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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你想讓他們給你陪葬?

  他這句話問的莫名其妙,羅敷疑目相對:“你有話不妨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李卜搖頭,自嘲的笑笑,又忽道:“殿下貴人多忘事,又怎麽會記得呢?”


  羅敷被他這一來二去弄的失去了耐心,但是心中又迫切的好奇,他說自己忘了他,可他不就站在她麵前,他們不就正在說話嗎?她怎麽忘了他?

  “李卜,你有話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本宮最恨別人說話隻說半截,什麽忘了你?我忘了你什麽了?”


  李卜把這個話引出來了,等到勾起了羅敷的好奇心卻不願意再往下說了,自己一臉的欲言又止,唉歎兩聲,退後一步拱手告辭。


  簡直有病!


  李卜走後,羅敷心裏對這件事就開始念念不忘,他說自己忘了他,但她實在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哪兒忘了他。


  素婉見李卜走了,進來詢問羅敷是否安好,羅敷把手中藥瓶拿給素婉,對她抬了下下巴:“怎麽回事?”


  素婉看見那藥瓶就慌了:“這.……這是李侍衛給您的?”


  “你不是說這藥是你從太醫那兒拿的嗎?素婉,你現在居然也敢裏應外合聯合李卜一起來騙本宮了?”


  素婉膝蓋一軟就跪了下去:“殿下.……殿下恕罪!這.……這藥的確是李卜給奴婢的,奴婢本來是沒打算收的,可他說這個藥的藥效比太醫開的還要好,他知道您討厭他,所以才讓奴婢謊稱是太醫開的拿回去給您用,後來這個藥也確實不錯,奴婢沒想欺瞞您,隻想著您的傷好了,這藥是誰給的也就不重要了。”


  羅敷捏著眉心,仰頭歎口氣:“算了算了,你起來吧,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那也不應該瞞著我,隻是以後他的東西不許再收知道嗎?”


  素婉拍拍膝蓋站起來,小心翼翼上前道:“那奴婢去把這瓶藥扔了?”


  “為什麽要扔?”她指指自己的肩膀:“正好用的上,本宮是討厭他,但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你來幫我上藥,然後一會兒隨我去掖庭。”


  李卜故意用兩個一模一樣的瓶子來裝藥不就是為了讓她發現嗎?這個人的心機遠比她想象的深,如果真心來送藥,完全能像上次一樣找她身邊的奴才佯裝是太醫開的給她拿過來,知道自己討厭他還上趕著來,不是故意的是什麽?

  或許是知道江鄯在她這兒,所以才決定自己親自來送的呢?

  羅敷咬著腮幫子,紛飛思緒被拆繃帶時黏連在繃帶上被一起撕拽下來的血肉疼的猛回過神來:“嘶~本宮又不是鐵打的,你就不能輕點兒?”


  素婉心疼的看著她,放輕了手上的動作:“知道疼那您當初還衝上去?就沒想過自己血肉之軀也會受傷?”


  當時那種情形容不得她做反應,身體不受控製就衝過去了,反應過了她就中劍了,一切發生的太快,等到皇帝被人簇擁著離開,桌椅中間隻剩下她一人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感覺到疼。


  羅敷低頭看向自己傷口,看上一眼,實在沒勇氣再去看第二眼,等包紮好了,稍微活動活動,嗯,還是疼,不過已經沒有那種皮肉被撕扯開的感覺了。


  雖然她為皇帝擋劍受了傷,但皇帝這幾日忙於外賓來賀事宜,隻派何玉來看過她,自己一直沒顧得上來,不過人雖然沒來,但各種賞賜補品卻源源不斷。


  壽宴當天遭受刺客,待客上便有不周之處,衛國不是芸芸小國,待客之道亦是能彰顯國力的時候,所以宮中又連續設宴三天用以彌補缺憾。


  安貴妃知道羅敷受傷也鬧著要來看她,但羅敷沒讓,一來確實沒什麽事不值得擔心,二來,劃傷安貴妃臉的那根針後來說不是銀針,是鐵針,針上還有鐵鏽,不過好在傷口不深,太醫看過後說不會感染破傷風,但即便如此,愈合後疤痕在臉上也很難祛除。


  不用銀針用鐵針,一旦感染了破傷風,救治不及時,可是會要人命的,也由此可見,這麽做的人心思究竟有多歹毒!

  掖庭局把負責修改安貴妃禮服的繡女跟尚衣局尚宮都抓了起來嚴刑拷問,但幾個繡女眾口一詞都說不知道,尚宮也說沒做過,一連幾天,居然沒有一個人開口的。


  羅敷到掖庭的時候薛貴妃也在裏麵,孫庭使正指揮人用浸過辣椒水的鞭子抽打尚宮,尚宮被打了幾天已經沒了人樣,奄奄一息幾欲昏厥,但她每次要暈過去,都會被薛貴妃命人用冷水澆醒,然後再接著打。


  掖庭局大牢裏陰暗潮濕終年不見光影,鼻尖嗅到的盡都是血腥味兒,她從這裏經過過無數次,但真正進來卻是第一次,沒想到外麵森嚴肅穆的掖庭局,裏麵居然是如此一副人間煉獄的景象。


  薛貴妃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兒了,雖然仍舊嫌髒怕腥,但眼前酷刑對她來說卻早就習以為常。


  “沒用的東西,這麽多天了居然一句話也問不出來,要你們究竟能幹什麽!”


  孫庭使低頭認錯,外麵小吏進來說五公主來了,話音剛落,羅敷一腳邁進來,一地血水混雜著不知道是什麽的渾濁液體弄髒了她裙擺,她扭頭去看薛貴妃,這才看到她腳下鋪著的紅毯。


  “薛貴妃怎麽也在這兒?”她佯裝驚訝:“這等汙.穢之地,別髒了貴妃的眼。”


  薛貴妃挑起眼尾看她:“殿下的傷還沒好怎麽也來了?這地方待著對傷口可不好,好個大膽的宮女,不好好服侍你主子居然帶她來這種地方!出了事你承擔得起嗎?”


  素婉低下頭,羅敷上前一步,一副渾然無知的樣子:“是我自己要來的,母妃受傷,袖裏藏針這麽嚴重的事,我總要親自來看看才放心。”


  說著又奇道:“貴妃宮務繁忙怎麽也有時間到掖庭來了?”


  薛貴妃直歎氣,活像她多難做一樣,哀聲道:“本宮掌管六宮,安姐姐出了這麽大的事怎麽能袖手旁觀?有本宮在,今天定要撬開這賤人的嘴!”


  話是這麽說,但她什麽目的羅敷心裏很清楚,無非就是親自坐鎮,看著點兒人別說漏嘴把她給供出去。


  兩個主兒都不好惹,孫庭使讓小吏給羅敷搬了張凳子過來,手裏握著的鞭子忽然就成了燙手山芋。


  他在掖庭什麽樣的案子沒辦過?不怕抓來的人嘴硬,就怕這人是受了其中一方的指使,而另一方非得要問個真相出來,結果兩個人僵持不下,最後不管是哪一方不滿意,都少不得要把氣撒在審案子的人身上。


  這麽多年了,他還是沒能學會平衡這之間的關係,又是一件棘手的案子。


  羅敷看了一會兒就看不下去了,讓孫庭使住手,還吩咐人把尚宮放下來。


  薛貴妃立馬就不滿意了:“殿下這是做什麽?審的好好兒的突然把人放下來,是不想知道真相了嗎?”


  “這人都快被打死了,如果人死了,我還上哪兒去問出真相去?難道薛貴妃希望死無對證?”


  眼看薛貴妃要發火,她又彎起眼睛對她笑:“薛貴妃才說要查明真相,所以肯定是不希望她死的,那就不能再用刑了。”


  “你懂什麽?像她這種人,嘴硬的很,覺得隻要抗到最後不承認就不會有事,就應該狠狠用刑,把骨頭打軟了,人也就老實了。”言罷又把問題拋給孫庭使:“孫大人,是這樣吧?”


  孫庭使正要答是,不經意間瞥到羅敷的眼神,咽口氣,把兩人的意思一折中道:“對待這種人的確需要用刑,畢竟是個女人,承受能力有限,總有扛不住開口的時候,不過……之前已經打了幾天了,人早就皮登了,感受不到疼了,再打就死了,所以.……五殿下說的也有道理。”


  薛貴妃橫起一眼瞪過去,孫庭使立馬低下頭,不再言語。


  羅敷轉頭又吩咐素婉:“去找個太醫來給她看看,別讓人死了,本宮還有話要問他。”


  薛貴妃又陰陽怪氣的開嗓了:“這種人也值當太醫來為她看病?孫大人,勞煩給她上點兒藥,本宮可沒那麽多時間等太醫給她看病,隻要有口氣能說話就行。”


  孫庭使遣人去拿藥,胡亂往她身上一灑,又喂她喝了口涼水,等人緩過勁兒來了,又讓人把她綁起來。


  尚宮清醒了,同時看到羅敷跟薛貴妃,咬緊下唇,低著頭,還是一言不發。


  羅敷走過去,抬起她下巴,眼中悲憫似乎要穿透她的心:“袖裏藏針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如果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如果不是你又是受何人指使?安貴妃沒事,隻是受了傷,你若是此時招供,我回去定會向母妃求情留你一條活路。”


  尚宮眼中亮了亮,隻是看到她身後的薛貴妃的瞬間,那光又暗了下去。


  羅敷幫她擦去臉上的血汙:“你這樣硬撐下去就是死路一條,指使你這麽做的人巴不得你去死,就算你想開了要去死,那也得想想你的家裏人,他們呢?你想讓他們給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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