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邊境 第二章 林間小路
慕晨帶著佳月穿過整個界圖部，快到達營地出口的時候，成片的屍體又出現在眼前，慕晨走在前麵有些遲疑，佳月看他步伐彷徨便加快腳步超過他，在屍體堆裏毫不躊躇的繼續前行。
“你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兩人走出界圖部後，慕晨開口問道。
“沒有，來的路上我已經看到過這些場景了。”
“你看到那麽多同族被殺，難道一點都不為所動？”
“他們會複活。”
“嗯？複活，你怎麽知道的？”慕晨拉住身前的佳月。
“鬆開，你沒必要在意我的感受，我們生敵對，你不殺死他們，他們也會殺死你。”佳月明白，因為自己慕晨有所顧忌，但她同樣清楚，這就是兩個種族的宿命，怪不到任何人。
“你難道你也和純月一樣，見過我殺你族人，也見過他們複活？”
“沒有，我猜的。”
“猜的？”
“你一個人闖入界圖部，屠殺了整個部落，還在營地裏閑庭信步的尋找幸存者，這不會是一個初來乍到的入侵者會做的事。你還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輕易的帶走了純月，那我們部落的地形你應該也了如指掌，你對荒原兩大部落都這麽熟悉，不可能是有人請你來的吧？”後麵的話佳月沒，隻是篤定的看著慕晨。她確定這不是他第一次來界圖部，同時也猜測自己所屬的察可部很可能也被屠殺過，既然兩個部落曾經都被血洗過，那活著的部眾又該怎麽解釋，隻有死而複生才的通。
“瞧你了，真聰明。”慕晨尷尬的笑了笑。
“我隻是有一點不明白，死了這麽多人，我怎麽從來沒聽過你，按理，如果荒原存在這麽強大的敵人早就應該傳開了，怎麽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因為沒有記憶，你們被我殺死後是會複活，但是不會對我留下任何印象。”
“嗯，所以你才會仔細搜尋活口，不留一個目擊者。”佳月欣然的接受了這個答案，沒懷疑也沒追問。
“到這裏，我也有一個問題，你們部落的生命樹在哪裏？三大部落我都去過，但從沒見到過。”
“生命樹？我也不知道在哪裏，每個部落都有一顆，但具體位置就不知道了，生命樹是聖樹，關係到整個部落的生死興衰，不許人接近，位置也一直都是保密的。”
“我踏遍荒原每一寸土地，也仔細尋找過，可從沒見過生命樹。”
“不可能，荒原那麽大，你肯定有所遺漏，如果沒有，我們是怎麽出生，又怎麽複活的？”
“這我也一直沒有想明白，我在挑戰荒原王後，偶爾碰到過這樣的情景，你們部落部族從魔獸巢穴裏走出來，魔獸也沒有攻擊他。我好奇就跟在後麵，他一路眼神迷離、萎靡不振，像被施了某種咒語，直到進入營地才回過神兒，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什麽都不記得。”
“你什麽意思？難道我們是”
“具體的我也不好，等見到純月我們再好好問問她，整個過程她都參與過，應該知道些什麽。”慕晨隻是猜測荒原人的複活和魔獸有某種聯係，但是還沒得到證實，如果繼續這個話題隻會更加混亂，還可能導致爭吵，所以趕緊攔住佳月，不再討論此事。
兩人前後同行，佳月對於慕晨提到的荒原人複活方式，心中仍有疑慮，但她不是那種死纏爛打、追根究底的性格，既然慕晨打斷了她，她便不再追問，默默的跟在他身後。
他倆已離開界圖部有段距離，再往前就是人類大陸和荒原分界的連接處，也是這自然分界線上崇山峻嶺的唯一缺口，慕晨和黑龍並不是在這裏會和，於是他召喚出獅鷲準備飛行。
“距離很遠嗎，還需要飛行？”
“不從這裏走，我們要到那邊的山裏和純月見麵。”慕晨騎上獅鷲指著西邊的山巒。
“去山裏？邊境的群山是飛不過去的。”
“不是要飛過去，是去找一條山間路，從那走過去。”慕晨邊解釋邊伸手拉佳月上來。
邊境的崇山峻嶺是無法飛越的，即便是在高海拔地區有些路互通，也是山路崎嶇魔獸橫行，不易通過。而現在居然要從山巒中穿過，這讓佳月無法理解，但她還是騎上獅鷲和慕晨一起飛上空。
“你確定是在這裏？難道我們要在高階魔獸出沒的山間一路拚殺過去？”佳月在荒原遊曆三年，雖然沒進過邊境群山，但對此也略知一二。
“我剛來荒原的時候，為了繞開界圖部，幾乎把附近的山都走遍了，有一條路在山腰以下，沒有魔獸，可以直接通過。”
“你為什麽要在邊境地區生活，你來荒原多久了？”
“來荒原三年吧，第一年總在邊境和界圖部之間往返。那時候，界圖部對於我來太強大，打不贏，總是信心滿滿的去挑戰，再滿身傷痕的失敗而歸，現在想想還真是拚命。”慕晨回頭看著佳月，苦笑了兩聲。
“原來你也有初出茅廬、青澀的時候，我還以為你生就這麽強大呢。”
“從沒想到和人類大陸一山之隔的荒原有那麽多強敵，談不上青澀，隻是為了夢想不能輸。”
“夢想，什麽夢想，去屠戮荒原人就是你的夢想？”佳月雖然知道他不會為了殺戮來荒原，但被血洗的界圖部依然曆曆在目，於是順著情緒，挖苦抱怨兩句。
“我去荒原是為了荒原王背後的世界，不敢屠殺荒原人是被迫為之，但也確實無可奈何。”
“你見過荒原王？”佳月有些吃驚。
“到了，抓好我，準備降落了。”佳月雙手抓住慕晨的衣服，一點也不驚慌。
獅鷲朝著山腰處緩慢下落，從上俯瞰，除了茂密的樹林什麽也沒有，鬱鬱蔥蔥的樹木嚴嚴實實，根本就看不見什麽道，快速扇動著翅膀懸停的獅鷲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去那邊。”慕晨指引著它向遠處的一塊巨石飛去。
巨石嵌在樹林裏露出上半部，正好適合獅鷲降落，平穩落下後，慕晨眺望四周，找準方向帶著佳月跳了下去。
走進樹林中，斑駁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照在地上，居然還真有一條路，要不是親自在林中穿行，確實發現不了。
“你之前飛行過，看你不慌不忙，有經驗啊。”
“當然，我們負責保護王上，空中既能防禦又能偵查，飛行是必須定期訓練的。”
“是嗎，那純月怎麽不行，我帶她飛行時，看她的樣子應該是第一次，興奮的不得了。”
“她雖然是中級荒蕪層，但不負責這些。穿過這片樹林就能見到純月了嗎？”
“嗯，穿過樹林再下山就能見到了。”
“我聽邊境的群山是無法飛行的，可剛才不也飛進來了嗎？為什麽不沿著樹梢繼續前行，那不是快很多。”
“這方法我早就試過了，這裏無法飛行跟山峰太高自然環境太差沒有關係，是根本沒有辦法靠近，剛才降落的地方就是獅鷲能到達的最接近的位置了，再往裏會被強風阻擋，所有飛禽都被屏蔽在外，無法通過。”
“我就再高的山峰也有山穀，為什麽沒人從山穀飛過來，原來是被無形的風擋住了。”
“邊境的群山像被施了魔法，飛行會被強風阻擋，徒步攀登到達山腰以上的高海拔區域又會遇到高階魔獸和惡劣的自然環境，我也是把所有方法都試了，誤打誤撞才找到這條路的。”
“那你當時為什麽不從這裏過去，硬要和界圖部拚命呢？”
“沒有用，界圖部會巡邏所有的山穀和隘口，我即便平安的橫穿整個山脈，另一側的他們也早就在那裏等著我了。”
“你剛你有一年的時間往返邊境和界圖部，最後是從這進入的荒原嗎？”
“不是，從界圖部正麵。”
“正麵？一年你就能從打不過到屠殺整個部落？”
“當時應該算是屠殺，那時候心裏有怨氣。”
“這”佳月頓時語塞，驚愕的看著慕晨，本來兩人沿著路勻速前行，在聽到他的回答後，她步伐紊亂，與慕晨稍稍拉開距離。
“怎麽了？”慕晨見她沒有跟上，便回頭詢問。
“沒沒什麽，繼續走吧。”佳月知道他強大，但不知道他竟然隻用一年時間就從毫無勝算、不知深淺的狂妄挑戰者，變成在荒原碾壓整個部落的獨行俠，這到底該歸功於他資卓越的資質，還是不動如山的信念，不論是哪個都讓她驚歎不已。
她穩了穩心神，疾走兩步追上去，之前對慕晨還心存芥蒂，雖然知道他是出於好意帶走純月，這一路上也感受到了他的坦誠，可終歸分屬兩個世界，互相敵對。而現在，她清楚的認識到他們之間實力上無法逾越的鴻溝，隻能奢求自己跟著他是正確的，除了信任，其他的想法早已失去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