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不碰還不高興了
李卜把明夢帶走的時候身後傳來震耳的哄笑聲，他也不知道心裏哪兒來的無名火，攥著明夢的手腕，也不管她根部跟得上，闊步就往前走。
明夢腳上還戴著鐐銬，腳步不能放的很大，跟不上他就隻能一路小跑，但還是被他帶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李卜終於想到要等她跟上，鬆開她讓她站起來。
明夢一聲不吭，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膝上的塵土，昂著脖子，不卑不亢的看著他，別說，眼下這股清高自傲的樣子看起來跟羅敷更像了。
“能走了？”他問了一句，然後不等她回答，又拽著她強行把她拖回大賬。
桌上有水，他倒了一杯，入口發現是熱的，氣的摔了杯子，賬外值守的士兵聞言立馬跑進來，還沒開口就先遭他劈頭蓋臉一頓罵：“誰倒的水？想燙死我？換涼的來!”
士兵提起水壺飛快跑了出去，李卜坐在台階上，兩手搭在膝蓋上，低頭看著明夢，深長的吸了口氣問：“哪裏人？”
明夢抬起頭，看著他，分明嚇得手都在抖，可眼神卻鋒利如刀，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似的：“大人的女人不止要是處.子之身還要規定出身何處嗎？”
長得像，脾氣也像，難怪那麽多軍機隻有她戴著鐐銬，像是個逮著機會就會跑的人。
“問你就老老實實的答，哪裏人？”
明夢偏頭不去看他：“潼關。”
“潼關城裏人？”
明夢：……
“那怎麽會到這兒來？”
明夢閉著嘴，再不肯回答他。
“你知不知道薛讓是什麽人？跟著我就老老實實聽我的話，聽話，我不碰你，不聽話我就把你送回薛讓那兒去，多好一個小姑娘，可偏偏長了這麽一張臉，落到薛讓手上，沒你的好活，他也不會讓你好死。”
薛讓的手段明夢已經見識過了，她剛被薛讓帶回來的時候死活都不從，薛讓就讓人用鞭子抽了她一天一夜，暈了再用鹽水潑醒，來來回回，反反複複，不像是教訓她聽話，倒像是處置一個仇人。
她不想回薛讓那兒去，眼前這個人看著雖然也不像善茬，但在他這兒總比回薛讓那兒去挨打要強得多。
再硬的骨頭也怕疼，她之前也試過逃跑，可因為逃跑她吃盡苦頭，身上還因此多了一副鐐銬，她一個弱女子，若不想法依附著什麽人，尋求庇佑，在這偌大的軍營裏，遲早會落得跟其他軍機一樣的下場，她不想變成那樣！
李卜看起來跟其他所有人不一樣，她看得出來，他對她沒有任何多餘的非分之想，那怒火也並非衝她，更像是衝薛讓。
思及此，她態度柔和了不少：“周通易攻破潼關，我原是被周通易抓回去的俘虜，跟其他女人一起，也是打算充入軍中做章台的，後來薛讓打過來，周通易節節敗退，我們又被抓了回來，薛讓放走了一些人，留下幾個他喜歡放入軍機營，我就是其中之一。”
“薛讓沒動過你？”
“沒有。”她道：“他好像唯獨特別恨我，我從被他抓回來之後他就命人對我用刑，跑也打，不跑也打，他不喜歡女人身上血淋淋的，就一直沒碰我。”
李卜招手讓她過來，明夢猶豫片刻，爬到他身邊，順從的低下頭。
不料他竟“豁”的一下扯開了她的衣服，明夢嚇得失聲尖叫，外麵準備送水進去的士兵聽見這一聲，生生止住腳步，杵在門口進不是，不進也不是。
明夢身上還有很多未愈合的鞭傷，李卜看了眼，基本確定她說的都是真的後，抓起身後床上的毯子扔給她：“以後就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在這兒沒人敢動你。”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我也不會碰你。”
不料明夢聽罷竟笑出聲：“不碰我？那大人帶我回來究竟為什麽？我原以為大人隻是想要個幹淨的，卻沒想到大人討個幹淨的身子回來竟隻是為了.……看著？”
李卜捏住她下巴：“不碰你你還不高興了？既然也不是這麽愛惜自己這具身子，那又為什麽要跑？欲擒故縱？”
明夢扭開臉：“你們男人要的不就是這？與其吊著我害我整天提心吊膽，還不如早死早超生，還是.……大人有什麽難言之隱？”
“你不用激我，我不碰你純粹是因為對你沒興趣，帶你回來之是想身邊多個人伺候，但你別僅因此就錯誤的斷定我比薛讓更好，要不是因為你這張臉.……”
他指尖摩挲著明夢臉頰，微微失神：“你就是死在我眼前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又是這張臉.……”她拿開李卜的手，忽然覺得厭惡：“薛讓因為這張臉對我恨之入骨，而大人因為這張臉又對我施以援手，我很好奇，這張臉究竟像了誰？”
李卜拍拍膝蓋站起來，走到桌前，望著桌上展開的一張空白信紙出神，沒有回答她。
明夢就這麽留在了李卜賬中，李卜幫她摘下了鐐銬，因她昨晚那一聲淒厲的尖叫，第日一大早，薛讓找到李卜，用中意味深長的表情看著他問：“昨晚睡得可好？可比在京時睡得香？”
李卜神清氣爽的伸個懶腰：“承蒙將軍厚愛，末將睡得很好。”
“睡得好就好，你是本將軍最看重也最信任的人，隻要好好跟著本將軍，保你前程似錦！”
是不是他最看重的人李卜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他最信任的人，李卜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要讓薛讓完完全全信任他，可因為皇帝之前給他擺的那陣仗，薛讓對他已經心存芥蒂，這事急不來，隻能慢慢來。
薛讓再寫給皇帝的軍報中把潼關的形勢描述的一片大好，可實際情況並沒有他說的那麽樂觀，周通易率兵退到了岐山，而且西藩兩邦精騎兵，薛讓雖然打贏了幾場勝仗，但這幾場勝仗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並沒有占到什麽便宜，實際情況還是不容樂觀的。
晚上李卜回到賬中，根據潼關周邊地勢製定作戰圖，明夢在一旁幫他收拾房間，出去打水給他準備沐浴的時候遇到兩個軍機營的姑娘，倆姑娘羨慕她好命，因為跟了李卜，就在也不用對像她們一樣，每天賺那點辛苦錢，動不動落得一身傷，還不被人當人看了。
一開始話都說的好好的，後來嫉妒心上來了，說話就不是那味兒了。
“果然是同人不同命，你看人家，每天隻用伺候一個人就行了，哪像咱們.……明知道自己遲早也是要賣的，之前還裝什麽貞潔烈女，落得一頓打，到了還不是要乖乖兒送上門去給人.……”
“哎呀，你懂什麽，這樣方能體現出人家的真性情，才能顯得跟我們這些風塵女子不一樣，男人嘛，就好這口，越是不好得到的就越是喜歡，這是人家的手段，咱們要是有她一半的手段，也不至於還在軍ji營裏待著啊！”
明夢不如她們長了一張“巧嘴”她不會說，也不屑於跟她們爭辯，一盆水潑過去，把兩人淋成了落湯雞，一陣寒風吹來，那兩人凍得跳腳：“你……你個賤人！”
說著撲過去就要打明夢，李卜賬外的士兵見了過來趕人：“幹什麽呢？都不想活了？在這兒吵吵鬧鬧的，要是擾了李大人清淨，宰了你們都賠不起，還不快滾！”
那兩個女人訕訕的，也怕一旦動手真的不占便宜，李卜要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出來幫明夢主持公道真把她們拉下去殺了，那多劃不來，隻悻悻啐了明夢一口，罵罵咧咧的離開。
就一賬之隔的距離，外麵那麽大的聲音他不可能沒聽見，但明夢回去的時候李卜卻沒有一點反應，一手拿著地圖，一邊在沙盤上標注做點，連她進來也沒說哪怕掀掀眼皮。
明夢用手試了試浴桶裏的水溫，提醒他：“大人，可以沐浴了。”
李卜沒聽見似的，盯著沙盤若有所思。
“大人.……”
他放下地圖又過去，解開外袍，見她站著沒有要走的意思，蹙起眉頭：“你出去吧。”
“剛剛外麵的動靜大人應該都聽見了吧？”
“聽見了。”
他完全是事不關己的態度，解下袖甲扔在地上，片刻後饒有興趣的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會出麵維護你？”
而後不待她回答又道：“我不會讓你死，但是你怎麽活著與我無關，別指望我會幫你，像今天這種事，剛剛就算沒有人阻攔，也別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明夢不懂自己那片刻的失落從何而來，低下頭說知道了，轉身去幫他收拾床鋪。
賬內忽然變得很靜，能聽到的隻有嘩嘩水聲，還有被褥被展開再鋪平的“唰唰”聲。
明夢從李卜枕頭下摸出一樣東西來，仔細看了看，用手舉著，唇邊隱有笑意：“我好像忽然明白大人為什麽對我沒有興趣了。”
李卜聞聲回頭，猛的從浴桶裏站起來，衣服也來不及穿，兩步上前從她手裏把東西拿回來，並附贈一句：“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