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邊境 第八章 黑市
兩人雖然聊了許多，可始終話不投機，路程的後半段，即使共同騎乘在一隻坐騎上也都默不作聲，彼此僵硬的維持著坐姿，盡量避免觸碰到對方。
在接近黑市的時候，墨橙先開了口：“馬上就到了，一會兒你是跟著我買藥材，還是自己溜達。”
“我還是跟著你吧，第一次來，我也不知道應該去哪裏？”純月想盡快化解不愉快，也想盡快套出慕晨的消息，即便不是發自內心，還是選擇與她同行。
“行吧，我先帶著你簡單轉轉，等大概了解黑市的布局你再決定，在黑市買東西主要的精力都在討價還價上，你看過後估計就沒興趣和我一起了。”
“是嗎，這些我都不清楚，還是跟著你吧。”
沒過多久，前麵就出現了市場的模樣，從遠處看起來規模不，外圍都是帳篷，裏麵是一個個木質攤位，看上去規則整齊的一長片。唯一突兀的是一座四層的土黃色建築，好像整個市場都是圍著這座樓建立的。
“到了，下來吧。”兩人下來後便召回絨絨兔，步行走進黑市。
“看到最高的那座樓了嗎？那是這裏唯一的旅店，提供食宿。監市就住在那裏。”墨橙指著土樓向純月明。
“我看這兒規模不，就隻有那麽一棟樓嗎？”
“這是市場，不是城鎮，沒什麽人長期生活在這裏，蓋那麽多樓有什麽用。這裏除了附近的村民，其餘的都是過客，魚龍混雜，大多數攤主都是漫要價騙荒原人，賺不義之財的。”
“你剛不是有監市嗎，他們不負責管理嗎？”
“監市隻幹兩件事，一個是收稅，就是攤位費，另一個就是保護人類不受荒原人武力脅迫。”
“這我就不明白了，明明被騙的是荒原人，怎麽還保護起騙子了？”
“黑市就這規矩，隻要咱倆達成協議，也就是你交完錢我拿到貨，這事就完了，其餘的什麽買貴了，買到假貨了，數量不對了等等，全不作數，你也別想找誰理論，也沒人給你做主。荒原人好多不知道這的規矩，有時候做法過激，監市就出麵協調，不過也就是走個過場，結果都是直接驅逐。”
“那被騙的荒原人就乖乖走了？不反抗嗎？”
“來的時候不是了嗎，反抗就和對待偷獵者一樣，直接貼頭像，嚴重的就罷 市，一般出現這種情況，好多有經驗的荒原人會上去勸阻解釋，大部分都不會繼續下去，這裏規矩就這樣，你自己不了解被騙，那是你的事，但你因為這樣就耍無賴，是絕對不允許的。”
“沒想到我們荒原人在這裏這麽弱勢。”
“也不光荒原人，人類也一樣，這的生意人不管你從哪來，隻要能賺錢誰都騙。所以交易的時候一定心謹慎，多留意，千萬不要露出有錢人的樣子，會被許多商家盯上，合起夥來騙你。”
墨橙帶著純月轉了個大概，市場橫向三條長街，街兩側是攤位，一眼望不到頭，每條街間隔大概十米左右，街道之間的空地基本都堆滿了帳篷和待售的物品，作為臨時倉庫。豎向還有三條通道與之交叉相連。正中央是四層的土樓，麵積不，單層足有四五百平方米。一層是酒館，南北方向各開一道門，二、三層是客房，監市居住在四層。一至三層麵積相同，四層略，隻有三層一半大，留出的曬台上放著一張圓桌和四把椅子，頂上支著紗幔用來遮陽。
“這土灰色的樓近看還挺氣派。”純月抬頭觀望。
“和這些攤位、帳篷比能不氣派嗎？你要是去過家園城，看看我們少城主的住所，這些都是算了，反正你也沒機會，我們買藥草去吧。”
“等我找到慕晨一定有機會。”純月緊走幾步跟上墨橙，心裏這樣想著。
“我看到好多荒原的武器裝備，怎麽都是人類在賣？”
“這的攤位不租給荒原人，這些武器裝備都是荒原人賣給人類或者以物易物換的，攤主們再轉手賣給雇傭者，賺取中間高額的差價。因為隻有這裏能買到荒原的武器裝備，所以有好多雇傭者或者內陸的武器商慕名而來，他們大都有錢，裝備買賣在黑市也越來越吃香。”
“為什麽不租攤位給荒原人，怕我們不給錢是嗎？”
“那到不是，不方便管理，荒原人一般不會久留，這雖然不限製荒原人出入，但好像你們那邊管的更嚴，一般最多呆幾就走，流動性太大，不像本地村民，攤位都是按月租的，好管理。”
“那我們豈不是吃了不少虧，低價賣裝備，高價買酒買食物。”
“你看到那邊的帳篷了嗎？市場外圍的那圈，那都是你們荒原人的。他們就是意識到這點，所以自己擺攤交易，在最外麵等顧客。”
“那不是搶生意嗎，你們允許？”
“允許，監市抽走交易額的百分之二十作為管理費，你要敢瞞報，就走流程，畫像、驅逐、罷 市。”
“我怎麽總覺得我們荒原人在這裏不管幹什麽都被欺負呢。”
“就是這樣，這是人類黑市，他們雖然能自行買賣，但基本沒什麽顧客，來個三四，還沒等到顧客上門就回去了，根本和這的攤主形不成競爭，再加上高額的管理費，許多人都是完成交易後，還有些多餘的物品擺出來碰運氣的，賣了就當賺了，賣不了也不受影響，反正來黑市的主要目的已經完成了。”
“沒想到我們荒原勇士在那麽惡劣的環境中都能平安生存，在這裏竟被這樣魚肉。”
“再告訴你個不平等的事，黑市這地方實際是荒原的領土。人類大陸和荒原分界線兩側不都劃出十公裏的緩衝區嗎？這裏其實是你們那一側的，隻不過邊境群山太明顯，大家都以山巒為分界線，按照自然地理劃分，再加上界圖部一直守在群山北側，時間長了就沒人注意實際分界線的位置了。”墨橙好像分享秘密一樣，故意壓低聲音，還偷笑了兩聲。
“這這也太”純月表麵吃驚，其實並不在意這些，她隻是想緩和她倆之間的關係，故意做出無言以對的樣子。
“所以在人類大陸生活不能光靠武力，要見多識廣、頭腦清晰，才能活的明白。”墨橙明顯得意起來，開始教。
“咱們不是要買藥草嗎？你找到賣的地方了嗎？”純月即便故意配合，也不想聽她教，趕緊提醒她還有正事要辦。
“就這，你這葉子怎麽個賣法？”墨橙在一個攤位前停下，手裏捋著一把二十公分長，五公分寬的黃色葉子。
“您買多少？”攤主是個身體肥胖的中年男人，渾身是汗，滿臉堆笑的看著墨橙。
“你先我手上這把多少錢吧，太貴我就不要了。”
“您拿的那把三十銀幣，當然，要的多可以商量。”
“嗬，給你三十銀幣，這桌麵上的藥草和你後麵泡的酒都歸我。”
“您這笑了，價可不是這樣還的。”老板挺直身板，笑容也消失了。
“我告訴你，我從家園城來，就住在山靈村，還是藥劑師，你賣不賣吧。”墨橙根本就沒抬頭，直接就開始收拾桌麵上的藥草，準備帶走。
“等會，我姑娘你這不是明搶嗎？”
“這些藥草不經過藥劑師加工，根本就沒有療效，你拿它泡酒也是糊弄人，為了賣出更高的價格，藥材進山就能采集到，我要不是沒時間，才懶得在這和你廢話。”
“你這丫頭怎麽話呢？”
“你聽好了，要不是大牧首和少城主派我來救治村民，我才懶得逛這破地方。今就是明搶你了，有本事你去叫監市，我看他能把我怎樣。”話剛完，桌麵上所有的藥草就都被虛擬化了。
“不用不用麻煩監市，三十銀幣就三十銀幣，今算我運氣好，竟碰到一些大人物。”老板態度急轉，連忙從身後拿出一壇酒遞上桌麵。
墨橙拿起酒，順手扔了一袋錢，扭頭就走了。純月傻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看著墨橙的背影，露出驚愕的表情。
“快走啊，發什麽呆呀。”墨橙回頭叫她。
純月急忙跟上去，詫異的：“你，你這真的是明搶啊，平時看你雖然算不上溫柔可愛，但也不至於到這般凶煞的程度，議個價怎麽跟變了個人一樣。”
“你誰凶煞呢，他明顯騙人，這些藥草進山隨處可見，一把就三十銀幣，真拿我當冤大頭。”
“就算他漫要價，你也不用那麽凶啊。”
“對待奸商就得這樣，你越和他講理，他就越不拿你當回事，變著法的坑你。”
“不過這老板也有意思，竟然被你嚇住了。”
“什麽嚇住了，我不是提到大牧首和少城主了嗎，他看我這態度也不像胡，當然不敢再和我廢話了。”
“這不就是利用官職欺負人嗎？”
“你我拿的那些藥草總共也不值三十枚銀幣，他還是有利潤的。”
“我真是開眼界了，在這裏居然可以這樣交易物品，這方式”
“黑市裏的門門道道多了，你慢慢學吧。”
對純月來，這第一次人類交易的場景令她目瞪口呆，雖然順利完成了，但不知黑市還會給她帶來怎樣的心靈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