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我是羅刹的爹
李卜給羅敷的那杯茶裏下了藥，本想著趁她睡著了之後悄悄離開的，可沒想到這點小心思被羅敷一眼識破，她之前騙自己出去拿幹果，趁著這個空檔把茶偷偷倒了，然後裝出一副已經喝完了的樣子來，就是為了等到現在抓他個現行。
李卜無奈收回一隻已經邁出去的腳，乖乖兒又躺回她身邊：“不幹什麽，渴了，想起來喝口茶。”
羅敷手肘撐著腦袋側臥著看向他，抬抬下巴：“去啊，又回來做什麽？”
李卜摟著她的腰，把自己碩大的身軀往她懷裏擠了擠：“又不渴了，睡吧。”
羅敷看著懷裏佯裝已經閉上眼睡著的人，伸手撥他眼皮：“跟我這玩兒暗度陳倉呢？想甩開我自己走？”
“困了，殿下不困嗎？明天一早還要啟程呢，趕緊休息吧。”
被發現了就開始裝糊塗，可真行。
頓了頓，羅敷揉捏著他耳朵的手忽然用力：“你還敢給我下藥！”
李卜哎呦喊疼，叫聲可憐見的，可扣著她腰的手卻絲毫不見放鬆：“我這不也是擔心你嗎，其實這件事我一個人就能處理的，真不用你親自去。”
“呆在這兒什麽都不做我才更放心不下。”
朝堂上不用太擔心，楊慎今跟陸貞鶴如今都能獨當一麵，羅珺也五歲了，年紀雖然還太小，但已經有了些做皇帝的威嚴，從走都走不利索就坐在朝堂上耳濡目染的聽他們講政到如今也能分辨消息好壞，會拍著桌子憤怒訓人了。
隻不過模樣太過可愛，並不足以讓人畏懼。
要走了，灣灣抱著李卜的脖子哭個不停，小丫頭打小就聰明，學會的第一句話就是叫爹，昨天就是順嘴在她麵前提了一句今天要走，結果她就掐著點兒的把乳娘哭醒，掛在李卜脖子上不肯下來。
李卜外麵心多狠的人啊，可被女兒這麽一鬧，心就軟的一灘爛泥似的，父女兩個一齊看著她，目的都寫在臉上了。
他想做慈父，那羅敷隻能當個嚴母，不等他們開口，就厲聲拒絕：“不行！你昨天還說怕我危險不讓我去，怎麽今兒她一鬧你就心軟了？”
李卜依依不舍的把她還給乳娘，走前還不忘給羅敷潑髒水：“是你母親不讓你去的，可不是爹，你在家乖乖等著，爹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好玩兒的。”
羅敷聽的一身雞皮疙瘩，同時心裏又嫉妒的不行，這小丫頭現在就跟她爹這麽親，以後不是更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想到這兒心裏還有點兒酸，也不等李卜，轉頭自個兒就先走了。
李卜也來不及再安慰閨女兩句，立馬轉身，提步跟上。
外麵的士兵原本等待的命令是後半夜出發，所以就壓原地待命，結果左等右等也沒等來李卜的人，但是沒接到命令他們又不敢自行散去，就這麽等了一夜，早上人人頂著一個黑眼圈，看起來都很沒精神。
不過看李卜跟羅敷一同出來的也就不難理解了，準是昨晚被抓包了才沒能走掉。
李卜下令出發，隊伍走起來了，他才尋空鑽回馬車裏，進去後主動拉起羅敷的手，炫耀似的道：“咱閨女就是聰明，你看，剛剛叫爹叫的多順溜。”
“那還不都是你這個當爹的做的好。”
很客氣的恭維。
李卜故意擠她：“你也用不著酸，我對她再好，她骨子裏還是記著你的，跟你親，高興的時候都是喊娘多。”
羅敷被擠到角落裏，用肩膀撞他：“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了，閨女這麽喜歡你，你心裏不定怎麽偷著樂呢！”
也是，他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李灣灣是他這輩子第二愛的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都快跟羅敷持平了。
羅敷心裏酸歸酸，但灣灣喜歡李卜總比不喜歡他要強，甭管兩人中誰扮演那個嚴厲的形象，其實也都無所謂了。
這趟去潼關，李卜沒有告訴梁越，潼關城雖然是戰地，但以前也是很熱鬧的，有各國來往的商販，甚至還有夜不閉市的盛況。
但現在卻不是那樣了，入目一片荒涼蕭瑟，所有看得到的人家都門窗緊閉，街上行走的隻有男人看不見一個女人，甚至他們都已經到了城中都不見梁越出來迎接。
這種景象襯托的潼關好似一個死城，看的人心裏很不舒服。
最後還是梁越手下一個副將知道他們已經入城後匆匆過來迎接，麵對眼前如此頹況跟羅敷的質問，他卻連半個字都說不出。
“梁越呢？本該由他親自出門迎接的，他人呢？”
副將還是支支吾吾。
羅敷抽出李卜手裏的劍，架在他脖子上：“說話！”
李卜雖然仍舊每天堅持習武，但自從有了女兒以後已經很少舞刀弄槍，沒想到羅敷卻剛起來，動作利落一氣嗬成，好像已經提前演練了無數遍。
李卜開口為她壯勢：“潼關羅刹謠言愈演愈烈，梁越明知卻不加以製止，以至於現在城中一片死寂如同鬼城，他還不上趕著來請罪，是想造反不成！”
副將歎道：“大人不是不來，是.……是病的太嚴重，實在來不了！”
羅敷已用劍在他皮膚上劃出一道血線：“既然如此，那為何不早上報，你又為何答話支支吾吾？究竟還有什麽隱瞞？”
副將這才含淚道出實情。
至於流言是從何處散播的，又是以什麽作為依據，這個時間太久已經無從考證，梁越一開始聽說流言並沒有太大反應，隻當這些人就是過過嘴皮子癮，可後來情況愈演愈烈，甚至已經有多起殺人案發生，梁越這才開始派兵鎮壓。
但自從吞並不羹以後，潼關成已經有近七成都是不羹人，這些人空前團結，幾乎是一呼百應，梁越的士兵就算再多也不可能多的過百姓。
以往作亂的都是小股勢力，可如今是群起而攻之，梁越在一次鎮壓行動過後被人暗算至今都在臥床，而他一倒，潼關也算徹底亂了。
先是糧草被燒，接著庫房被洗劫一空，後來他們甚至炸了火藥庫，城中的駐軍手忙腳亂，忙著收拾自己的爛攤子就不怎麽能分的出人手去管城中的暴亂，所以情況才會愈演愈烈。
方才支支吾吾一直不肯說出實情，也是怕羅敷怪罪，畢竟這麽大的事，這麽多條人命，就算死罪可免也難逃活罪。
副將安排好了住處請羅敷他們先住下，這兒的問題不是一兩天就可以解決，當務之急是先保證他們的安全。
不過羅敷跟李卜來潼關的消息很快就被人知道了，一個是滅了不羹的人，一個是統治衛國的人，兩個都是他們的仇人，愁人見麵分外眼紅，當晚就有人往羅敷他們的住處裏麵扔火把。
巡邏的士兵很快就把人抓住，火把也及時熄滅並未造成什麽損失，隻是放火的人不過是個七八歲大的孩子。
小孩兒被人提溜著領子提起來，看見羅敷跟李卜還在張牙舞爪：“放開我！放開我！”
李卜拍了拍他的臉：“誰讓你往這兒扔火把的？”
小孩兒呸了他一口：“狗賊！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快放開我！不然我們的人一定會為我報仇的！”
“你們的人？”羅敷抓住話音問他：“你們什麽人？”
小孩兒看見她更加憤怒：“就是你生了羅刹，你這個壞女人！你等著吧，你遲早會下地獄的！”
李卜從士兵手中接過他，拽著人來到水缸前，這水缸有一人多高，他作勢要把人丟下去：“你說誰會下地獄？這些話都是誰教你的？說不說？不說就把你扔進去！”
麵對生死威脅，很少有人會不怕的，小孩兒腳踩著缸沿，抓住李卜的手臂，拚命維持現狀好不讓自己掉下去。
李卜把他的手拿開，把他往裏推了推：“說話！”
“我……我才不告訴你！你們兩個是一夥兒的！”
李卜直接把他放進了水缸裏。
這水缸裏的水能沒過小孩兒的頭頂，小孩兒拚命掙紮，隻有李卜仍抓著他的手是最後的救命稻草，他身後已經有人拿著蓋子隨時準備封頂了。
羅敷也沒有加以製止，而是不鹹不淡的又加了把火：“他可是說到做到的，你要是再不說，可真的會被丟下去。”
也由此可證，李卜的溫柔體貼隻是他老婆孩子的專屬。
他有孩子，可不代表就會因此對所有的孩子都一樣的好。
人嘛，尤其是七八歲大的孩子，還是怕死的，麵對這樣赤裸裸的威脅，沒有幾個人能扛得住，於是終於忍不住交代了：“是……是光複會的人讓我這麽幹的！”
“光複會？他們人在哪兒？”
小孩兒都快哭出來了：“不知道，我不知道，都是他們來找我們的，說隻要把火把扔進來就給我們錢，我……我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我需要錢！”
說著又看了眼李卜：“她生了羅刹主，她來自地獄！羅刹主會把我們都害死的，你不要相信她，她遲早會害死你的。”
李卜摁著他腦袋往下：“她是羅刹的娘我是羅刹的爹，閻王老子見了我都得磕頭叫爺爺，你覺得我會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