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情何堪完璧歸趙
辛九月深吸了幾口氣，眼睛裏都快能伸出一雙手來掐死皇甫歸雁了，“你說！師兄那麽剛強的一個人，那麽高的修為，為了你什麽都不要了！你呢！你為他做了什麽？大搖大擺在街上亂晃，胡言亂語置他於何地？你甚至都沒有保護好他，還把他弄丟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少仇家嗎？你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犯了修真界的眾怒嗎？多少人拿他當做修真界的恥辱想要將他除之後快！你怎麽能讓這樣的他陷入險境？你怎麽能讓他以這樣毫無反抗能力的凡人之軀落入魔掌！最後，還要他用命來拚，用自己僅剩下的那幾十年生命為代價來救你！而你居然連他的孩子都保不住！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孩子了！你是不是個女人？你到底有沒有心？！”辛九月越說越是生氣，越說越慷慨激昂。
“夠了……”皇甫歸雁淡淡說了一句，聲音飄渺得自己都沒聽到。
她突然不想要這副軀殼了，她要來有什麽用？占據著別人的身體也就算了，連別人的愛情也要搶嗎？水暮歌付出那麽多，犧牲那麽多，她連感動的權力都沒有，因為水暮歌做這一切，為的全是那個小蛇妖，而不是她，她隻是寄居在別人身體裏的一縷幽魂。
水暮歌那麽深愛著小蛇妖，甚至肯為了她命都不要，她怎麽能再欺騙他？她有什麽權利占有這樣的摯愛深情？
孩子沒了，真的是天意吧？老天都不允許她再錯下去！
她已經不止一次在靈魂深處呼喚小蛇妖了，求她回來，她願意把身體還給她，她願意自己離開這副軀殼，哪怕就算是魂飛魄散也行，她不想留在這裏了！她不想再聽到……水暮歌有多愛那個小蛇妖。
好累，突然間覺得好累，她真希望這段時間的一切都隻是做夢，現在這個夢該醒了，她該離開了，她本就不屬於這個時代，不屬於這裏，這裏沒有她的親人，也沒有她的愛情，她應該去找她的鄰家大哥才對，她該去想辦法與他再續前緣才對。
可是，為什麽自己腦海裏卻全都是水暮歌的影子？他的微笑，他的溫柔，他的寵溺，他的包容，還有他偶爾邪肆霸氣的強硬……
“雁兒，我們成親好嗎？成親好嗎？好嗎……”水暮歌的聲音又在腦海中一遍遍的響起，讓她的淚水決堤，模糊了視線。
皇甫歸雁突然發現自己後悔了，她為什麽要帶水暮歌出來呢？為什麽不乖乖呆在山洞裏？那裏才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世界，如果沒出來，水暮歌就不會失蹤，也不會為了她傷成這樣，她也不用知道這麽多讓她傷心的事。
她現在還有什麽理由留下？如果肚子裏的孩子還在，她還能說服自己，起碼這個孩子是屬於她和水暮歌的，她可以為了孩子選擇繼續騙他，繼續留在他身邊，可是現在，連上天都不幫她，收走了這個孩子，是上天都在說她不配留下嗎？
水暮歌，水暮歌……
頭痛，頭好痛！痛得好像有什麽東西要鑽進腦子裏一樣。是什麽在慢慢的匯入她的腦海？像是一種入侵，又像是某種回歸。
她的腦子裏突然出現了許多怪異的畫麵，是不屬於自己的，好像是那小蛇妖的，怎麽？難道剛才……那小蛇妖的靈魂在和她慢慢的融合嗎？可為什麽畫麵隻有一段呢？
為什麽她的腦海裏會有一個女孩？一個從未見過麵的女孩，那麽漂亮那麽活潑，而且，好像跟她特別的親熱，簡直像是至親的感覺一般，她一直在自己眼前說說笑笑，甚至轉著圈跳舞，好像特別高興。她手裏還拿著個瓶子對她比劃著什麽，那個瓶子好熟悉啊，像是在哪裏見過。
晃然間那個女孩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大紅亮麗的顏色，好多好多仙風道骨的修真士，皇甫歸雁突然看到人群裏有個熟悉的身影，他一身紅衣，打扮得格外俊朗，身後還有個大大的“雙喜”字，自己站在他麵前和他說著什麽，他始終皺眉看著自己，然後自己顫抖著手倒酒，與他舉杯對飲……
那是水暮歌？
之後，那個女孩又出現了，可是這次她卻哭了，哭得好傷心，甚至在對著她大喊，看口型，有點像是在不停的說：“還給我，還給我……”是誰？這是那個小蛇妖嗎？！難怪看起來這麽眼熟。可是，如果那個女孩是小蛇妖，自己剛才看到的記憶又是誰的？
好亂，好混亂啊！頭好痛！
“喂！你沒事吧？”辛九月看著好像丟了魂似的皇甫歸雁，無聲的抱著頭哭成個淚人，竟然帶著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突然又有點於心不安了，於是輕輕推了推她道：“那個，我剛才的話，說的是有點重，你別太介意啊，師兄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師姐說，隻要師兄跟我們回日月峰，師父一定可以讓他恢複修為。”
皇甫歸雁恍然抬頭，看著辛九月，這才慢慢恢複神智，她剛才怎麽了？好像進入了某種虛無的境地之中，那麽傷心，那麽難過，一顆心，痛的像要被撕碎一般，腦海裏一直有個聲音像魔咒一樣在反複說著：“還給她，他不屬於我，還給她，他不屬於我，還給她……”
是那小蛇妖嗎？她要自己把水暮歌還給她？可是她要怎麽還？難道要告訴水暮歌實情？自己不是那個小蛇妖，隻是個占據她身體的孤魂野鬼？那水暮歌會有什麽反應？是不是會恨死她？畢竟她不但占據了他愛人的軀殼，還騙了他這麽久，他們不但有了肌膚之親，甚至還有了孩子！
這對他而言絕對是種侮辱吧？
不，不能告訴他！
可是不告訴他的話，她以後要怎麽辦？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皇甫歸雁有些煩躁的對辛九月說。
“哦，好吧。”辛九月不放心的又看了看她，這才轉身離去。
辛九月走到門口，才一拉開房門，就愕然看到站在門口的水暮歌，愣了下才要張嘴，就見水暮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並對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