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臣的眼睛一直在殿下身上
羅敷摔倒倒沒傷著什麽,就是李卜的手墊在她後腦勺,摔下來的時候,她聽見“哢嚓”一聲,以為是自己的腦袋摔裂了,起來一看,居然是李卜的手,忙拉過來檢查,手背當時就腫了,紅紅的,看著甚是嚇人。
“別不是斷了吧?”她有些擔心:“素婉,你快去,快去請大夫!”
素婉道:“請了大夫往那兒去?殿下,還是先讓李將軍回去吧,好歹換身衣服,也讓大夫有個去處,這大街上怎麽看病?”
白廉捂著後腰眼,哀哀喊疼:“表姐,我也傷著了,我腰疼!疼的不得了,我也要看大夫!”
羅敷過去揪著他耳朵把他從地上拽起來:“長本事了你?姨媽要是知道你私自從濱州回來,還去圍場比武,現在還要去戰場,皮不給你扒了!你現在就給我回去!我親自送你!”
白廉不想回去,委屈巴巴的看著羅敷,但羅敷不吃他那一套,他又向李卜求助,李卜剛剛還一副“你很不錯,我要定你了”的表情,這會兒又變成了“無所謂,你愛去哪兒去哪兒”的樣子,前後差距太大,以至於,白廉都要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跟錯了人,上錯了車。
“我不回去!”沒希望了,他也索性破罐子破摔,往地上一坐,小孩子一樣耍賴。
論本事,李卜就相中白廉了,他手下正缺這樣的人,而且這小白臉看著不大聰明的樣子,傻不愣登好騙的很,留在身邊也放心,這種人出現的幾率就跟那絕世奇才出現的幾率是一樣大的,異常難得,他也不是很想放手。
可誰讓他是羅敷的表弟,他娘是安貴妃的妹妹,皇帝親封的一品斛夫人,他要是出個什麽差錯,到時候羅敷管他要人,他可賠不起。
白廉耍無賴,羅敷也不是沒法子:“你要是想坐著,最高就一直在這兒坐著,等會兒我把你娘跟你爹叫來了你最好也別動。”
“表姐.……”
“叫祖宗也沒用!”
“祖宗!”
“你……”羅敷氣的梗塞,轉臉質問李卜:“圍場比武延期舉行,你現在去那兒找.……”
李卜低頭認真的吹著手背,等她快說完了一抬頭,滿臉茫然:“嗯?殿下說什麽?”
羅敷張著嘴,深吸口氣,因為他手背上的傷,語氣乍然還暖:“你這時候去圍場做什麽?”
“奉陛下旨意,過兩日回潼關,可能趕不及等到圍場比武分出勝負,所以就想去圍場親自挑幾個功夫好的留作身邊,身邊多個信得過的人,到底還是安心些。”
私心當然也有,隻是不方便說出來罷了。
羅敷也不好指責他什麽,沒有一條規矩規定他不能去,他事先也不知道白廉的身份,一切純屬巧合。
“罷了.……”她歎聲氣:“你先回去把手看看吧,本宮把這個.……”
想說把這個“兔崽子”送回去,可一回頭,兔崽子居然不見了!
素婉也就是轉個頭的功夫,一看人不見了,急得團團轉:“眨眼功夫,怎麽就沒了?”
李卜躬身退步,抱拳一拜:“殿下,那臣就先回去了。”
走出幾步,又被羅敷叫住:“你看見他往哪兒跑了吧?”
李卜搖搖頭:“臣的眼睛剛剛一直在殿下身上,什麽都沒看見。”
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團成團,在羅敷胸口凝匯的越來越大。
片刻的沉默過後,她對李卜擺擺手:“罷了,你回吧。”
李卜告辭離開。
羅敷也轉身上了馬車,隔著一層車簾吩咐素婉:“叫個太醫去將軍府,順便找人到將軍府門口守著,隻要看見白廉,不管他說什麽都別聽,直接把人綁回來。”
素婉咋舌:“您怎麽知道小少爺會去將軍府?”
“他不想回家又無處可去,李卜過幾日就要回潼關,他要是想跟李卜一起去潼關,躲在將軍府當然方便又安全。”
跟羅敷料想的一樣,白廉逃跑之後直接就奔著將軍府的方向去了,憑他的身手,想要進去很容易,找到李卜的臥房,見他還沒回來,也不客氣,先在他床上補了一覺。
太醫比婉嫻請的大夫要先到,抓著李卜的手活動兩下,確定骨頭沒問題,外敷內服的藥各開了幾貼,又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推推搡搡收下李卜的謝銀,這才告辭。
婉嫻煮了粥給他送來,看著他的手歎氣:“怎麽傷的?”
“不小心碰到了。”
“不是抓刺客的時候弄的?”
“不是。”
婉嫻狐疑的打量他:“你什麽時候叫的太醫?”
問完就見他唇角微微上揚:“許是殿下讓過來的。”盯著自己纏了幾層紗布的手,莫名開心:“又不是多嚴重,也至於。”
婉嫻撇撇嘴:“嘴上說不至於,可我看你開心的很。”
“是嗎?”他壓著兩側唇角,沒拉下來,弧度反而更明顯了:“有嗎?”
無藥可救!
婉嫻端起碗,用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邊:“張嘴!”
李卜偏頭躲開:“我自己來,你回去休息吧。”
“你傷在右手,怎麽吃?”
“左手也能用。”他搶過勺子,舀了兩勺,覺得這樣吃太慢,幹脆就著碗喝,兩口就喝完:“家裏有下人,以後你就別自己動手做了,花錢養著他們不是白吃飯不幹活的。”
婉嫻低下頭,神情失落:“你不喜歡吃我做的飯了?”
“也不是……”這個話題總有些難言的沉重:“我答應過師父要好好照顧你,現在我也算有些本事,等到潼關的事忙完,回來我就托人給你說個人家,你喜歡什麽樣呢,告訴我,我幫你說和。”
婉嫻站起來,那表情,活像是得知自己被人拋棄了一般,滿是不可置信:“你不要我了?你要趕我走?”
“不是不要你,你也有這麽大了,不可能一輩子在我身邊,總是要嫁人的。”
“我不嫁!”婉嫻推開桌子站起來,情緒激動:“你讓我嫁我就嫁?憑什麽?我知道你現在是覺得我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你煩了,好,從今天起我不靠你,但是我不想嫁人,誰也不能逼我!”
李卜頭疼:“我不是這個意思,哪有女人能一輩子不嫁人的?你總要有個家的。”
“這兒就是我家!我這輩子就隻有這一個家!”
“婉嫻.……”李卜無奈,話越說越無法挽回:“我也要有自己的家,我也要娶妻生子,我不可能一輩子都像現在這樣照顧你。”
婉嫻眼中噙著淚問他:“你的家這麽大,就容不下一個我嗎?我不需要你照顧,我隻要留在你身邊就夠了,我已經沒有爹了,師兄.……你不能也不要我!”
她抽噎著想要過來抱他,李卜起身躲開:“你想住在這兒我不會趕你走,但你要是覺得日後看見我跟別的女人恩愛自己不會覺得孤獨難受,那我也不逼著你嫁人,我可以養你一輩子,前提是你自己不會覺得不甘心。”
婉嫻眼睛一個勁兒往下掉,心裏像被人挖了個洞,空空的,難過悲傷從洞裏鑽出來,把她緊緊包裹在裏麵。
“你覺得你真的能娶到五殿下嗎?”
“能不能,要試過爭取過才知道。”
“那既然你能爭取,為什麽非要否定我的努力,逼著我放棄你呢?師兄,我已經爭取做的很好了,你要娶王盈盈的時候我可有二話?你不同意,我不會打擾你的,可讓你接受我就這麽難嗎?”
“這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婉嫻上前一步,抓住他袖子。
李卜甩開,退到門口:“我今天說的話你再好好想想,想通了再來找我。”
他推門出去,腳步聲漸行漸遠,婉嫻心中忽生出些莫名的憎惡來,砸了桌上的碗,坐在地上無聲哭泣。
白廉躺在李卜的床上睡的正香,才做了個自己在戰場上殺敵立功揚名立萬的夢,正美著呢,被人揪著耳朵從床上拽起來。
他有起床氣,睡的好好的被人揪起來脾氣當時就上來了,張嘴就要罵娘,可睜開眼睛看見眼前人的臉後,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你怎麽進來的?”李卜的臉,本來就黑,現在被蠟燭在臉上投出一片陰影,就顯得更黑了。
白廉尬笑兩聲從他床上下來:“你已經選中我了,說好了要帶我去潼關的,我當然得時時刻刻跟著你了,不然掉隊了怎麽辦?”
“那是在知道你的身份之前。”他提著白廉的領子把人提溜到門口:“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白廉不甘心:“我的身份怎麽了?圍場比武的時候可說了,不論身份階層,隻要有實力都能參加,我還不夠有實力嗎?再說了,也沒規定像我這樣的紈絝不能從軍,怎麽就不行了?”
紈絝?對自己的定位還挺清楚。
不過這些並不足以打動李卜:“這話你別跟我說,找五殿下說去。”
“表姐?你還怕我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