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官渡之戰（6）
袁紹的十萬大軍，一動起來氣吞山河遮天蔽日。殺豬宰牛，又從監牢中提了兩個犯人祭罷戰旗。袁紹金盔金甲，腰懸寶劍，往人前一站都有些刺眼。他騎著一匹高大的白馬從場中走過，軍卒們不斷的呼喊著威武。這陣勢，膽小的看一眼就會肝膽俱裂死於非命。
繞場一周，接受眾人的歡呼，將戰馬兜回，來到點將台前。沉重的鎧甲穿在身上人都有些發硬，在幾個親衛的幫助下這才從馬背上爬下來。袁紹一揮手，教軍場內鴉雀無聲。袁紹微微點頭，他很滿意，男人隻有到了這個地位才會覺得世界的渺小。
“將士們！”袁紹聲音洪亮有力，諾大的校軍場就算是最角落的那一個也聽的清清楚楚，這嗓音是這些年袁紹練出來的。
“明君臨危局定策以平亂，忠臣臨災難求策以立位，所以先有不凡之人，後有不凡之事；有不凡之事，能立不凡的功勳。呂後時，呂祿、呂產專權，於是絳侯周勃、朱虛侯劉章，憤怒起兵，誅討叛亂，尊立劉氏皇帝，則光照史冊，他們是大臣立功的典範。如今，曹操、龍飛，無甚德行，狡猾任俠、製造動亂，……”
袁紹說的是唾沫橫飛，眾人聽的是心中冷笑。沮授眉頭一皺，問旁邊的官員：“此文誰做的？”
“曹椽陳琳！”有人連忙回答。
陳琳搖頭苦笑，這篇文中將龍飛、曹操罵的是狗血淋頭，說龍飛乃塞外野種，曹操是閹人之後，天下諸侯隻有他袁紹一人為公，處處為了大漢。明顯是將天下百姓當猴耍，誰不知道天下動蕩的根源就是他們這些諸侯，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到頭來狗咬狗一嘴毛。郭圖和審配對望一眼，微微點頭，手捋須髯搖頭晃腦，聽的是津津有味，袁紹說道高潮之時，兩人就差鼓掌相賀。
除了這些文人，就是那些將軍和兵卒。將軍之中有識字者多多少少聽出了一些門道。那些大字不識一個，如淳於瓊這般好酒之徒，還不如和他喝一杯來的實在些。兵卒們安安靜靜的聽著，雖然聽不懂，可還是得聽著。這麽熱的天氣，自己的主公站在那裏長篇大論，你說他熱不熱？反正自己很熱，希望趕緊解散找個涼快的地方歇歇。
“龍飛派兵，圍守皇宮，曹操以女許之，正是狼狽為奸！現在乃我等忠臣肝腦塗地，各位將士為國立功的之時，今日，我袁紹起幽、並、青、冀四州之兵，匡扶社稷！誰得曹操、龍飛人頭者，封五千戶侯，賞錢五千萬！”
“好……！”場下眾人一片歡呼，別的沒聽見，最後麵這句可聽的真真的，五千戶侯、五千萬錢。十輩子？一百輩子都吃不完呀！整個教軍場就因為這一句話，將氣勢推向了最高潮。袁紹看著熱情高漲的兵卒，心中愉快，這個陳琳別的不行，鼓動人心的手段相當不錯。
號炮三聲，大軍開拔，十萬大軍從鄴城出來浩浩蕩蕩直奔白馬。號稱十萬，其實並沒有十萬。袁紹統一河北四州之後，收攏公孫瓚、張燕的殘兵敗將，勉勉強強湊夠了九萬兵馬，又讓顏良一戰葬送了兩萬，現在也就七萬兵馬，與曹龍聯軍相當。
大軍駐軍黎陽，袁紹升帳。聚將鼓敲完，文臣武將集結完畢。掃視了眾人一眼，袁紹道：“明日便能到黃河岸邊，能不能順利渡河，關乎此戰勝敗，我意仍然從白馬渡河一雪前恥，各位以為如何？”
文醜立刻道：“我願為前鋒，殺進宛城，活捉龍飛替我大哥報仇雪恨！”
“主公！”沮授連忙道：“從白馬過河我等沒有意見，過河之後又該如何？還要去宛城嗎？”
“公與何意呀？”
沮授道：“顏良將軍隻因輕敵才被龍飛所敗，若我大軍臨近白馬，曹龍兩軍定然不敢應戰，以我估計定然是望風而逃，所以說從白馬過河沒有任何問題，隻是過河之後，若往宛城必然會遭到阻擊，倒不如揮兵向東，襲擊曹操的東郡威脅徐州，不但可解青州之圍，還可讓曹龍聯軍疲於奔命。”
“胡說！”郭圖厲聲組織：“昨日在教軍場，主公剛說要救出陛下，重振大漢，此刻你卻讓主公往東，如此一來天下人會如何說主公？主公與其餘諸侯有何不同？主公！”郭圖對袁紹拱手道：“我軍雖有損傷，但主力尚在，曹龍聯軍也並非以逸待勞，龍飛隻有三萬兵馬，而曹操大軍剛剛征伐豫州回來，隻要我們全力出擊，這幫烏合之眾絕不在話下！”
審配也道：“對！宛城乃是天下至中，奪下宛城東南西北皆可行，何況陛下還在其間，救出陛下主公登高一呼，眾人雲集而來，別說曹操，劉表、孫權之徒又能如何？”
逢紀、辛評全都附和。沮授孤立無援，根本插不上嘴。“咳！”一直沒有說話的許攸輕咳一聲，看了眾人一眼。許攸雖然不算是袁紹手下的第一謀士，可他是和袁紹從小一起玩起來的，和袁紹不僅有主仆之情，更有兄弟之誼。在袁紹這邊，也隻有許攸敢稱呼袁紹的字：“本初！既然雙方都說服不了誰，我到有個建議！何不兵分兩路，一路往東，一路往西，如此一來既能拖住曹操，也能襲擾徐州。”
“不可！”沮授急忙道：“許大人謬矣！如今我軍兵力大致與曹龍兩軍相等，若分兵，豈不是正好被人家各個擊破？”
又是一陣爭吵，大帳裏麵如同開鍋了一般，你一言我一語。眾人爭吵的激烈，袁紹默默的起身繞到後賬去了。聽著前麵的吵鬧，袁紹從懷中摸出六枚銅錢，放在手心，虔誠的衝著東方磕頭禱告，然後雙手一鬆，銅錢落於地上。袁紹急忙去看，非常的仔細，一邊看，一邊瞪大雙眼，嘴裏念念有詞：“六二：直、方、大；不習，無不利。”[注釋]
袁紹哈哈大笑：“好，好。好！”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這才收拾起來，起身重新回到外帳。
眾人還在為如何出兵的事情爭吵不休，袁紹輕咳一聲，慢慢的坐下身子。眾人見袁紹麵帶喜色，都不知何故。袁紹道：“各位不要緊張，此戰我們必勝，進了白馬再做定奪不遲，是進是退自有分曉！”
主公發話，眾人不敢再爭辯。袁紹下令準備船隻過河，三天之後，船隻準備妥當，為了以防萬一，先派呂曠、呂翔率兵五千過河試探。黃河對岸悄無聲息，袁紹哈哈大笑道：“膽小鼠輩，見我等前來，立刻退走，真是不堪一擊！”
數萬大軍過河需要的時間不是一時半會。留在白馬城中的龍飛不斷的派人打探情況，袁紹的一舉一動皆在龍飛的監視之下。夏侯淵問道：“將軍為何不半渡而擊，給袁軍當頭一棒，或許他們便過不了河！”
龍飛看了夏侯淵一眼：“我們的任務是誘敵，若將袁紹打怕了，不從這裏過河又該如何？”
此次龍飛隻率領三千兵馬。曹操派夏侯淵、劉延率領兩千，以龍飛為主帥，一則是看龍飛如何誘敵，二則是在誘敵不成時有這兩千兵馬退守濟陰，防止袁紹直奔東郡。五千人中以步卒弓箭手為主，龍飛和曹操想到了一起，無論是誘敵還是守城弓箭手無疑都是最好的選擇。
龍飛將五千弓箭手分成兩部，讓夏侯淵和劉延率領兩千把守城牆，自己的三千弓箭手作為預備隊。夏侯淵是一百個不願意，劉延急忙相勸：“夏侯將軍不要生氣，且看龍飛如何應對，一切為了此戰的勝利，將軍暫且先忍一忍！”夏侯淵重重呼了口氣。
袁紹大軍過了黃河，袁紹剛剛站定，郭圖便到：“主公，大軍出擊力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我們剛過河，曹軍必以為我們要休息一日，若此時出兵奇襲白馬，曹軍無備定能大獲全勝！”
沮授道：“郭大人如此自信？你也太低估曹操和龍飛了，這兩人都乃陰狠狡詐之徒，依我看，這白馬城小牆破，說不定他們已經放棄此地駐守別處去了，何必興師動眾！”
袁紹急忙打斷兩人道：“無論在不在，派兵前往總是必要的，來人找文醜將軍來！”
文醜至，袁紹吩咐文醜率領五千騎兵快速突襲白馬，自己率領大軍隨後就到。文醜一聽格外興奮，立刻起身接過令箭，跑著走了。大哥顏良就死在白馬，屍骨還在城外的亂墳崗，雖然被兵卒掩埋，可這也太不像話了。文醜一直都想找龍飛、劉延報仇，今日終於有機會了。
黃河邊離白馬城並沒有多遠，眨眼功夫便到。龍飛已經接到消息，非但不著急，反而氣定神閑的端起茶碗自顧自的一邊喝茶一邊與郭嘉聊天。夏侯淵冷冷道：“龍將軍，文醜的六千騎兵馬上就要到了，你是不是也該上城看看才是？”
龍飛搖搖頭：“此等塚中枯骨，有什麽可看的！”
注釋：卦象。六二：直、方、大；不習，無不利。《象》曰：六二之動，直以方也。不習，無不利，地道光也。《象辭》說：六二的爻象是平直而且方正，即使前往陌生的地方，也沒有什麽不利的，因為地道是廣大無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