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浸血休書

  夏紫曦撐起身子，冷眼看向大夫：“胡說八道。”


  繼而她忍痛站起，對著夏趙氏就是一叩首：“女兒不孝，感謝娘親的養育之恩，就此別過。”


  話畢，夏紫曦便轉身離去。


  夏趙氏看著她那消瘦的一陣風都能吹倒的背影，眼淚藪然落下。


  夏紫曦獨自一人走在街上，雙眼放空，沒有一點生氣。


  “王妃。”


  夏紫曦停住腳步，回身望去。


  連韻從馬車上探出頭來。


  見夏紫曦這般狼狽，連韻眼中閃過驚訝和不忍：“王妃，外頭冷，先上車躲一躲寒風吧。”


  夏紫曦看了看連韻：“能送我進宮嗎？我想見太後。”


  連韻沉默了一會兒才回：“好。”


  太後宮中。


  見到這樣的夏紫曦，所有人都驚的不行。


  太後已知發生了什麽，心中升起稍許不忍。


  可她還未開口，便見夏紫曦“撲通”一聲跪下：“懇請太後，讓王爺休了臣妾吧。”


  太後心中那點不忍立刻變成了怒火：“放肆！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夏紫曦瞥見桌上針線籃，上前將剪刀攥在自己手中。


  眾人立時緊張不已。


  卻見夏紫曦手挽青絲，一剪落下，青絲便紛揚落下。


  她又跪下，叩了一首：“臣妾有辱皇家顏麵，不配王妃之位。”


  所有人都被夏紫曦的決絕的行為駭住。


  晉寧聽聞消息雛田趕來就見到這幅場景，當即大怒：“夏紫曦，你的禮數呢？”


  “我就是太知禮數才會讓夏家落得這般田地。”夏紫曦緊緊攥著拳，眼神絕望。


  “這都要怪你自己貪婪！若你當初早日了結自己，本公主又何必去算計夏家！”


  晉寧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向夏紫曦，


  “晉寧！”太後被晉寧口中吐露的事情嚇了一跳，忙命人鎖了門，“夏然貪汙受賄一事難道是你的手筆？”


  晉寧雖心虛，但依舊理直氣壯：“母後，我這都是為了景天啊！”


  “你……荒唐！”


  太後看著一旁還未回過神的夏紫曦，忙命人將她送回王府，並禁止她再出府。


  她被變相囚禁了。


  隻有小梅偷偷告訴夏紫曦，夏府已被變賣，夏趙氏帶著唯一不肯走的老管家搬去了老街。


  是夜，夏紫曦點燃一盞燭光。


  微微燭光根本無法驅散她心中的黑暗。


  她細細回想這一生的荒唐。


  陰差陽錯的嫁給穆景天，三年的等待和孤寂得來了如今的家破人亡。


  夏紫曦拿著燭台，走向門簾……


  她現在唯一所能做的，隻有保護娘了。


  熊熊燃燒的火焰似乎燒紅了整個王府的天空。


  也燒紅了穆景天的眼。


  “嘭——”


  穆景天踹開燃燒著的門，濃煙中，濃煙中，他急切地搜尋著夏紫曦的身影。


  夏紫曦怔怔地看著麵前的穆景天，似乎看到了七年前他們初逢的畫麵。


  他朝摔倒的自己伸出手：“你沒事吧？”


  沙啞卻又溫柔的聲音撞進夏紫曦的心中。


  奈何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那場相遇，終是孽緣。


  穆景天將發愣的夏紫曦抱在懷內，衝出已被烈火包圍的房間：“你既要死，也別死在這兒！”


  夏紫曦眼神空洞：“你答應過我的，若我死了，你會護我家人。我隻有一個娘親了，我想讓她活著。”


  “……你，瘋了。”穆景天被在身後的手控製不住地顫抖著，“你到底要怎樣？”


  “我隻要休書一封。”


  夏紫曦知道，自己已經病入膏肓，但她不想到死都冠以穆景天的姓。


  穆景天心頭一窒，他放開夏紫曦，隻說了一個字：“好。”


  夏紫曦終於能夠離開這座王府，離開這座囚牢。


  當夜，她便拿到了休書。


  穆景天站在門邊，發現她的全部行囊，居然隻有一個小小包袱。


  他看著夏紫曦踉蹌而去的背影，竟有些呼吸困難。


  他不願再看，直接轉身而去。


  夏紫曦停住腳步，回頭望了一眼白雪下的那抹身影。


  自此，死生不相見。


  雪飄然而下，夏紫曦攥著休書一路踉蹌前行。


  伴著咳嗽，那鮮紅的血花，延了一路。


  終於到了。


  夏紫曦望著那矮矮的門，無力的敲響。


  門開了，夏紫曦見到夏趙氏終於支撐不住，跪倒在娘親的懷裏，遞出那封早已染血的休書：“娘……我又是夏家的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