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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你還敢提要求?

  羅敷回去後也想明白了,皇帝之所以會這麽生氣,無非是陳鬆頡的案子牽連甚廣,甚至於連他這個皇帝都涉於其中,一旦為陳鬆頡翻了案,承認了自己過往的錯處,他還有什麽顏麵麵對天下百姓!

  做皇帝的很少聽見有誰會主動認錯的,有的即便明知道自己錯了,但為了自己的龍臉,也要堅持聲稱自己沒錯,在錯誤的那條路上越走越遠,有時候皇帝代表的不僅僅是一種地位,更是為人所深信不疑的一種信仰,他不能錯!


  羅敷的父皇作為皇帝沒有大功也沒有大過,中規中矩,想要他承認自己錯了為陳鬆頡翻案,隻怕沒那麽容易。


  羅敷其實並不怎麽了解皇帝,前世未來得及了解皇帝就死了,然後羅珺被推上皇位,她不得已從旁聽政,縱然經曆的足夠多,但許多道理還是要重來一遍吃了虧才能深刻體會。


  她回到公主閣,周豐對她所作所為聽說了不少,她會這麽做讓她大感意外,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羅敷的做法都讓她敬佩。


  隻是翻案哪有說的那麽容易。


  “奴才知道殿下已經盡力了。”周豐跪在地上,朝她磕了幾個頭,眼中盈盈有淚:“殿下做到了奴才一直以來想做卻沒有做到的事,即便不能為家父平反,奴才也認了。”


  她經過這幾日的修養,氣色看著已經好多了,羅敷心力交瘁,讓她起來,輕聲歎息:“你不用謝我,我父皇已經知道了你跟長回的身份,如今.……我也不確定能不能保的住你們了。”


  “我生死如何自己倒是不在意,隻是長回還小……”周豐側目看向一旁伏地捉蟲的長回,心頭湧上萬般悲戚:“如果可以,希望殿下能保他一命!”


  “你也別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能保他性命我自然會盡力而為,若是無法.……”


  周豐又給她磕了個頭:“有殿下這句話,不管結果如何,奴才都死而無憾了。”


  許酉沒能從任何人嘴裏套問出哪怕任何一句有用的線索,皇帝又派何玉去了刑部,勒令許酉不要再查陳鬆頡的案子,看見許酉對李卜用刑,又震怒著讓人把李卜放下來:“許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李總領也是朝廷命官,雖是你的下官,但你身為刑部尚書不會不知道,私自對同僚下官用刑是什麽罪吧?”


  許酉天都塌了,何玉來的時候他還拿著鞭子,對李卜用刑證據確鑿,他想說是羅敷指使,但一回想羅敷跟他說的話.……難道真是他會錯意了?

  李卜被抽了幾十鞭,他習武之人,身上肌塊硬朗,又有內功護體,鞭子打在別人身上是皮開肉綻,到他這兒不過破點皮流點血,他沒事兒人一樣,穿好衣服後還幫許酉說了句話:“許大人也是為了查案,下官理解。”


  何玉道:“這件案子幾年前就已經結了,還查什麽查?李總領辛苦,回宮後咱家會如實稟告陛下的。”


  許酉本來還指望著這件事能功成名就,誰知道偷雞不成蝕把米,沒立功就算了還給自己惹得一身腥。


  李卜跟隨何玉回到宮中,皇帝過問了這件事,讓他回去好生休養,又問起他軟禁羅敷的事,李卜也沒推諉,認下了這件事,隻不過換了種說辭:“臣曾勸過殿下不要去查這件事,但殿下不聽,臣怕殿下貿然行動會讓薛將軍誤會,所以攔下了殿下,臣自知罪無可恕,還望陛下責罰!”


  兩個人各有各的說辭,且不論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羅敷沒受到傷害,皇帝就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況且眼下最要緊的是趕緊把這件事翻過去,至於羅敷要不要報仇,要怎麽報仇,那都是她的事,她事後想要處置李卜皇帝絕不會插手。


  “原不原諒你是公主的事,怎麽處置你也看公主的意思,你去公主閣領罰吧!”


  李卜謝恩退下,隻是他前腳剛走,後腳皇帝的旨意就送到了公主閣,說周豐跟周長回是罪臣子女,本來早就已經是死人了,按照規矩,應當即刻處死。


  周豐早就料到自己的結果,聖旨送到的時候她並沒有多大反應,隻是抱著周長回,眼中盡是說不出的心疼不舍。


  羅敷要見皇帝,何玉拉著她勸:“殿下,您就別裹亂了,陛下的意思你還看不出來嗎?為了您自己好,也為了陛下,您還是消停些吧!”


  皇帝不準再查陳鬆頡案子的原因誰都看的出來,隻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原因隻能爛在肚子裏。


  可是說實話,皇帝真就一點都不懷疑薛讓嗎?


  李卜看來並不是,隻不過薛讓平叛才立了功,薛讓威名說出去威震四方,即便不出戰,亦能另敵國聞風喪膽,再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去查薛讓那是對薛讓的極大不信任,會涼了做臣子們的心。


  再一個,即便有證據,再沒有第二個能夠完全頂替薛讓的人出現之前,薛讓的地位也不能輕易動搖,往大了說他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柄寶劍,再其他國家手裏還拿著燒火棍的時候,誰有劍誰說了算,皇帝不會傻到這時候把劍扔了。


  古往今來,手握兵權的將軍一旦開始不受控製就是走向末路的時候,所以皇帝不想借著這件事削弱薛讓的勢力嗎?當然想!隻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何玉把周豐跟周長回帶走羅敷無能為力,也隻能眼睜睜看著。


  李卜去公主閣請罪,羅敷坐在位上看都沒看他一眼,就任由他在門口跪著。


  李卜也沒二話,始終挺著背,目視前方不卑不亢,好像並不是跪在地上,而是站在那兒。


  素婉進出幾回看到李卜還是那個姿勢,好奇問羅敷:“殿下,您真就打算一直讓他跪在那兒?奴婢方才看見他身上衣服都被血浸透了,據說是在刑部受了刑。”


  羅敷沒好氣的抬頭:“怎麽?你還心疼他不成?”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怕萬一人在公主閣出個什麽事,到時候被人借題發揮,您又說不清楚。”


  “他能出什麽事?你放心好了,他死不了,就是再跪上一兩年他也死不了!”


  羅敷故意放大聲音讓他聽見,吼完之後扔了書問:“聖旨有沒有說周豐跟周長回何時行刑?”


  “明天中午。”


  “父皇現在在什麽地方?”


  素婉撇撇嘴:“在景德宮呢,聽說七皇子也會喊父皇了,薛貴妃大張旗鼓派人去請,陛下今晚應該會宿在景德宮內。”


  她要是去景德宮見皇帝,皇帝未必會見她,得重新想個辦法,周豐跟周長回要是死了她於心難安,畢竟如果她不說出他們的身份,可能也不至於鬧到這個份兒上。


  羅敷在殿中踱步,想著有什麽辦法能夠說服皇帝的,不知不覺溜達到殿外,看到李卜就更來氣了:“你若是真心悔過想要求本宮原諒你,就跪遠點兒,別在這兒礙著本宮的眼,本宮看見你就難受!”


  今天的太陽還是挺大的,他身上的衣服被摻雜著汗水的血水打濕,乍一看過去觸目驚心。


  她臨走前跟許酉說的那番話就是激許酉對他用刑,許酉為了從他嘴裏套出話來下手肯定不輕,他受了刑,連藥都沒上就來這兒跪著了,可饒是如此,瞧著還是精神奕奕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李卜眉頭微蹙,問她:“殿下可有煩心事?”


  羅敷嗆他:“本宮有沒有煩心事又跟你有什麽關係?”


  “臣知道殿下想保住周豐姐弟的性命,臣有辦法。”


  什麽都知道還明知故問!

  羅敷是不想搭理他的,但他這麽說她又忍不住心動,近前問他:“什麽辦法?”


  後又嘲諷自己太容易相信他:“你會這麽好心?薛讓巴不得處置夠快,免得給自己留下什麽後顧之憂,你能說服薛讓救他們?究竟是你把我當傻子,還是你太異想天開?”


  “臣怎麽敢騙殿下呢?臣可以幫殿下救他們活命,隻是殿下也得答應臣一個要求。”


  羅敷差點兒就沒忍住一巴掌甩他臉上了:“你還敢提要求?”


  李卜笑道:“殿下放心,臣的要求很簡單,隻要殿下不再生臣的氣就行。”


  “本宮總算是明白了.……”羅敷低頭看著他,表情玩味:“你能在薛讓跟羅諍之間遊刃有餘的應付想必也是用了這一招吧?花言巧語,蠱惑人心,這一套不管用在男人身上還是女人身上,鮮有不成的吧?”


  李卜聽她這麽說卻瞬間變了臉色,用在男人身上?那他成什麽了?再說了他有必要用這種手段去對付薛讓跟羅諍?


  他要不是對她有所圖,就她這點手段,他是連看都懶得看的,光玩兒也玩兒死她了。


  不過最後羅敷還是同意了他的要求,又不用做什麽,隻要假裝原諒他了就能換下兩條命,值了。


  而李卜也果然依照自己所說,讓薛讓出麵在皇帝麵前保下了周豐姐弟的性命,隻是羅敷很好奇他究竟用了什麽手段才說服的薛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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