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緣起緣滅（3）

  那老爺爺得意的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妻子的臉上也浮出讚賞的笑容。


  “不如我們也去拜師學做燒餅？”蕭逸突然興致盎然。


  陳閔柔回頭瞄瞄他，想象著他頂著一個大破帽，扯著嗓子喊賣燒餅的情形，又忍不住的想笑出聲來。


  蕭逸裝出滿臉無辜的樣子，一本正經的看著她。


  “這樣舍了世間的繁華，陛下不覺得可惜嗎？”陳閔柔把陛下兩字咬的很輕，眼波如絲。


  “繁華落盡，才能看見生命最本質的脈絡”蕭逸牢牢的注視著她，一字一句的說。


  陳閔柔幽幽的盯著他，淚珠卻倏然湧上來，回旋在眼眶裏，遲遲不肯落下。


  “會有……那麽簡單相守的一天嗎？”


  “君無戲言”蕭逸凝重的回答道。用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淚水。


  可是陳閔柔仍然不信，眼前這個男人，尊貴而深情的男人，更像是一場夢。


  蕭逸又一把抓住陳閔柔的手，興致很好的說：“來，讓我們到郊外尋一間茅草屋去！”


  陳閔柔任由他牽著，不由自主的隨著他跑動，他的語氣歡快而魅惑，即使明知不過是一個被刻意雕琢的幻覺，陳閔柔仍然有那麽一瞬間的幸福，仍然有那麽一瞬間對生活的憧憬和渴望。


  人世間，歡樂似一夢，夢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城鎮最高的酒樓上，一位帶著銀質麵具的男子始終跟隨著他們的身影，唯一露出的一雙眼睛幽深難側，長長的黑發隨意的攏在身後，散了幾縷，拂在閃爍不定的睫毛上。碩長的身軀在窗紙上映出一個拉長的影子，寂冷而落寞。


  見他們走遠，那麵具男人從桌上拿起一柄佩劍，快步的走下樓去。


  行到樓梯中間，一個店小二端著一整盤的酒水菜肴興衝衝的奔上樓去，結果不小心打了個踉蹌，撒了些菜汁到那人的身上。店小二連忙掏出隨身攜帶的抹布往這個客官身上擦去，那人卻警覺的往後一閃，一道布滿寒意的眼睛冷冷的掃在店小二的身上，讓他突然間有種置身冰天雪地的感覺，無端端的浮出一身的寒栗。


  那人也沒有過多糾纏，看了店小二一眼後，又繼續下樓去了。


  隻剩下樓梯中站著的店小二，兀自拍著受驚的心髒，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方才那人，怎麽完全沒有一絲生氣，竟如……死人一般。


  離了街道，蕭逸牽著陳閔柔徑直向城東的東湖走去。


  一路上，眾人驚異又遺憾的眼神自不必多說。不多時，就到了湖邊，蕭逸又取下隨身的玉佩向船主換了一條船。


  這時已是黃昏時分，冬日的白晝，短得嚇人，太陽走得很快，剛剛還在東邊，一抬頭，就已經移到了西邊。


  西邊的餘暉落在蕭逸的臉上，溫柔而平靜的普通人。


  可以普通的愛一個女人，可以過一種普通簡單的生活。


  陳閔柔的心軟軟的，不知為何，她希望今天的太陽永不要落，不要有明天，也不要有昨天。


  讓世界停止在今天。


  “我們能不能一輩子，就這樣泛舟湖上？看潮起潮落，不再管塵世紛爭”陳閔柔看著正在解開纜繩的蕭逸，輕輕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