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了然
在蕭靈一連串的逼問之下，阿誠想起幾天之前，還在水牢之外時，與清若之間的幾句對話。當時阿誠也對清若的許多做法有所質疑，於是清若解釋了自己傷重不愈多年，已經到了將要命不久矣的地步。因而她一手策劃了這一切種種，包括縱容阿誠攻擊首都，對於首都不間斷的挑釁，煽動首都在肖子雅重傷之下，不得已派出蕭靈來參戰，這一切就算是初戰告捷。
然而這些話是不能夠告訴蕭靈的。蕭靈腹中的孩子本就先天不足，孕育在動亂之中，清若幾乎耗盡了自己的基因能量造就的水牢才幫助蕭靈度過三個月的時光，她現在需要的是靜心養胎，而不是剛剛得知自己的母親尚在人世，就要麵臨即將到來的生離死別。
“早年間的時候，清若在淩上將那裏受到過一些傷害，對她的身體造成了不可避免的損失。因而她才會這樣在意你的這個孩子，從孕育階段，就開始加大對她的保護。“
阿誠鬼扯出幾句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來，蕭靈將信將疑的盯著阿誠看了兩秒，半晌道“真的？”
阿誠點點頭。
“那你為什麽要封閉你的思想，阻擋我？”蕭靈詰問道。
因為我沒法把這些變成真實的放在腦子裏，阿誠心中想。說出來的話便完全走了樣兒“因為我不想讓我下一個女朋友，時時刻刻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
突如其來的告白像是一塊巨石，從天而降，橫在蕭靈和阿誠的麵前。蕭靈怔怔的看著阿誠，略有些凸起的肚子像是警報似的不斷提醒著她。而阿誠在情急之下說出來的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清若所打趣他的事情，難道是真的，又或者，他對於蕭靈的感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了？
“你。。。。。。看著我，是不是想到了張婉瑜？”
蕭靈這樣煞風景的話一出來，阿誠臉上立馬黑線了。她這樣的反應，算是在拒絕自己麽？
就在兩個年輕人尷尬對視的時候，外頭忽然有了響動，傳來了清若的聲音。
“誰進來沒有關院門呐！”
阿誠臉色立刻變了“壞了，我光顧著吃瓜子，連門都沒有關上！”
清若的聲音先於她的人過來，阿誠身形一閃忽然躥到別處去，躲避著清若的搜索。
“臭小子跑什麽！！”
清若幾乎是動動小手指肉就抓到了阿誠，捏著他的耳朵把人拎到蕭靈麵前，止不住的數落。
“現在這個時候這樣的命案，要是我們的戰士得知蕭靈在這，闖進來將她抓走製裁了，怎麽辦？都說了要小心謹慎一些，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不同於在蕭靈麵前所表現出來的強勢霸道，在阿誠麵前的清若像極了一個母親。“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啦，就算有人發現蕭靈的所在，也不會怎麽樣的。這裏又不是首都，沒有人會費心的害別人。”
阿誠一邊揉著被捏痛了的耳朵，一邊說著，在他眼裏，這裏就是路不拾遺的世外桃源，首都才是窮山惡水。
清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阿誠，也不多說什麽“你們兩個都到客廳來。”
蕭靈本來一副很樂的樣子看著他們，跟著兩個人來到客廳，赫然看見一個高高大大的圓形的盒子擺在桌子上頭，不知什麽名堂。
阿誠大概知道是什麽東西了，驚訝的問“怎麽有人過生日麽？”
蕭靈茫然的看著清若將那高高大大的盒子的蓋子掀開，再抽掉四周圍著的紙夾板，就露出裏麵的內容，是一隻三層的純白和粉藍色的奶油蛋糕，上麵堆砌滿了新鮮的水果。
“今天是蕭靈的生日。”清若宣布道。
蕭靈抬眼瞪著清若，嘴裏止不住的磕巴“我，我的生日？”清若點點頭，頗有些感慨的“這麽多年以來，沒有好好的過過生日吧？二十七年前的今天，是我生你的日子。今天，就算是你的第一個生日，從今以後，每一年的今天，都要好好的過生日哦！”
說完這話，清若摸了摸蕭靈的頭頂。趁著這功夫，阿誠已經將蠟燭都點燃了，插在蛋糕的頂端上。
“來吧，吹蠟燭，過生日啦！！！”
適時的說話，讓蕭靈中止了自己快要決堤的感動。她連忙擦擦有些溢出眼眶的眼淚，快步走到蛋糕麵前，遮掩自的窘迫。
“這蛋糕，我又好多年都沒有見過了。在首都的時候，人們在生日這一點隻會吃一碗麵條，所謂的長壽麵。蛋糕這件事，太過於奢侈，早就沒有人在遵守這個傳統了。”
蕭靈用說話來環節自己激動的情緒，被阿誠拉扯著坐到主位上，對著三層蛋糕上的那一支通紅的拉住，以雙手拖住下巴，閉上眼睛，許下自己的三個心願。
“我希望我的孩子健康。”
“我希望我的母親健康。”
“我希望再無戰爭。”
這回蕭靈也沒有遵守傳統，將三個心願全部念出聲來，在火光的見證下，剖白內心。清若充滿憐愛的眼神透過珠光傳來，從沒有這樣清楚明白近距離的看過自己的女兒，看過她跟自己相似的臉龐，流露出各種各樣的感情來。
許下三個願望，蕭靈睜開眼睛，吹滅了蠟燭，昭示著她的第一次生日。
阿誠像個小孩子一般的歡呼雀躍“快來吃蛋糕吧！我還從來沒有吃過三層的水果蛋糕呢！！”
清若抽出一把刀來，將蛋糕分成大大的塊，遞給兩個孩子。阿誠記掛著剛剛蕭靈拒絕他的事情，故意將蛋糕上的大塊兒奶油用手指抹到蕭靈臉上。蕭靈立刻成就成了小花貓，她氣氛的大張著嘴巴，反手將一整塊蛋糕都糊到阿誠的臉上去。兩個孩子這樣追逐打鬧了一會兒，直到清若出聲組織，讓蕭靈好好的在桌子旁邊坐下來。
“除了蛋糕，我還準備了這些。”
剛剛蕭靈就發現了這張桌子有點貓膩，果然清若將那裝蛋糕的盒子搬開。
下頭是一層不太堅實的木板，掀開之後，是一桌子豐盛的飯菜，其中放在最中間的，就是一盆長壽麵。
“從小到大，不知道你愛吃什麽，所以我把會做的都做了一點出來。
有糖醋小排，沙薑雞，黃油鱈魚，水煮肉片，啊，還有這個冰粉。我會做的不多，你都嚐嚐看，喜歡哪一道，以後再做給你吃。”
清若在蕭靈和阿誠麵前都放了一個盤子，同時不斷的將菜放進蕭靈麵前的盤子裏頭。
阿誠誇張的指著清若的動作，大聲的說“哇塞，你也太偏心了吧，我過生日的時候，你從來都是一隻小蛋糕就把我打發了！！！！！”
“嚎什麽嚎，”清若在阿誠的腦袋上重重的下了幾個爆栗，“一個大男人，鬧換著要吃食，你丟不丟人？”
阿誠不服，站起來叫得更大聲“丟人，丟得也是你的人！”
“你可別把你自己往我身上靠，你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好啊，這是你說的！那我現在就出門去把人引來。
看看跟你有關係的人讓他們見了，還會不會好過！”
“小兔崽子！你敢去，我剝了你的皮！！！”
轉瞬間，局麵就發生了驚人的逆轉，追逐打鬧的人從蕭靈和阿誠，變成了這對不互相承認的養母子。
那天晚上的一餐飯，蕭靈吃了很久很久。
她幾乎將所有的菜色都一一吃完，如果不是清若攔著，那蛋糕她也要吃完的。
她那種生怕吃了這頓，就沒有下一頓的心態。
讓清若看了非常心疼，因而不斷的安慰著她。
但蕭靈還是堅持著，吃得很撐，好像吃到肚子裏頭的，全部都是幸福。
“希望可以一直吃這些菜。”這是她在心中許下的願望。
那一晚，蕭靈睡得很香甜，是她很長時間以來，睡得最沉的一天。而她竟然沒有一點想到肖子雅，這是這些個日子以來，她第一次忘記了失去丈夫的痛苦。
在那之後的每一天，蕭靈都在晨曦之下醒過來，身邊有母親和阿誠的陪伴，還有腹中的這個小東西。
忽而，蕭靈幾乎就要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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