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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0章 乾道七年,正月3

  眾人看著第五川星,也不說話。


  把控全局的鳳娘說道,“奇葩事還不止這個,帶走韋氏的,並非是男子,而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子。此女子好女風,是故意接近韋氏的,而韋氏也知情,卻並未與她保持距離。兩人在金陵城時,就已經相交甚遠,韋氏不想與慶王殿下成親,她便帶著韋氏打算遠走高飛。”


  “該女子亦不是俗人,乃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無赦七子中的大師姐——南榮!”鳳娘說著指了指第五川星,“這一位在無赦七子中排行第五,也是南榮的親妹妹,各種詳情她最清楚,可證妾身是否誣陷韋氏。”


  第五川星還是沒說話,但這時候的態度就是默認。


  場麵一度變得詭異的安靜,終於,聖上開口問我,“韋氏,你可有話要說?”


  “兒臣有話要說!”我家王爺說著就要起身行禮。


  “老二你閉嘴,坐下!”我家王爺起身的動作還沒做利落,聖上直接按壓了下來,好像就在等著他有反應似的。


  聖上金口一開就是聖旨,王爺不得不服從,隻得再次端坐下來。


  我動都沒動一下,眾人看向我,我也沒啃聲,就當是默認。


  “還沒完。”鳳娘滿臉義憤填膺,渾身大義凜然,像一個保家衛國的女戰士,“韋氏一向驕奢淫逸,過慣了紙醉金迷聲色犬馬的日子,詫然出逃,風餐露宿自然種種不適。她與南榮一度鬧掰,一個侯門千金為生存,竟是委身妓家,搔首弄姿出賣色相。”


  耳邊一片唏噓聲,就連身後的娟姑姑和秋穗,我都能感受到她們倒吸了一口冷氣。


  “上皇,聖上,這韋家人是打算把天下人都玩弄於鼓掌嗎?”李婕妤冷笑了起來,“說話韋氏倒確實是個慣會耍小聰明的人,但跳梁小醜不過也就是博君一笑罷了,她竟是把所有人都當成了蠢貨!”


  李婕妤這話接的,什麽意思啊!


  “妾身隻為慶王殿下不值,承受了那麽多,一腔真心卻依舊付之東流。”鳳娘的反應可真快,直接就把話頭接了過來,語氣裏又滿是誠懇,“韋氏嫁到慶王府依舊不改性情,仗著女子之身便從不避諱,竟成了秦樓楚館勾欄瓦舍的常客。每日裏彈琴說唱,不知檢點,揮霍無度,破壞了天家的名聲。”


  “韋氏,你真的不為自己辯駁幾句嗎?”太後吳氏問我,“這其中怕是有什麽誤解吧!”


  “大娘娘!”鳳娘刻不容緩的繼續說,“妾身還有證人和證據!”


  “傳!”聖上壓抑著怒火,立刻發話。


  這一次的證人,我猜到了。


  既然奶娘和第五川星都能來,那麽姝娘會出現在這裏也就不足為奇了。


  “賤婦給官家請安,祝官家上元安康!”姝娘一身素色衣袍,裝飾了了,眉目也清淡了許多,但是依舊不掩其綽約的風姿。她本就是個濃妝淡抹皆相宜的絕色,讓人不禁遐想她曾經的褎然舉首。


  “韋氏,這人你認得吧?”鳳娘衝著我一勾嘴角,“這位可是孟若台的花魁娘子。”


  “定國夫人此話差了,賤婦如今鉛華洗盡,乃一介為亡夫守門的寡居人。”姝娘說著微微一抬身,舉手依舊婉轉動人。


  啥?不顧一切的走了才多久,這麽快就成了未亡人。唉……姝娘這是淚幹了吧?心死如此,何以又被逼著出來了呢?


  “可我也沒冤你們,從前你在時,韋氏見天的往孟若台跑。你們對外說是琴瑟和諧的知音人,關上門做了什麽齷齪事,不言而喻吧?”鳳娘眼中鋒芒畢露,現出隱隱殺機,“聽聞你走之後,韋氏又結識了一位名叫楊蒔花的娼妓,今日這樣的大日子,隻怕她還在孟若台不甚繁忙呢!若是不信,也可再叫來一問。”


  “賤婦與韋捷是同鄉,從前也確實是知音,隻是如今賤婦已經摔琴不彈,無法自證。”被逼而來,卻依舊帶著傲骨,姝娘還是從前的那個姝娘。


  “那韋氏,這些東西該眼熟吧?”四五位宮人捧著長案上來,簾布掀開,裏麵的各色金珠玉石,寶帶貂裘,“都是隨手賞人的,大約你也沒多少印象。”


  說我用這些來狎妓,未免顯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明明我勾的最多的賬是恭王府。但這些東西也有可能真的是我用來以物換物了,在臨安城的這幾年,背後多少眼睛盯著我,我賴也賴不掉。


  有許多我確實沒印象,但是那一件緙絲大衣,我卻記得很深刻。“一場縱賭百家貧”,趙恪,那晚你叫了我多少聲娘子啊!

  “哎喲,既然都沒什麽印象,隻怕也有造假吧?”李婕妤話音又換了一層,“這些東西難道都是慶王府的不成!就算是,那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二皇子一個家主翁還能不知道?”


  鳳娘又接住了,語氣咄咄逼人,“下妾就是為慶王殿下感到不值,也實實在在的委屈了好人。攤上這樣一位寡廉鮮恥的王妃,良金美玉的人也被逼的沾上了汙點。明明就已經是個爛泥之軀,卻還要顧全皇家臉麵陪著她一同蒙混。試想就韋家這樣的德行,盛寵之下又怎麽會培養出一位品德高潔的貴女出來。韋氏就是看準了二殿下寬厚仁慈,便越加的肆無忌憚,任性妄為。”


  “夠了!”王爺站了起來,冷冷的喝了一聲。


  “王爺——”我許久不說話,一開口嗓音有些沙啞。


  “慶王殿下,就不要再護著這位披著人皮的惡魔了。”鳳娘說著轉身麵對聖上,“下妾還有證人,可證明韋氏在慶王府的惡行。”


  王爺又厲聲大喝,“本王說夠了!”


  王爺站起時手中抓了一盞玉杯,因為握的太過用力,早已經崩裂了。杯壁劃破了他的掌心,有血流了出來。若不是我上去緊抓著,王爺就要把這碎裂的玉杯砸向鳳娘了。


  “老二,你幹什麽,朕讓你坐下!”聖上一摔寬袖,第二次下令,是震懾人心的君威。


  “王爺,給我一個了結的機會,什麽也不要為我做,求你了。”我的聲音很輕,幾乎就是在王爺耳邊低語。


  “不,不要——”王爺擰緊眉頭,咬牙切齒,“我寧願什麽都不要!”


  “趙愷!”聖上連名帶姓的叫了一聲,王爺若是再執拗,後果不堪設想。


  “求你了,王爺,我有辦法兩全,相信我。”我掰開王爺的手心,將玉杯拿了下來,然後握在了自己的手裏。這幾乎是威脅了,若是王爺再激動,我便直接割腕。但我袖中還藏著障刀,王爺大約是忘了。


  “父皇,請再叫證人吧!”鳳娘說。


  聖上抬手示意,緊蹙著眉頭沒有再開口。


  這次上來的證人分量不大,隻是大世子的那位奶娘。大世子四位奶娘,這個是用奶最多的那一個。這婦人二十出頭的年紀,一下見到這麽權貴之人,難免有些膽怯,哆嗦的跪下,牙齦都在打顫。要她多說兩句隻怕是為難了。


  於是鳳娘直接開口問,“聽聞慶王妃在府上每日都要飲用人乳?”


  奶娘怯弱的回答,“是。”


  鳳娘又問,“你們不都是世子的奶母子嗎?”


  奶娘依舊顫顫巍巍的,又答,“是。”


  鳳娘再問,“她每日不吃飯,隻靠人乳度日,一個成人能有多少人奶來供養?奶都給她喝了,世子喝什麽?”


  奶娘低頭不答。


  “果真如此?”李婕妤是最激動的一個,“世子沒奶喝,就生生餓著嗎?”


  “也……也沒有,王妃娘娘她……”奶娘結巴的說不出,大概沒有的話她也沒那個勇氣捏造。可是這樣欲說還休的,更容易引人猜想。


  “聽聞韋氏在府上練箭,隨意射死一人,場麵極其血腥?”鳳娘接著問,“大人身上殺氣重,忘魂不敢衝撞,小兒難養,何況世子本就是個萬分金貴之軀,可否能在他出生不久就種下冤孽!”


  奶娘渾身都在顫抖,結巴道,“這……這……那人聽聞是個殺手。”


  “什麽殺手,我們怎麽從來都未聽說,那人是殺了誰還是做了什麽?”鳳娘繼續問道。


  “奴婢不知!”奶娘說著將頭完全的低下。


  鳳娘冷哼一聲,“隻怕是你家王妃娘娘自己說人家是殺手吧?”


  奶娘低身道,“王妃娘娘說要放了那人,於是就讓那人跑,那人剛飛上屋簷,娘娘抬手一箭就過去了。那箭沒有箭頭,一箭射去,那人心口頓時被射出了好大一個血窟窿,漫天的血雨就噴灑了下來。”


  “韋氏奶娘,我有話問你。”鳳娘說著走到我的奶娘跟前,“韋氏從前在家,也是這般用活人當靶子的吧?”


  我的奶娘回道,“稟夫人,那些人都是連身契也沒有的賤奴,是我家小姐花錢從人市口買回來的。”


  “賤奴也是人,難道就該這樣草芥人命嗎?”皇後已經氣噎了,對於我的種種罪行,她表現的幾乎駭人聽聞。她若真的是個善心人,應該是要多念幾聲罪過才對,就像太後這般,放空著眼神,幾乎不想再聽。


  “稟上皇和父皇,妾身自己也可作為證人。”鳳娘說著便跪了下來。


  “這是做什麽,快起來,你這還是有身子的人呢!”皇後趕忙叫人攔住,將她給扶了起來。


  鳳娘說道,“妾身前年年底嫁入恭王府,去歲春上與韋氏相交,她的為人妾身也略知一二。當時慶王府上有一位名叫花潼的書童,人人多說他是個霞姿月韻的風流人物。妾身有幸見過,確實是位玉麵郎君。可韋氏與他毫無避忌,人前亦是一樣,兩人親昵到可共用一碗湯麵。”


  李婕妤尖著嗓子笑了笑,“這事還用你說,我們都早就知道的。都說韋氏是天真爛漫,不忌諱男女之別。”


  “哪裏是什麽不忌男女之別,分明就是男女不忌。”皇後憤恨的搖頭,“這樣的人家,也難怪會出這樣的渣滓!”


  太上皇一直沒表態,太後聽見皇後所言,微微的咳了一聲。鳳娘能說,可以當成小輩不懂事,一個皇後自然該謹言慎行。


  什麽叫這樣的人家?這樣的人家是太上皇的母家,一切繁榮皆因太上皇而起。


  “韋氏,都到這份上了,你就直接坦白了吧!”鳳娘將咄咄的目光對向了我,“你跟四皇子,可不止不清不楚這麽簡單。”


  她這話一說,四下又是一片嘩然。


  我抬眼看著鳳娘,眼神與她直視,殺氣沉沉。我就殺了她,又能怎麽樣?說她殿前失宜,大家還要感謝我給恭王換了個娘子。她都不夠格能賠上我們韋氏一族,我一個將死之軀,拉上她墊背,十足的賺了。


  “母後,請將沈媽媽叫入殿中來。”鳳娘竟然避開了我,借由跟皇後說話,她朝著恭王那邊退了退。


  她是想讓恭王護她。


  恭王若真要護她,我一刀過去,隻怕他能擋住。可我手中還有程韋給我的彈弓,以及那一枚鳴鏑。這鳴鏑除了用於傳遞消息,危機時刻也可以做暗器,配合著彈弓,到了我手上也是無敵了。鳴鏑的箭頭異常鋒利,這麽近的距離,就算我這病入膏肓的身軀,拚著一點力氣,便能穿透她的頭顱。


  這沈媽媽原先也不是皇後的近侍,今日為了方便作證,竟到了皇後的身邊來,意圖未免也太明顯了。這證人跪成一排,越來越像是湊數了。我知道鳳娘的意思,她是怕聖上有意庇護,礙著天家顏麵雷聲大雨點小的嗬斥幾句。


  趙恪已經退出了漩渦,本來也礙不到她什麽。她嫉妒也好,不甘也好,大局當前她隻能自己暗暗消化。可是我家王爺到現在還能沉住氣,而我已經露出了十足的殺機,她就隻能出下策了。


  把趙恪拉進來,聖上總歸要嚴懲一個,我是罪上加罪,上皇也要做出表率了。而我家王爺不可能還穩坐如山,他對我的情深意重,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的。他到這個時候要是還能沉得住氣的不作為,那就太假了,被聖上嗬斥兩句也不至於如此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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