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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薄矜初和錢可可一起回家。


  過馬路的時候,薄矜初剛邁出去,被錢可可拽了回來。


  “有車。”


  “哪?”薄矜初左看右看,就一輛車,離她們還有十幾二十米的樣子,走過去沒問題。


  不對,是她沒問題,以錢可可這個烏龜速度確實走不過去。


  後來薄矜初索性跟著她走,錢可可走路的時候很專心,兩隻眼睛四處張望,有一輛自行車騎過來她都會拽她一把,讓她靠邊一點。


  薄矜初忽然想笑,叫了一聲前麵的人,“錢可可。”


  她回頭,“怎麽了?”


  “你為什麽會覺得我今天有事?”


  安靜數秒,她在等她回答。


  她憋了半天,丟出來的隻有兩字,“直覺。”


  “直覺不是女人才有的嗎?小妹妹?”她語氣輕佻,把錢可可逗的臉紅。


  “好了好了,不煩你了。”


  錢可可突然一臉嚴肅的看向她:“因為我覺得王仁成不是什麽好東西。”


  錢可可是誰?錢可可那可是公認的無毒無害的小白兔,她竟然會用不是個東西來形容人,還是王仁成,薄矜初深感震驚。


  她原本微翹的嘴角被錢可可的一句話壓平。


  她忽然有很多話想問錢可可,為什麽覺得王仁成不是什麽好東西,或者說為什麽覺得她麵對王仁成會出事,又或者,她是不是看到什麽了。


  她一拍錢可可的肩,笑道:“好眼力!”


  兩人到岔路口要分開的時候,薄矜初問她:“梁遠朝是你喊來的?”


  “啊?”錢可可呆呆的,慢慢的,像個樹懶,連思考時間都比別人長一倍。


  “奧,是的。”


  當時錢可可坐在門衛室裏等,看到吳生幾個男生都跑好回家了,心裏莫名有些慌張。


  她本來扯個謊言騙保安去操場看看的,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用什麽理由,梁遠朝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他因為值日出來的晚,剛到校門就被人叫住。


  “主席!”


  “梁學長!”


  梁遠朝回頭,一隻小白兔的腦袋卡在防盜窗裏。


  “有事嗎?”


  錢可可跑出去說:“我有個同學.……嗯.……有個同學.……”


  “你同學怎麽了。”


  “我有個同學在操場暈倒了!”


  對,在操場暈倒了。


  “她被老師體罰了,跑好多圈,現在還在跑,你去看看吧!”


  前言不搭後語。


  前麵說暈倒了,後麵又說還在跑,到底是暈了還是沒暈。


  “主席,你過去看看吧!”錢可可再次勸說。


  如果在校外,梁遠朝絕對抬腳就走,可現在還站在校門裏,包裏還塞著主席的徽章。


  他去了。


  看著那幕和錢可可描述的吻合度隻有百分之十的場景——薄矜初在罰跑。


  女生沒跑完就被老師攔下來了,被男人強迫拉住手,男人往她身上靠,嘴裏說著什麽令女生極為反感。


  體罰?


  “變態”體罰還差不多。


  後來就是梁遠朝出手相救的畫麵。


  “挺聰明的,小可可。”


  兩人揮手告別,薄矜初似想到什麽忽然追過去附在她耳邊問:“你覺得我和梁遠朝配嗎?”


  小白兔被嚇了一跳,“什……麽?”


  薄矜初:“小可可,你擔驚受怕的樣子我總以為你是個小結巴。”


  “.……不是。”錢可可想起她的問題,“你喜歡梁遠朝嗎?”


  薄矜初被她反問住了,頓了一秒,“他那麽帥,成績還那麽優異,換誰誰不喜歡啊。”


  錢可可點頭,“嗯,我不喜歡。”


  “.……”


  小白兔膽子肥了。


  “行了,快回去吧。”


  日後,兩人的交集慢慢變多,一來二去也算是成了朋友。不過還是各自吃飯,各自上下學。錢可可平時都是父母接送的,薄矜初一個人自在慣了,還能時不時跑去偶遇一波梁遠朝。


  那時候電商還是起步階段,沒有瘋狂的雙十一活動,隻有光棍節。沒幾個學生在意光棍節,十一月悄然逝去。


  十二月的南城,極冷。


  薄遠說天氣冷怕她走不動,要送她去上學,她起初很是激動。結果一聽要和他爸一樣六點起床,瞬間偃旗息鼓,還是走路吧。


  小破車也被她塞到了車棚最深處,這麽冷的天,走的稍快一些就能感覺冷風颼颼,更別提騎車,騎到學校估計能凍成麵癱。


  中午她捂著臉跑到周恒店裏,牙床直打顫。


  “周恒!周恒!”一到門口就開始嚷嚷,“凍死我了,有沒有熱水袋?快給我灌個熱水袋。”


  她進了店就開始原地蹦噠,腳像踩在冰上。


  周恒不在。


  簾子被掀開,三個剛吃完飯的少年從後麵走出來。他們穿的都比她少,但是看起來一點也不冷。


  “周恒!我要熱水袋。”薄矜初又道。


  “我沒有。”周恒說這話的時候,眼珠子往後一轉。


  薄矜初秒懂,掠過周恒看向後麵的傅欽和梁遠朝。


  梁遠朝手上拿著一個巴掌大的熱水袋,很透的料子,傳熱性肯定很好。


  薄矜初眨巴著眼望向他。


  梁遠朝淡淡掃了眼,假裝什麽都不清楚。


  “梁遠朝,給我捂一下。”


  他垂眸,“憑什麽?”


  “謝謝。”


  他說過要給她了嗎?她就謝謝。


  薄矜初死盯著他手上的東西,梁遠朝不為所動。


  “我媽媽說,男孩子要懂得憐香惜玉。”


  梁遠朝睨她一眼,“我媽媽沒說過。”


  周恒走進櫃台,傅欽跟進去挨著他,兩人低語。


  傅欽:“怎麽還說到媽媽了?那不是他的……咳.……我怎麽總覺得不太對勁。”


  周恒摸了摸鼻梁,“有點吧。”


  傅欽一手壓在周恒肩上,手遮著嘴,“他兩很熟嗎?”


  他都不知道,周恒又怎麽會知道。


  “一個學校的,多少熟一些吧。”


  “能比跟你還熟?”


  誰知道呢。


  傅欽適時發問:“你覺得阿遠會給她嗎?”


  話畢,傅欽又從兜裏掏出一張五塊,“阿遠手有傷。”


  所以他賭梁遠朝不會把熱水袋給薄矜初。


  周恒掏出一張十塊,“會。”


  薄矜初攔在梁遠朝前麵,“我真的好冷。”


  她沒騙他,她的手凍的通紅,臉頰耳朵都是紅的。薄矜初夏天怕熱,冬天怕冷,春天易過敏,秋天風大,一年四季她都不喜歡。


  一陣寒風竄進來,薄矜初猛的一哆嗦,眼淚都快凍出來了。兩眼汪汪,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梁遠朝蹙眉,愣了一下把手上的熱水袋丟給她,自己先走了。


  傅欽嘴大張的雞蛋那麽大,“誒?”


  周恒默默把五塊錢收進口袋,“謝謝。”


  傅欽一拳捶在桌子上,罵了句靠。


  “我記得上初中的時候女同桌問他借橡皮他都不肯,說有潔癖,寧可給她錢讓她自己去買塊新的也絕不把自己東西的借給她用。”


  “他上回不是還拿蛇嚇人家嗎?今天就把自己的寶貝暖手袋送出去了?”


  傅欽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倒是周恒,一臉淡定,“指不定還要她還呢。”


  “不可能!”如果梁遠朝真要她還,傅欽絕對馬不停蹄的去買□□,順便再買點雙色球。


  周恒拿起水杯,掀開杯蓋抿了一口,發出一種老者的歎息,“仙人,也總有下凡的時候,織女不也愛上牛郎了。”


  “可梁遠朝不是織女啊。”


  “那就當成織女。”


  “怎麽當?”


  “.……”


  兩個沒有感情經曆的人,討論起別人的感情,還是特微妙的那種,莫名被拉低了智商。


  薄矜初跟在梁遠朝後麵,“你怎麽會有熱水袋啊,我以為男生都不用這個的。”


  少年慢下腳步,發出冷笑,“男生不是人嗎?還是男生的皮比你們女生的厚。”


  拿人手軟,她還是安靜的做個小雞崽吧。


  快到校門口的時候,梁遠朝忽然伸手,“可以還我了。”


  “.……????”


  “可我還是冷。”少女說話時冒出來的白氣噴在他的校服上。


  梁遠朝一板一眼說:“我也冷。”


  薄矜初不信,趁他不注意摸上了他的左手。


  “嘶——”她觸電般收回手。


  “以為自己摸到了死人的手?”他的聲音如寒劍穿射而來。


  她戰戰兢兢的回答:“不……是.……”


  薄矜初,你的眼神已經出賣你了。


  “你的手,是不是……有什麽問題?”他的手像是埋在雪下的鐵塊。


  一瞬間,梁遠朝的眼神變回了他們初見時的冷冽。


  他走了,沒要熱水袋。


  薄矜初追上去,壯著膽子抓了一下他的右手,溫熱的。


  梁遠朝的目光像亮出刀鋒的尖銳匕首,“滾開。”


  薄矜初可以斷定,他的左手肯定有問題。


  發現這個秘密的,不止薄矜初,還有九班的校花女神——陳雅怡。


  陳雅怡和梁遠朝是初中同學,就是傅欽口中那個借橡皮的女孩子。


  後來她真的接過了梁遠朝給的錢,買了一塊新橡皮,隻是連塑封都沒拆過,一直珍存至今。


  陳雅怡是優秀的,從初中開始,一直是保持在第二名,梁遠朝永遠在她前麵,她卻從來不嫉妒,甚至竊喜。


  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像國王與皇後,國王無人能及,皇後萬人之上。


  盡管旁人看來,她永遠是那個被梁遠朝狂甩幾十分的第二名,是山腰和山尖的距離。但她喜歡這種感覺。


  陳雅怡早些知道梁遠朝的左手有問題,她試探性的問過很多次,什麽都沒問出來,她熟知梁遠朝的性格,所以安安靜靜的做他身後的女孩。哪怕是單方麵的全投入零產出,她依然樂在其中。


  陳雅怡是高一的時候發現梁遠朝左手有問題的。同樣也是冬天,梁遠朝幾乎每次上課,擱在桌下的左手都會捂一個熱水袋,水冷了下課再去換。


  高中同學了三年,同桌了兩年,前兩個冬天梁遠朝都是這麽過來的。班上除了陳雅怡沒人發現,陳雅怡也沒有把這個秘密散播給任何一個人。


  梁遠朝回到教室,剛坐下彭周便湊過來說話。


  他往掌心哈了口氣,白霧衝擊掌心,溫熱瞬間消散,“太冷了,我去!梁遠朝你穿那麽少不冷嗎?”


  彭周是班上唯一一個裹羽絨服的,而且他的羽絨服賊厚,好幾個人問他是不是東北郵寄過來的。


  “不冷。”除了左手。


  南城的冬天,刺骨的濕冷,容易長凍瘡,但是遠不及北方那種鼻涕頭發結冰的程度。不過北方室內有暖氣,而南方沒有,甚至教室裏可能比室外還冷。


  彭周不停跺腳,嘴裏罵罵咧咧的說:“這個鬼天氣,等一月到零下了怎麽辦。”


  “靠,太冷了!”


  “太他媽冷了,受不了了!”


  梁遠朝提醒他:“再跺土地爺出來了。”


  “.……什麽?”


  這牛腿跺的地動山搖,不得把土地爺喊出來嗎?


  “彭周。”耳邊響起一個溫柔的女聲,彭周抖了一下,慢慢轉過頭去。


  陳雅怡微笑的看著他。


  彭周眨巴著眼,心突突的,有點魔怔。


  “校花大人,有事兒?”


  陳雅怡很喜歡這個稱呼,笑的更燦,兩手搭在彭周桌上,“有個事情想跟你打個商量。”


  彭周正了正身子,兩手從羽絨服口袋裏掏出來,擺在大腿上,像極了小學生被老師點名的危坐感,“什麽事?”


  “我想跟你換個位置。”


  “.……”彭周看向同桌,這跌宕起伏的劇情,心裏突然有些發悶。


  “梁遠朝,你同意嗎?”


  彭周才和梁遠朝做了幾個月的同桌,本來打算從他那偷師學藝,結果學習方法還沒學到,連和大佬說話的機會都要失去了。


  同學眼裏的梁遠朝清冷淡漠,除去工作需要不會主動跟人說話,全班因為某件事哄堂大笑的時候,隻有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大佬還有一雙特別犀利的眼,每次被他盯著看有如芒刺在背。


  彭周是個話多的人,剛和他做同桌的時候,十分擔心自己習慣不好會被大佬弄死,後來發現這個大佬除了不喜歡搭理人,其他都還不錯,並沒有他們說的那麽恐怖。


  “隨便。”這是梁遠朝的回答。


  彭周和陳雅怡皆解讀為,同意。畢竟大佬不情願的事情,誰都甭想逼他就範。


  彭周唰一下轉頭,“我覺得你動了凡心?”


  這描述竟與傅欽有些相似,不過對象不同。


  梁遠朝翻開桌上的語文書,對著文章的題目說:“要你管?”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簽約被拒了.……請允許我失落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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