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有孕在身
第三百七十八章 有孕在身
賢妃出家，新帝賜以禦駕相送，馬車行於帝都，百姓皆是跪拜叩首，百官無不讚頌帝王行德。
相傳新帝顧念夫妻之情，及其‘文惠貴妃’為國犧牲的壯義之舉，一時間，舉國上下，小至山區村落，大至淩雲諸侯國，對‘陳文倩’這三個字更是無人不知，更有傳聞言之，新帝摯愛之人乃為‘文惠貴妃’，而並非數年之前鬧得滿城風雨的瑤月貴妃……
‘禦書房’內，帝王懶散的坐在禦案前，修長的手指撐額頭，俊美的麵容帶著似有若無的淺笑，在王公公將宮外的一切傳聞稟報完畢之後，竟似沉思的輕撫著手指上的白玉扳指，少許，他凝視著那枚扳指，低沉道：“朕的相父大人，可有什麽動靜？”
王公公低著首，想了想，甩了一下拂塵，道：“回皇上的話，據暗衛與邊關捎回的消息來看，太傅大人的確正在籌備軍力，且在關東一帶大批招募從軍.……”
說著，王公公的眉宇擰了一下，而後又道：“對了，皇上，邊關今日來了封飛鴿加急，說是冷國主與蕭國主昨日已經進入我朝邊境，以車行計算，不足三日便會抵達帝都.……”
軒轅亦辰的劍眉一擰，眸中的寒意更深，但薄唇卻扯出了一抹俊美絕倫的輕笑，雙指夾住垂落在鬢發邊的明黃錦綢，閉上雙眸，低笑道：“吩咐後宮六局，打點宴席，準備為兩位諸侯國國主接風……”
王公公呆了一下，偷偷瞥了一眼帝王冷沉，卻又悠然的笑意，想說什麽，卻隻是再次低首，領旨道：“奴才遵命，奴才告退……”
說著，便握著拂塵匆匆後退，在接近‘尚書殿’大門之時，轉身跨出.……
……
‘唚心宮’後花園中，雲瀾攙扶著沐遙漫步在滿目落寂，隻有寥寥幾株寒梅的‘子雲亭’附近，而後，二人走上亭中小坐.……
“小姐，吃些點心吧.……”雲瀾微笑著接過禦前侍女送來的茶點，放到沐遙的身前，輕聲道：“奴婢聽說，這些糕點都是各國每年進貢珍稀特產之時，隨同帶來的禦廚做的，小姐嚐嚐合不合口味，喜歡的話，就讓他們留下.……”
沐遙望著桌前擺放的數盤點心，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輕執起一塊如同桃酥一般的點心，輕咬了一口，眸中竟露出了驚訝，而後抿唇道：“味道很特別……”
“那當然了，這些可都是皇上先嚐過之後，特別吩咐那幾個廚子做來送給小姐的.……”，雲瀾笑著端起另一盤製作得十分精致的點心，柔聲道：“小姐，再嚐嚐這個，這個是三年前冷蕭國進貢的廚子做的，當時皇上直誇做得好，但是後來因為後宮的變故，那廚子就在皇宮虛度了三年，直到前些日子皇上才想起他，於是便讓他做一些點心給小姐……”
三年前？
沐遙的神色怔了一下，秀眉微微挑起，將手中的桃酥放下，斂睫望著那盤子中的格外精致的糕點，抿了抿唇，輕道：“三年前……發生過什麽？”
“三年前……”不及思索，雲瀾也重複了一句，但在看到沐遙麵容微染疑惑之時，她才深知自己失言，臉上的笑意頓時凝固，神色微怔，而後才知自己說錯話了，她忙掩上唇，眸光低斂，而後笑著轉換話題道：“小姐，再嚐嚐這些糕點吧，都很好吃的，還有這紫玉國進貢的冬梅，很甜的.……”
雲瀾的聲音有些急噪，但卻依舊滿麵笑顏，隻是斂下的長睫卻始終不敢抬起來.……
沐遙望著雲瀾的神色，心頭突然一緊，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思緒少許，她淺笑著伸手執起茶碗，抿了一口滿是清香的茶，這才徐徐說道：“我是何時進的宮？”
雲瀾的神色又是一愣，就連端著果盤的手都僵在了半空，少許，她抬眼看了一眼沐遙漫不經心，似不關己事的表情，心頭像是落下不少一般，這才勉強扯出一個笑意，將手中的水果放在沐遙麵前，不自然的笑道：“這個……小姐是在三年前的春季入宮，遲於德妃一載有餘.……”
沐遙依靠在石柱上，眸光環視了一眼後花園中的枯味的景色，伸手揉了揉額頭，神色有些疲倦的輕歎一聲，輕笑道：“是麽？那……皇上跟我之間，是否曾發生過是麽？”
雲瀾感覺自己的心猛的一跳，竟有些警惕的望著沐遙，但是卻見沐遙正撐著自己的額頭，眸光望著桌台前的紅色梅子，有些漫不經心的伸手捏起一顆放在口中，而後淺笑道：“比楊梅甜些……”
雲瀾擰著秀眉垂下眼瞼，心頭卻有些戚戚，不知為何，她今日總是感覺沐遙像突然變成了以前的模樣一般，神色雖然懶散而漫不經心，但卻可以看穿一個人的任何想法。
她低下首，望著自己麵前的茶碗，伸手執起茶蓋捋了捋碗內的茶葉，思緒少許才道：“沒發生過什麽，隻不過小姐以前的性子倔強了些，總是不依著皇上，所以惹得皇上生氣了……”
“這也能稱之為變故？”突然，沐遙清冷的聲音傳來，她眸光清澈的凝視著雲瀾說話的神色，而後眸光微暗，扯唇一笑，道：“莫非皇上曾為此事對我做過什麽，或者.……”
“沒有.……”雲瀾突然慌張的說道，而後在沐遙有些微訝的眼神中眸光一亂，接著趕忙低下首，結巴的道：“奴婢……奴婢意思是，小姐多想了，皇上如此憐愛小姐，即使……即使小姐曾惹得皇上不開心了，皇上又豈會對小姐如何，所以.……”
“罷了.……”雲瀾的話未說完，沐遙就悠悠的打斷，而後起身，緩緩的走到亭前，抬首望著不遠處的荷花池，眼神清澈卻又沉疑，她捏著絲帕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雲瀾已經是小主了，以後就不必總是自稱奴婢，也不必同宮女一般伺候我，有些事情，讓別人來做就好.……”
雲瀾的手一抖，隨即起身望著沐遙飄揚在寒風中的衣裙，素手隨即握緊了絲帕，搖首道：“不要，奴婢以前說過要永遠都陪著小姐的，哪怕是海角天涯，歸隱山林，所以奴婢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小姐.……”
天涯海角……歸隱山林.……
沐遙的眸光愣了愣，心頭的某一處像是被什麽狠狠敲擊了一下，而後，腦中竟然突然閃過無數破碎的畫片，讓她的額頭一陣刺痛。
屏息，沐遙不禁再次按住額頭，睜大雙眸想看清楚那些畫麵，但卻依舊模糊不清，但卻能聽到一個嬌柔而悲傷的聲音：“小姐，我們逃出宮去吧，不再過問這皇宮的是是非非，去遊山玩水，隱居山林.……”
驀地，腦中的畫麵定了格，沐遙詫異的不敢呼吸，但是卻看到了一個麵帶麵紗的女子，趟在一張很大的床上，青蔥的玉手輕撫著自己的小腹，而她的身旁正跪著……雙眸微紅，一身碧衣的雲瀾.……
“啊……”無人的‘子雲亭’中，沐遙突然按住額頭痛呼出聲，讓雲瀾嚇得手忙腳亂的衝上前攙扶住她的身子，驚道：“小姐，您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沐遙緊按著額頭，胸前的窒痛幾乎讓她無法喘息，但是腦中的畫麵在此刻，卻又漸漸泛成了白色，最後，消失無蹤……
“好痛.……”沐遙睜著雙眸，秀眉緊緊的擰起，像是帶著某種無法言語的痛苦般，嚇得雲瀾的手不禁開始顫抖，而後，隻聽雲瀾回首，向‘長生殿’方向緊張的喊道：“來人，子露姑姑，快傳太醫，快……快請皇上.……”
……
‘唚心宮’長生寢殿內，諾大的明黃龍床上，沐遙靜靜的躺著，長睫輕顫的望著正在用一根紅線為自己診脈的年邁禦醫，在那名太醫的眉宇擰起卻又欣喜的鬆開之時，忙要起身，但是守一旁擔心的雲瀾卻是趕緊跑來阻止，輕聲道：“小姐，您別動.……”
沐遙微擰秀眉，望了望雲瀾那緊張的神色，有些不甘願的躺下不動，但卻再次望向禦醫，略帶焦急的道：“太醫，本宮的病……可有藥醫治？”
剛才，在‘子雲亭’中，她竟然忽然被頭痛之疾疼得暈厥，可見此疾非比一般.……
禦醫收起紅線，臉卻是喜憂參半，他向沐遙抱拳恭敬道：“娘娘請放心，‘失魂散’隻是一種迷失記憶的藥，可使人失去往日的部分記憶與意識，但卻不會傷及身體，隻不過……”
太醫說到一半，臉色不覺有些欣喜萬分，但卻又心事重重一般，他想了少許，竟轉首望想站在一旁的雲瀾，低聲道：“老臣敢問孫小主，不知皇上現在……”
“瑤兒怎麽了.……”太醫話音未落，大殿門口便傳來一聲焦急的低沉，接著是一陣不複平日沉穩的腳步聲，少後便聽到王公公惶恐的聲音傳來：“奴才不知，但太醫已經在為娘娘診治.……”
接著，便聽到一聲吱呀的開門聲，一抹明黃色的身影急步而來……
“臣，奴婢參見皇上.……”太醫與雲瀾在聽到推門聲之時，紛紛跪拜在地，但是卻隻見軒轅亦辰的龍靴從眼前如風一般的飛過……
“瑤兒.……”軒轅亦辰急步走到床前，在見到沐遙正緩緩起身之時，趕忙扶住她的身子，不及思考就擁進懷中，滿眸慌亂而焦急的道：“怎麽了？還痛麽？那裏不舒服？”
麵對軒轅亦辰一連提出的三個問題，讓剛才神色不佳的沐遙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但在看到軒轅亦辰那雙不複往日深沉鎮定的眸子之時，心頭一動，不禁輕扯唇，淺笑道：“皇上多慮了，臣妾可能隻是吹了寒風，有些犯寒疾罷了.……”
“寒疾？”軒轅亦辰的劍眉緊擰，不僅沒有被沐遙的話安慰到，卻是更為緊張，他神色不悅的回首望著跪在地上的太醫和雲瀾，隱怒的低沉道：“昭容怎麽會身犯寒疾？”
太醫被帝王的嚴肅的聲音嚇得顫了一下，而後趕忙叩首道：“臣回皇上的話，娘娘身子並無大礙，但是.……”
說著，太醫不禁微微抬首，雙眸望向帝王，低聲道：“皇上，是否能借一步說話.……”
沐遙一怔，眸光望著太醫似有隱瞞的神色，素手不禁抓住了軒轅亦辰的長袖，剛想說什麽，但卻見帝王也是微微一愣，而後轉首握住沐遙的手，撫了撫她的臉頰，溫柔道：“瑤兒，你先睡會，朕出去一趟.……”
出去……
沐遙的心頭一冷，眸光有些慌亂的抓住軒轅亦辰的手，但是卻見他笑著吻了吻她的額頭，在她耳邊輕聲道：“乖，聽話，朕馬上就回來陪你……”
微愕，少許，沐遙的麵容升起了幾許紅雲，她有些生澀的低下首，有些氣惱軒轅亦辰在眾人麵前對她說如此曖昧之言，但卻又無法反駁，隻能微微鬆開手，讓他離去.……
……
“小姐，沒事的，太醫可能隻是跟皇上說一些該如何照顧娘娘身體的話，所以.……”雲瀾有些擔心的望著坐在床榻上一直凝視著大殿的桃木門的沐遙，想安慰，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能硬著頭皮，扯笑道：“也許……是娘娘有喜了也說不定.……”
“雲瀾.……”沐遙聽了她的話，臉上的沉凝頓時變成了尷尬，她抿了抿唇，還想說什麽，卻見雲瀾更為起勁的掩唇笑起來，掩唇打趣道：“小姐若是當真有了皇嗣也是人之常情，畢竟皇上一直都盼著小姐能為天朝添幾個小皇子和小公主……”
沐遙的麵色更紅，她揪緊了手中的棉被，低下首，剛想嗬斥她住口，卻聽大殿的門再次被推開。
心一抖，沐遙有些不安的望向門口，卻見軒轅亦辰緊擰著劍眉站在殿外凝視著她.……
手，不覺驀地一顫，沐遙的心像是在瞬間被掏空了一般，眸光緊張的望著軒轅亦辰那雙遠遠凝視著自己，卻黑漆如夜的冷瞳，少許，隻見軒轅亦辰沉穩的腳步踏進大殿，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
雲瀾望著帝王的神色，心頭不禁也是一緊，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隻能擰著秀眉，擔憂和緊張的望著帝王冷俊的神色，拿著絲帕的手不禁緊緊握住……
“瑤兒.……”軒轅亦辰走近床榻，望著沐遙清澈的雙眸，以及擔憂的神色，突然一步上前，將她的手握在大掌中，眸光閃爍的道：“瑤兒，你當真將朕的心都揉碎了.……”
說著，就那樣唐突的將沐遙的身子抱在懷中，緊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沐遙的心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不禁一陣酸澀，而後慌忙的抬首，想問什麽，但唇卻被他突然吻住.……
唇上的苦澀氣息不知從何而來，讓沐遙的心頭一陣慌亂，但是軒轅亦辰卻越吻越深，像是在報複什麽一般，直到她的唇上傳來陣陣刺痛才肯放手，但卻依舊緊緊環抱住她的身子，像是欣喜，卻又是害怕的擁抱住.……
“皇上.……”沐遙的素手抵在軒轅亦辰的身前，聲音帶著些許顫抖的輕喚，但卻聽帝王忽然道：“瑤兒，生下他……瑤兒，朕要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