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敢打朕的公主
羅敷的話讓原本一言不發的尚宮臉上有了鬆動,她囁嚅著嘴唇似乎想要說什麽,可嘴裏還沒蹦躂出一個字兒來,就被薛貴妃一句話嗬斷:“五殿下這麽問,目的是不是太明顯了?你是篤定她的背後有人指使了?那何不妨說說你的懷疑,讓本宮聽聽究竟是誰那麽大膽子!”
眼看她都動搖了,就要張嘴承認了,薛貴妃一開口,好嘛,前麵全白說了。
羅敷耐著性子道:“我也隻是懷疑,畢竟她一個小小的尚宮,就算是借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暗害母妃,除非是有人指使。”
那個人是誰呼之欲出,但關鍵時刻尚宮卻說不出她的名字來了。
薛貴妃道:“五公主這話說的可不對,倘若真是她做的,膽敢暗害貴妃罪無可恕,死路一條!就算真的有人指使,她身為鷹爪也是死罪難逃,在宮裏所有的一切都要按照宮規辦事,她若是為了活命隨便咬出來一個什麽人,那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反正橫豎都是個死,就看她能不能想清楚保得了她家人性命周全了。
羅敷盯著尚宮的眼睛,看了半晌,回到位前坐下:“本宮記得尚宮還有家人在京城,這暗害貴妃的罪名一旦坐實,你的家人,包括你那個準備了數年要參加科考的弟弟恐怕都要因為你一起獲罪,這難道就是尚宮所希望看到的嗎?”
她早就命人暗中調查過尚宮的底細,原本是打算把人掌握在手中好方便日後拿捏,沒想法卻在這裏派上用場,隻可惜她不能像薛貴妃一樣,薛讓手中有兵,能夠隨時為她調遣,而她就算知道薛貴妃用尚宮家人威脅,也沒法兒把人救出來。
羅敷跟薛貴妃之間劍拔弩張,孫庭使為難,不知該往什麽地方使勁兒,隻得拿鞭子狠狠抽了下尚宮道:“還不從實招來!”
耳邊響起尚宮的一聲慘叫,羅敷不忍看,閉上眼,頓了頓道:“我再問你一遍,袖裏藏針的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有沒有受人指使?”
尚宮嘴裏嗚嗚咽咽,閉上眼睛悲泣出聲。
羅敷見薛貴妃臉上已然露出了欣慰之色,更加咽不下這口氣,幹脆咬咬牙道:“你若是實話實說,你的家人我可以保他們不死,但你要是膽敢欺瞞本宮,本宮也是個記仇的人,就算他們原本能活,我也要讓他們死無全屍,你要是希望他們去地底下陪你你就繼續咬牙撐著,我要跟你說過要認清誰才是你主子,看來本宮的話你一直都沒聽進去。”
薛貴妃這個時候出來充好人了:“殿下切不可意氣用事,這件事是她一人所為,罪不及家人,怎麽能以此威脅呢?”
羅敷冷冷哼斥:“罪不及家人?母妃剛被袖中藏的毒針劃傷了臉,父皇緊接著就遇到了刺客,我現在有理由懷疑她跟刺客就是一夥兒的,說不定是早有預謀,倘若真的如此,那這件事就不止是掖庭的差事了,隻怕還得通知大理監,好好兒排查排查才是!”
事出在掖庭,薛貴妃尚有能力左右真相,但若是大理監摻和進來,薛貴妃就沒有權利能夠幹預案件進展了,別說她不能,就是薛讓也沒權利過問。
所以事情絕不能捅到大理監去!
“殿下這話可就嚴重了,不過一個小小的尚宮,內宮中事也值當鬧到皇上麵前?皇上這幾日事多正忙,你我就算不能為皇上分憂,至少也不要讓皇上因為此事再考心傷神!”
薛貴妃急了,恰恰就說明羅敷這一拳正中要害,趁此機會,正好再往裏加把火:“沒有弄清楚刺客是誰指使之前,誰也不知道刺客有沒有同夥,而那刺客之所以能悄無聲息的埋伏進大殿就說明一定有人在宮中接應,尚宮在壽宴前也曾為改龍袍頻繁出入大殿,就目前的線索來看,她是嫌疑最大的人,值此特殊時期,更應該被重視才對。”
“羅敷!”薛貴妃終於忍不下去,一拍桌子站起來,手指著她,然後高高揚起:“你到底想幹什麽!”
羅敷非但不怕她,甚至還主動邁步向前:“薛貴妃這麽激動做什麽?指使她的人又不是你,這件事跟貴妃無關,貴妃反應這麽大,難不成.……是不希望那刺客被查出來?”
薛貴妃從來就不是個能忍的脾氣,手都抬起來了,這一巴掌就不會落空,更何況她現在還有個打了勝仗才被封做上將軍的哥哥撐腰,就算打了羅敷又能如何?
羅敷被扇的扭過頭去,這一巴掌如預想中的一樣疼,她看著委屈極了,搓搓臉頰,眼中波光流轉,盈盈欲泣。
素婉想幫自家主子報仇,翠喜上手抓住素婉狠狠甩開,啐罵一聲:“什麽東西也敢在我們娘娘麵前放肆!”
薛貴妃眼神警告尚宮最好不要多舌,惡狠狠剜了羅敷一眼,叫上翠喜:“我們走!”
多半是去皇帝麵前惡人先告狀了,羅敷目送著她出去,一轉頭,方才可憐兮兮的表情也隨之收起:“孫庭使也聽見了,這個人現在不止是暗害我母妃的罪人,還有可能是刺客同黨,我要她好好兒活著,人如果有什麽閃失,那孫庭使就代她領罪吧。”
這個罪名他可領受不起,於是立馬道:“殿下放心,臣一定好好看著她不讓她死!”
薛貴妃去皇帝麵前告狀了她也得趕緊去,總不能由著她去顛倒黑白。
不過薛貴妃去找皇帝之前又讓人給薛讓送了封信,把大致情況一說,著急請她兄長前來助陣,一個小丫頭片子,沒想到居然這麽難對付!
羅敷趕到乾恩殿時薛貴妃伏在皇帝肩頭正哭的厲害。
皇帝一麵安慰一麵幫她擦眼淚,但她仍是不依,哭鬧著非要皇帝給她個說法。
從小就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她會哭,羅敷也會,隻不過她哭的小聲又克製,甚至還哭出了一種“我不想賣慘,但我是真的慘,真的忍不住”的感覺。
皇帝見狀,拋棄這個不是,不管那個也不是,愁的直歎氣,一邊是女人,一邊是閨女,難啊!
薛貴妃見到羅敷重重哼了聲,扭頭趴在皇帝肩上道:“五公主給臣妾安的這個罪名臣妾可不依,臣妾怎麽可能跟刺客扯上關係呢?”
羅敷乖巧的站在那兒,小小一隻,看著孤單又無助,而且她還帶著傷,這傷還是因為救他這個當爹的受的,叫皇帝看了怎麽能不心疼?
“愣著幹什麽?”皇帝沒法兒兩全,隻得站起身,把氣撒在何玉身上:“看不見公主傷著?還不賜座!”
何玉忙讓人賜座,羅敷坐下,一隻手悄悄抹眼淚,撩起頭發。故意把被薛貴妃打過的臉露給皇帝看。
皇帝見了,果然問道:“臉怎麽了?誰這麽大膽敢打朕的公主?”
羅敷如實道:“是方才在掖庭,兒臣跟貴妃爭執了幾句,兒臣隻說那尚宮有可能是刺客同夥,貴妃便覺得兒臣話裏有話其實是在說她,就動手打了兒臣,可是父皇,兒臣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兒臣是冤枉的!”
一激動,牽動傷口,又疼的眉頭緊蹙。
皇帝心疼極了,把人摟緊懷裏:“朕知道,朕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不論誰對誰錯,打人終究不對,皇帝回頭,斥責薛貴妃:“懷意傷還沒好,縱然你心中有氣也不該動手打她,她是朕的閨女,長這麽大,朕都沒舍得動過一指頭,你又憑什麽?”
剛剛還溫聲軟語的哄著,羅敷一來,態度立馬變了,薛貴妃咽不下這口氣,走到皇帝麵前,抱著皇帝的手臂撒嬌:“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您當時沒在不知道,五公主就差說是臣妾指使刺客行刺了,臣妾也實在是氣不過,所以才……”
皇帝這次沒那麽好說話了:“氣不過就能對公主動手了?”
羅敷懂事的搖搖頭,把前因後果包括為何懷疑尚宮是刺客同夥又說了一遍,最後道:“兒臣相信薛貴妃一定不是故意的。”
她如今所做的都是從前薛貴妃用來爭寵的手段,她能看出來,但皇帝看不出來,正要開口辯解,皇帝的心已經全掏給了閨女,對她沉下臉來:“懷意說的對,她如此善解人意還為你說話,你就不要再咄咄逼人了,打人確實是你不對,你給懷意道個歉,若是她原諒你了,這件事就就此作罷吧。”
羅敷紅著眼睛看向薛貴妃,挑釁的揚了下眉毛,然後繼續窩在皇帝懷裏裝可憐。
是啊,她怎麽忘了這茬兒?皇帝先前就因為她的種種手段對她多加寵愛,再加上她在壽宴上飛身過去為皇帝擋劍,皇帝對她愧疚加上疼愛,這種時候當然還是向著她的。
薛貴妃沒想到到頭來一個回旋鏢紮在了自己身上,再不情願,當下也隻得認栽跟她道歉。
羅敷佯裝大度原諒,在皇帝麵前賺足了好感,而後又跟皇帝說要大理監介入此案,皇帝正要傳大理監來接手此案,何玉進來通傳,說孫庭使求見。
羅敷心中隱有不好的預感,這預感在孫庭使進來的時候也終於得以印證。
尚宮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