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考試風波
第47章 考試風波
奚睿竟然想過偷試卷？
沈西園忍不住瞥了自家便宜徒弟一眼，那眼神兒……
奚睿憋屈死了，趕緊澄清：「我沒偷！真沒！我他媽以前是為了追妞，那丫頭說要老子考年級前十才給機會，現在早他媽不追了，我還作弊幹嘛！」
說的有道理。
看樣子真不是睿哥。
宋明亮一拍腦袋，「我去問老杭，老杭不是去看榜了嗎？老杭！」
他直接一嗓子，全班都朝這兒看過來。
「有屁快放。」杭辛宇正哄葉輕羽呢，懶得跟宋明亮鬧騰。
宋明亮趕緊說：「老杭你不是去看榜了，年級第一是哪孫子？」
杭辛宇一愣，「不是邢志凡嗎？那孫子屁股都釘在第一寶座上了，怎麼，他終於被趕下來啦？哪路英雄乾的？」
「據說是咱8班的，你沒看那一波波來參觀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咱班出大熊貓了呢。」宋明亮無語地說，「我說老杭，你去看榜單，都不瞅一眼第一的么。」
杭辛宇也很鬱悶，「我他媽怎麼知道邢志凡那孫子會被人揍下來啊！」
「草！這他媽到底誰幹的！平時小抄小鬧就算了，居然敢搞出來個年級第一，腦子抽風了啊！」宋明亮罵罵咧咧地說，「是煞筆了還是智障了？嫌咱8班不夠熱鬧啊，信不信三德子敢開除你！說吧，到底是誰，現在站出來去找三德子認錯，還有挽救的機會！」
三德子，全名馮德明，是豐德高中的教導主任，為人，那是相當的狗比，一般學生都不願意惹他。
全班同學面面相覷。
宋明亮無語了：「靠，還不承認？別逼著亮哥親自去看榜單啊，亮哥這麼多年，還他媽從來沒去看過榜單呢！」
「亮哥，你這麼多年不去看榜單，完全是因為不用看就知道排名了啊，倒數十名以內上下徘徊嘛。」
宋明亮都被氣笑了，「那也是老子憑本事考出來的，作弊算什麼孫子？」
「亮哥，咱班，大家誰不知道誰啊，犯得著作弊嗎？會不會是搞錯了？」有人說。
「就是啊亮哥，有韓哥睿哥還有你亮哥帶頭，咱誰作弊誰是狗。」
「對對對，亮哥，真沒人作弊。我去年英語抄了老羅的答題卡，特么的這貨愣是完美避開全部正確答案！我還不如學猴子呢，猴子他全選C，居然都有二十多分！天理何在！以後老羅賭球的話，咱就跟著反買，別墅靠海不是夢。」
宋明亮皺眉。
真沒人偷卷子？
那總不能是剛才那兄弟誑他吧？
草，還真有這種可能，一句話就挑起他們8班內鬥，果然學霸都是心機狗。
就在宋明亮打算去找那心機狗揍一頓的時候，同桌猴子忽然慘叫一聲：「亮哥！」
「幹嘛。」
猴子握著手機雙手顫抖：「快看校論壇，高二8班年級第一，上熱搜，哦不，是上熱帖了！已經蓋了上千樓！」
宋明亮一拍腦袋，「草，老子被氣傻了，剛那傻逼就說校論壇有帖子，老子幹嘛不直接上去看啊！」
一句話吼完，班上其他人紛紛拿出手機，刷校論壇。
都不用找。
飄在首頁，大大標紅的HOT三個字，醒目得不能再醒目，旁邊居然還有個新！
有個新的意思是，二十分鐘之內發的帖子，有個HOT的意思是，已經超過兩百樓。
兩者皆有，這盛況空前啊！
帖子標題：震驚！月考驚現神仙打架，踹掉老神，榮登第一寶座的新神，居然來自高二8班！！
豐德的都知道，分班是根據成績來的，班級越靠後，成績就越渣。
高二理科最後一個班級就是8班，名副其實的學渣班，可這學渣班居然飛出了真神，能踹掉常年穩坐年級第一寶座的邢志凡，怎麼可能？
跟帖的全都在表達自己的震驚。
中間有人貼圖。
8樓：成績單，自己看。圖1jpg。
手機拍的圖，有些不太正，但很清晰。
點開之後，標題赫然是：高二理科第一次月考全年級總成績排名表。
排名：1。
姓名：沈西園。
班級：8。
總分：677。
語文：89。
數學：150。
英語：138。
物理：100。
化學：100。
生物：100。
排名第一的，居然真是8班的！
沈西園？
哪號人物啊，怎麼都沒聽說過？這是突然崛起毫無預兆嗎？
帖子下面都在震驚。
樾蕁：高二學神邢志凡居然被踹下年紀第一寶座，天哪！不可思議！新神牛逼！
哦嚯嚯：高一新生不太懂，677，對一般人來說分數是挺高的，但這分數能排全年級第一？豐德沒落了？
糖翦：不懂+1，有高二高三學姐出來說說嗎？
fang：高二學姐在這兒。那是因為，豐德月考題目都很變態啊，老師們自己彙編的題目，坑死人不償命，你們高一的學弟學妹，第一次見面禮不好太狠，下次月考你們可以好好感受下喲。做過豐德月考題，聯考統考那都不是事兒。
mo：這位大佬數理化生居然都是滿分，同為高二，膝蓋已跪爛，我不配待在1班。
繪紅顏：2班的在這兒，數學75呵呵呵呵呵，這種題居然有人能考150！！
20096505：高一的萌新學弟學妹們大概不懂，我就這麼說吧，不說遠的，就最近三年，豐德大考數學滿分的不計其數，但是月考數學滿分的，一巴掌能數的過來！比如上一個，去年的高中數學聯賽全國特等獎，保送圓明園技校那位！
米米：大佬的世界，我們不懂，我只知道，豐德月考是真的難！幸好我媽不懂，我跟她說月考是學校老師自己出的垃圾題，期中期末都是全市聯考，那個成績才有參考價值！嘿嘿嘿嘿。
五音不全的鳥：又學到一招。不過我每次月考後都跟我媽說狀態不好，下次一定努力，下次就是大考聯考，成績翻倍，獎勵翻倍哈哈哈哈。
胖胖：高一學弟不太懂，月考這麼難，所以年級第一在8班？
多肉：月考數學這麼難，所以滿分在8班？
多寶：理化生也都很難，所以滿分在8班？
遷月：……對不起，這個問題超綱了。
女人要對自己好一點：你們想知道，我們特么的也想知道啊！
珩媽媽：弱弱問一句，月考語文也很難嗎？大佬語文貌似不及格呢。
……
8班，氣氛安靜得詭異。
奚睿把目光從手機上，看向沈西園：「小園園。」
「嗯？」
沈西園也有些緊張，如果這次考試排名不好的話，沒臉見許教員啊。
心情緊張之下，她都不敢做語文題的，拿了本數學真題冊在刷，掃一眼題目，轉兩圈筆，就寫出答案，如果遇到麻煩點兒的，就在題目旁邊寫幾個數字，得出答案。
還是數學題刷著省心，最能緩解緊張情緒。
「我能排前十不？」沈西園問。
奚睿哐當一聲把頭砸在課桌上，自家師父心裡這麼有數的嗎？
這是什麼意思？
沈西園小心臟揪緊，「前……二十？」
奚睿：「……」
「我……總不會是前三十吧。」沈西園面色灰敗。
豐德果然不愧是豐德，就知道她語文上肯定會拉分的，早前還很有自信地跟許教員說肯定能前十，這下好了，牛皮吹大了。
沈西園一臉頹喪，有氣無力：「到底第幾？」
「第一。」
「哦……什麼？」沈西園一驚，「你說多少？」
「第一。」奚睿面無表情。
沈西園先是狠狠地鬆了口氣，對許教員有交代了，不過馬上就又覺得不對：「我語文考了多少？」
「……89。」
沈西園瞬間驚喜，「89？我語文考了89？我以為最多能考70呢！89啊，只差一分就及格了，下次肯定能及格！補課果然是有用的嘛。」
奚睿：「……」
這他媽到底是什麼品種的師父？
這他媽又是什麼絕種的年級第一？
教務處。
「賈老師，你別這麼激動，我們這也是合理懷疑。」教導主任馮德明說。
賈彥明氣得要死：「合理懷疑？懷疑個屁！全校就她一個人數理化生全都滿分，說她抄，她能抄誰的？抄你的啊！」
一班班主任黃雪雁一臉嚴肅：「那會不會是試卷泄露呢？」
賈彥明都被氣笑了：「黃老師，說話得有證據！怎麼，只許你們班的學生考第一，不許我們班的考第一？」
黃雪雁皺眉：「賈老師，我這也是為了學生好。你們班學生平時隨便抄抄就算了，這可是偷竊試卷，情節多嚴重你不知道？你這麼縱容學生，哪有一點為人師表的樣子。」
賈彥明冷笑：「沒有證據就認定學生偷竊試卷抄襲，到底是誰沒師德？」
「好了，兩位老師都別吵了。」
馮德明說：「黃老師的懷疑不無道理，賈老師說的也沒錯，那就好好查查，要是真有人偷盜試卷，絕不姑息，必須開除！這種害群之馬，不能留在我們豐德，敗壞學校名聲！」
校論壇。
新帖子飄紅。
標題：高二理月考登基的某新神，疑似偷竊試卷作弊哦。
主樓：剛有事經過教務處，無意中聽到老師們在說，本次高二月考試卷疑似失竊，某位登基的新神，疑似作弊哦。具體沒聽到太多，大家自由心證。
偷竊試卷，考試作弊！
帖子主題帶上這幾個字，那就是妥妥的引流神貼。
這還是上課時間呢，帖子高樓就嗖嗖蓋起來，速度飛快。
6樓：居然偷竊試卷嗎？豐德怎麼會要這種學生。
9樓：難怪，要不然8班的能考年級第一？
18樓：8班有史以來第一個年級第一呢，哈哈哈真搞笑。
29樓：誰認識這個沈西園啊，聽都沒聽說過？
37樓：聽說是轉校生，今年剛轉來的，不知道以前是哪個學校的。要真有年級第一的實力，怎麼可能沒人知道？
88樓：還是沒人認識這個轉校生嗎？
108樓：初中也都沒有同校的嗎？會不會是其他城市轉來的？
188樓：好吧，還是沒人知道，看樣子果然是其他城市轉來的，膽子真大，來豐德第一次考試就敢偷試卷，666啊。
8班。
猴子差點兒沒砸了手機，趕緊讓宋明亮看。
「睿哥，你又看論壇了嗎？有人說……說你同桌偷試卷作弊。」宋明亮偷偷給奚睿發了條微信。
奚睿連忙登陸論壇去看。
這一看，肺都氣炸了！
小園園會作弊？
小園園需要作弊？
雖然奚睿也很驚訝於小園園的實力，但他無比堅信，小園園不可能作弊。
一個憑本事賺了錢要先捐出去一半的人，會他媽作弊？
靠之。
奚睿直接上論壇，大號發帖。
奚睿：無錘造謠沈西園作弊的，出門啃狗屎！
本來想詛咒天打雷劈的，但自從入了玄學一門之後，奚睿知道很多話不能隨便說，比如天打雷劈這種詛咒，太狠了也不能隨便說，否則等他到了言出法隨的境界，一句話就會要人命，那就有些損陰德了。
先前奚睿把這觀點跟師父說的時候，小園園認真地看了他好一會兒，還點點頭鼓勵他，如此甚好。
所以奚睿同學，就只詛咒造謠的出門啃狗屎，畢竟嘴那麼臭，肯定是吃了狗屎呀！
奚睿詛咒完畢，還拿出準備好的符紙，認認真真地畫了個符。
當然……無效的。
「師父，幫我畫個詛咒符。」
「你要詛咒誰？」沈西園皺眉，「別隨便在日常生活中對人使用這種東西。」
「沒有啦師父，就是開個玩笑那種，畫個圈圈詛咒你。我話都放出去了，就這一次！」奚睿笑嘻嘻地說。
沈西園無奈，「這裡根本就不適合初學者畫符，你要畫，得在家裡找個安靜的地方，我給你布置好，那樣比較容易成功，現在這樣……算了，我拿著你的手畫吧。」
她抓住奚睿的手，手把手帶著他在符紙上畫了個圈。
如此，也算是奚睿自己畫的！
在落筆的那一瞬間，符紙上的圈圈，閃過一道流光，又歸於沉寂。
奚睿十分激動：「這就好啦？」
「嗯。」
沈西園說：「畫符對初學者來說太難了，別著急，等你基礎打牢，畫符就簡單了。」
她說完就繼續開始刷題。
奚睿興奮得不行，他倒是要看看，造謠的那個傻逼到底是誰！
第一節課，老師沒來上課。
第二節課，班主任賈彥明來了，「沈西園，你跟我出來一下，有點事情。」
雖然賈彥明沒說啥，但班上同學也都猜得出來，肯定是為了月考第一和作弊的事情。
班主任帶著沈西園一走，上第二節課的數學老師，直接就開始講月考卷子。
班裡鬧哄哄的，沒人聽講。
往常都不管學生，只顧自己講的數學宋老師，忽然敲了敲黑板。
「都安靜一下。」
宋老師說，「剛才你們班主任，帶走了你們班一個學生，大家都知道是為什麼吧。」
同學們都沒吭聲，當然知道是為什麼啊！
奚睿有些不爽：「宋老師，沈西園她沒有作弊！」
宋老師：「是嗎？那你的意思是，她憑本事考了個年級第一？」
「對。」奚睿斬釘截鐵。
宋老師笑了：「可能嗎？」
奚睿眼神憤怒：「為什麼不可能！你根本不知道小園園有多優秀！」
宋老師微笑：「我確實不知道她有多優秀，我甚至不需要知道她有多優秀，只要知道她是8班的學生，那就知道她考不了這成績，就知道她這成績是作弊！」
氣炸！
8班同學在學習上比較渣，對成績也都很佛系，平時老師們也不大管，班主任賈彥明倒是喜歡苦口婆心勸學，大家也都不太當回事。
這還是第一次有老師，如此嘲諷，毫不避諱地鄙視他們！
彷彿他們就是一群渣滓。
宋老師收起臉上的笑容：「你們很生氣是吧，氣炸了？是不是覺得我不尊重你們？你們8班配得上我的尊重？身為學生，學習都搞不好，還指望別人尊重你們？」
「那身為老師，你教不好我們，我們是不是也不用尊重你？」奚睿黑著臉反駁。
宋老師：「我倒是想教，你們也得給我這個機會啊。你們是平均智商低於常人？還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平時看你們體育活動搞得挺好的，也沒見哪個傻乎乎，一個個機靈的不行，那既然腦子沒問題，就是不想學了唄。當學生不想學習，當老師不想教書，當工人不想幹活，還指望人尊重？狗屁的道理。」
「說起來，你們喜歡沈西園這個同學嗎？」宋老師忽然又問。
沒人吭聲。
大家跟沈西園，其實並不太熟悉。
她一來，就坐在韓越旁邊，竟然好好地坐了一個月，也沒發生什麼衝突，這就很讓人佩服了。
奚睿靠在牆上，聲音冷沉：「他們不了解沈西園，但我了解。她看似冷清不合群，但她實際上最熱心最熱血，無論遇到什麼事情，最能靠得住的一定是她！」
所有人都忍不住驚訝。
奚睿竟然會這麼說！
那個沈西園，除了長得好看軟軟萌萌之外，怎麼經得起奚睿這樣的評價？
宋老師也挑了挑眉：「行吧，說實話啊，我相信沈西園同學的數學成績是真的，別的科目我不是任課老師，不做評價。」
8班同學一臉無語，這老宋發神經了？
剛才把他們狠狠損一頓，說不需要知道沈西園成績是真是假，這會兒又說相信，他精神分裂啊。
「這是沈西園同學的數學卷子。」
宋老師從桌上拿起一份試卷，投影放大。
「大家可以看到，在某些選擇題填空題的旁邊，有一些看起來沒頭沒腦的數字或者圖形。」宋老師說，「一般人可能都認為這是在胡亂寫畫吧，但實際上不是的，這是沈西園同學的思維計算過程。非常簡略，非常跳躍，跟我上學的時候很像哈哈哈。」
「再往下看她的大題，解題過程非常乾淨，每一個得分點都抓得精準無誤，看起來就跟標準答案一樣，這也是有些老師認為她偷竊試卷的原因之一。」
「為什麼我覺得她沒偷呢？」
宋老師說：「因為試卷和答案是分開的啊，她就算偷了試卷，也偷不到答案，那她為什麼能寫出來跟標準答案幾乎一模一樣的答案？你們或許會說，只要偷到試卷，完全可以找人把這些題目做出來，自己記住答案就行。但實際上呢，這些題目都是我們學校老師自己命題的，在任何教輔資料上都找不到一模一樣的題，現在就算把題目公布出去，能夠做出來的人肯定不少，但能做得跟我們的標準答案一模一樣的，能有幾個？」
「再往下看，最後一題。」
「沈西園同學的解答方法跟標準答案不一樣，標準答案上給出了3種最常用的解法，那是老師們認為最簡單的三種解法。但沈西園同學寫的，是第四種方法，也是所有方法中最簡單的！」
「這麼說吧，標準答案的三種方法，講給100個學生，可能有50個能聽懂，但沈西園的這種方法，至少有80個人能聽懂。」
「這就是我認為沈西園沒有作弊的根本原因！」
「她的數學知識，非常紮實！」
「我就這麼說吧，她有實力去參加IMO，有實力拿金牌！」
明明都是一些廢話，對8班同學來說，這些話一點兒營養都沒有。
可不知道為何，8班的所有人，都沒玩手機也沒睡覺，都安安靜靜地聽完了不說，還聽得熱血沸騰。
宋老師停頓一會兒，目光在8班同學臉上轉了一圈。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問那個問題了嗎？你們喜歡這個沈同學嗎？」
宋老師目光淡淡的：「其實喜歡不喜歡的，不太重要，因為啊，你們配不上跟她同班。現在就偷笑吧，你們這群人，有機會跟IMO金牌得主同班，記得趁早要個簽名，畢竟以後就是兩路人了。」
奚睿抿唇。
他咬牙：「小園園才不是那種人，她再優秀，都不會看不起我們。你們沒人了解她，你們都不知道，她在你們所有人都不了解的領域，已經是頂尖超神的存在，可她哪有一點目下無塵的樣子？她一直平易近人！從未改變！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宋老師挑眉：「是嗎？她平易近人，那你們知不知道，能在她身上用到平易近人這個詞，就已經說出你們截然不同的地位了。」
奚睿，無力反駁。
所有同學都無力反駁。
宋老師掃了一眼眾人：「就算她平易近人，那你們，好意思湊到她跟前嗎？學習不好不是錯，可是連努力都不努力一下，這種人……呵。」
他停頓幾秒，收起桌上的東西：「你們隨意，我去看看他們打算怎麼處理沈同學，畢竟像我這麼通透睿智的老師可不多。放心吧，我會保下沈西園，這麼好的苗子，不能被折了，不過……這恐怕是她在8班的最後一天。都想好告別詞吧。」
宋老師走了。
8班靜寂如墳墓。
手機遊戲忽然就不香了，聊天打屁好像也沒啥意思。
要不撿起書本看兩眼？
可是學渣忽然開始看書，挺丟人的吧，會被嘲笑的吧……
再看看周圍……
奚睿嘩啦嘩啦把書翻得很響，帶著無法從口中說出來的憤怒。
班長杭辛宇，他輕咳一聲：「那什麼，我高一的複習資料都還在，晚點拿去複印一下，有需要的微信上給我報個數。」
沒人吭聲。
葉輕羽忍不住小聲說：「誰會要啊，再說了，他們高中都是買進來的，初中知識都沒學好，從高一複習也晚了……」
話音未落，就看到杭辛宇在手機上點來點去。
葉輕羽睜大眼睛，居然都是來要資料的！
這……
不過8班這群學渣中的學渣，就算這會兒要了資料，也肯定是一時頭腦發熱，堅持不住的，畢竟他們基礎那麼差。
人被刺激的時候，都會憤怒會發狠，但往往一天兩天過後，勁兒就散了，畢竟不努力要比努力容易多了。
教務處。
沈西園：「我沒有偷竊試卷，沒有作弊。」
賈彥明點頭：「我相信你！」
他小聲跟沈西園說：「我已經跟嚴副校長說了，嚴副校長的意思是，讓你自己想辦法證明，因為要他出面的話，勢必要把你此前的成績拿出來，而那些成績……是你在那地方考出來的，不正規不說，主要是涉及到你那些經歷，曝光出來不太好。」
顯然，說的是她在少管所的經歷，她被判刑，這事兒說出來的確不太好。雖然沈西園不在乎，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嘴上相信有什麼用。」
一班班主任黃雪雁說：「你們也不看看她這些答案寫的，跟標準答案一模一樣，這還不是抄的？再看她語文，沒有標準答案，她就才考89分，都不及格！說明這才是她的真實水平！」
教導主任馮德明說：「沈同學，給你個坦白的機會，現在坦白，學校只給你記過處理，還允許你留校察看，但如果你執意不肯承認，等我們查出來證據……立刻開除，並且會在你檔案上寫明開除原因，上報教育局！」
「只是記過處理太簡單了吧。」
宋老師笑著走進來，「偷竊試卷呢，我看就應該直接開除。」
黃雪雁表情緩和了些，「說的對，這種品行不端的學生怎麼能留在豐德？只會帶壞學校風氣。偷竊試卷都不開除，那以後膽子大的只會越來越多，8班那群混子可都看著呢，肯定見樣學樣！」
賈彥明冷笑，「我們班同學成績是不太好，但要說是混子，就過分了吧，他們有禮貌，上課也從來不搗亂，只是暫時還沒開竅。」
黃雪雁嗤笑一聲，「學生學習不好，就是原罪，賈老師你就別給他們挽尊了，當混子還怕別人說。」
宋老師連連點頭，「黃老師說的沒錯，既然當混子，就別怕別人說。」
賈彥明氣死了，「老宋你腦子有坑啊。」
宋老師說：「言歸正傳，現在的主要問題是，她到底有沒有作弊，扯那些就遠了。」
「對。」黃雪雁看了一眼沈西園，眼神輕蔑，「不是我看不起你們8班，而是事實如此。他們要有考第一的實力，也不至於淪落到8班。不用說，她肯定作弊。這次題目那麼難，我們班邢志凡數學才考130，物理才考90，她怎麼可能滿分！」
宋老師：「這個簡單啊，重新找份題，讓她跟邢志凡比比唄。」
黃雪雁失笑：「宋老師你沒搞錯吧，讓她跟邢志凡比？」
「對啊，她要是考得比邢志凡好，那不就說明她實力比邢志凡強了？那她考年級第一，自然也就沒作弊了。」
宋老師說，「反之，她就是作弊，立刻開除。沈同學，同不同意啊。」
沒等沈西園回答，賈彥明先不幹了。
「老宋你這就不夠嚴謹了，考試發揮也是一個方面，什麼叫做她考得比邢志凡好，才算沒作弊，那玩意邢志凡考150，她考149，那也是沒考過邢志凡啊。」
宋老師微笑，「只要沒考過，就是作弊。沈同學，敢不敢啊。」
賈彥明無語，「沈西園你別聽他瞎說……」
「可以。」
沈西園乾脆地回答，又看向賈彥明，「賈老師，這樣能解決就最好了。」
教導主任馮德明和一班班主任黃雪雁都有些詫異，她還真敢答應。
宋老師又說：「那就叫邢志凡過來吧。另外，要是沈西園比邢志凡考得好，馮主任和黃老師，是不是該道個歉，再給沈西園正個名？畢竟現在學校都傳開了，都在說她偷竊試卷作弊。沒道理只造謠，不闢謠吧。」
黃雪雁黑了臉，「行啊，只要她考得過，我道歉！」
馮德明也點頭，「到時候會在學校公開澄清。」
比數學成績，一科足以。
鑒於宋老師是沈西園的數學老師，挑試卷的任務就交給數學教研組長了。
數學教研組長，把自己壓箱底兒的卷子給找出來，笑眯眯地說：「我這套題躺了兩年，總算能再見天日，來吧。」
宋老師抽了抽嘴角。
賈彥明偏頭問：「怎麼回事？」
宋老師輕笑：「黃雪雁要丟人了。」
「啊？」賈彥明一愣，「你意思是，邢志凡考不過沈西園？那倒也沒什麼丟人的吧，她頂多就道個歉。」
宋老師微笑，「如果這套題，沈西園考了滿分，邢志凡不及格，你說黃雪雁丟不丟人？」
「不可能吧。」賈彥明嚇一跳，「這回不就夠難了，邢志凡也考了130，怎麼可能不及格，那小子從入校開始就穩居全校第一，他要是都不及格，那咱豐德還不得全軍覆沒？」
宋老師神秘一笑。
賈彥明被勾得心癢難耐。
邢志凡被叫過來，三言兩語，他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老師，我也覺得沈西園同學沒有作弊。」邢志凡說。
黃雪薇的臉瞬間黑了，自己的得意門生居然也拆自己的台。
教導主任馮德明輕咳一聲，「這時間有限，不多廢話了，邢志凡你別有壓力，就當是做套習題了。卷子已經複印好，那就現在開始吧。」
倆學生就在教務處考試，好幾個老師監考。
這心理素質但凡差一點兒的，都得崩。
沈西園倒是沒啥想法，她是個沒有歷史成績的人，來豐德就被分在8班，忽然之間月考第一，被質疑很正常。
有人質疑，那就消除質疑好了。
所以被人質疑，她真沒那麼生氣，她生氣的人，居然說她偷竊試卷，有毛病啊！
開始答題。
一開始沈西園還漫不經心，但很快，她就挑眉。
這套題，很有意思啊，到處都是小陷阱，出題者真是心機狗一枚，一不留神就走彎路，鑽死胡同的話做不出來不說，還耽誤時間。
沈西園越做越興奮，這種題目坐起來跟解謎一樣，太有意思了，看得出來，出題人花了大心思。
她自己沉浸其中，並沒感覺做得快或者慢。
然而監考的老師，一個個都瞪大眼睛。
她做選擇題，竟然只是鼻尖在紙上畫了幾筆，寫了些別人看不懂的鬼畫符，答案就出來了？
再看邢志凡，一道選擇題，他居然寫了快一頁草稿紙！
沈西園做完選擇填空的時候，邢志凡選擇題才做到第二道！
黃雪雁難以置信，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她一定是在胡亂寫。
沈西園開始做大題了。
這時，數學教研組長，古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遊走到沈西園身邊，笑眯眯地說：「答題步驟必須規範，不能使用超綱知識喲。」
哼，小丫頭片子，真當他沒看出來，做選擇和填空的時候，這丫頭直接用上微積分，還有一些高等數學的定理公式，那叫一個快。
沈西園下筆的手，頓了一下，拿過草稿紙，畫了幾下，就又開始答題。
黃雪雁趕忙去看邢志凡，邢志凡選擇題還沒做完！她都替他著急！
黃雪雁這會兒甚至懷疑，邢志凡是不是故意放水？
可是看邢志凡已經寫了三頁草稿紙，額頭見汗，這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在放水。
沈西園卡在了最後一道大題。
這題，用高中知識的話，太繞了。
如果用上高數的一個定理，就簡單多了。
可剛才那老頭又說不能用超綱的知識……
沈西園絞盡腦汁，忽然，她眼前一亮。
她可以用高中知識，先把那個定理給證明出來，那不就可以用啦？知識多寫一頁證明過程！
嗯嗯嗯，本天師怎麼這麼機智！
沈西園刷刷刷地寫了起來。
古老頭在一邊上看著，神色啞然，忽然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這丫頭，是聰明啊！
更難得的是，基礎知識非常紮實。
對於數學來說，基礎知識的融會貫通非常重要，是一切的基石。
好苗子，絕對的好苗子。
看樣子今年一個全國冠軍跑不掉，IMO上說不定也又能多塊金牌了。
沈西園寫完最後一題，寫得手酸。
「好了。」
沈西園放下筆。
黃雪雁緊抿著唇，「做得快，不代表正確率高，你不要影響邢志凡。」
沈西園笑了一下。
宋老師想要上前去拿卷子，卻被數學教研組長古老頭搶先了。
宋老師只好湊上去一起看。
為了不打擾邢志凡，他們把卷子帶到另外一邊看，盡量不給邢志凡施加壓力。
可壓力這東西，是說不給就沒有的嗎？
邢志凡額頭的汗幾乎滴下來。
他知道沈西園聰明，學習底子不差，但他真沒想到這幾年不見，她竟然這麼厲害了，這份卷子太難太難，比競賽題目都難，她居然那麼快做完，看樣子，做的準確率應該還挺好。
畢竟數學這東西，會不會，自己心裡有數的。
「古老師，改完了嗎？多少分啊。」賈彥明忍不住問。
古老頭笑得一臉褶子：「滿分。」
賈彥明瞪大眼睛，驚喜不已：「真的滿分？那豈不是勝負已分？」
顯然結果已經清楚。
沈西園這麼快就做完，滿分，而邢志凡才開始做第一道大題，結果還用說嗎？
教導主任馮德明笑了起來：「沈西園是吧，很棒。這次的事情，是學校處理不當，我給你道歉，稍後也會在校論壇和學校廣播上公開澄清，希望你以後繼續努力。」
賈彥明真是又興奮又刺激，但興奮之後，又隱隱有些失落。
他知道沈西園的經歷，知道沈西園曾經坐過牢，他不覺得沈西園會是那種惡毒之人，但他也沒辦法去質疑司法是否公正。
他索性不管從前，只看現在，他希望沈西園能夠珍惜眼前的一切，能夠好好學習，有個好前程，他還希望沈西園能考好，能離開8班去1班。
可這一刻真的到來時，賈彥明又有些酸酸的。
黃雪雁目瞪口呆。
她錯了。
她居然真的錯了！
這讓一向強勢，且有些剛愎自用的黃雪雁很難受。
「對不起沈同學，是我的錯，我不該沒有證據就懷疑你，我跟你道歉。」黃雪雁的聲音硬邦邦的，看得出來，她這道歉很不情願，但終歸是道歉了。
沈西園笑了一下，低聲說道：「黃老師，您快要結婚了吧。」
黃雪雁一愣，她已經34歲，跟初戀分手后相親多次都沒成功，7月份認識了現在的男朋友，兩人對彼此都很滿意，感情發展順利，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男朋友在偷偷準備鑽戒，她其實已經知道了，不過還是裝作不知道。
感情順利，黃雪雁的心情挺好，提起這事兒，她面上就有一絲喜色。
沈西園低聲說：「黃老師，您可以多注意下男方的真實情況，我觀您面相，今年在男女之事上會有大不順。」
「你胡說八道！」黃雪薇氣死了！
她剛才到底為什麼跟這個丫頭道歉？口出狂言，還詛咒她感情不順！
沈西園嘆氣，這話說出來的確遭人恨。
看黃雪薇的面相就知道，她感情之事一直都頗為不順，現在忽然開了朵桃花，桃花不正，有破敗之相，顯然這次會讓她跌個大跟頭。
而黃雪薇已經34歲，被家裡催，被鄰居、同學指指點點，好不容易有了個合適的結婚對象，又被沈西園說大不順，她不生氣才怪。
沈西園還是又交代了一句：「黃老師您別著急生氣，畢竟您挑了這麼多，為的就是以後能幸福，這可是終身大事，再怎麼認真都不為過。如果我說錯了，那您也沒損失，頂多浪費一點時間和精力。但如果我說准了，您可就免於跳火坑。有句話說，每個女孩子在結婚之前，都一定有過能避免跳火坑的機會。您可以思量一下。」
賈彥明瞪了沈西園一眼，「廢話真多，趕緊回教室。那個古老師、馮主任、黃老師，你們等著邢志凡同學考試吧，別打斷人家，不禮貌，我那邊還等著上課呢。」
賈彥明把沈西園拎走了。
出了教室就訓斥她：「你沒看到黃老師心情不好啊，再說了，黃老師也跟你道歉了，你這報復心還挺強，明知道她婚事不順，這好不容易要結婚，你還戳她心窩子，她能不生氣？」
沈西園：「賈老師，我不是報復她，是說真的。我看了黃老師的面相，她今年有桃花劫，躲不過去的話，後半生感情都不順遂，我好心提醒她的。」
賈彥明：「……真的？」
「是啊。」沈西園無奈極了。
賈彥明想了想：「那行吧，回頭我再找機會跟黃老師聊聊。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婚姻和社會對女人都太苛刻，黃老師性子暴，但人不壞，你別跟她計較。」
賈彥明又嘆氣：「哎，我這原本還想直接跟黃老師說說，叫你不用等到期中考試了，現在就去1班，這下好了，黃老師估計不大想看見你。你就在8班再待一個月吧，等期中考試后，再名正言順去1班。」
沈西園：「賈老師，我也想跟你說，我不去1班，就在8班。」
「為什麼？」賈彥明心中一喜又一驚，「8班學習氛圍不夠，你去1班更好些。」
沈西園笑：「那我這一個月，也沒拉下功課啊。學習氛圍影響不到我的。」
賈彥明：「這……」
沈西園又說：「奚睿和韓越都說要好好學習了，我在8班能監督一下他們。」
「可別被他們拖了後腿！」賈彥明脫口而出，又趕緊解釋了下，「我的意思是，他們家庭條件好，出路不止學習這一條，你別跟他們比。」
沈西園微笑，「我明白您的意思，不過您也別歧視他們，他們是真的想學習了，您看著吧。」
「行吧，說不過你，不過你自己掂量清楚啊，別讓自己成績下降。對了，你這次月考第一的事兒，還是自己告訴你許教員吧，她對你是真關心。經常問。」
「知道，謝謝賈老師。」沈西園微笑，「對了賈老師，我之前跟您說過的事兒，您還記得嗎？」
「什麼？」
「然後令嬡這個月不要近水玩耍。」她說。
賈彥明點頭：「記得記得。行了，快進教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