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無相無量（下）
“嗬嗬，還是什麽都瞞不過你衛公子，心智如妖。”
心思被點破，崔粲有些不敢抬頭看衛青。
衛青給崔粲一個贖罪的機會，至於如何贖罪，崔粲是可以自主選擇的。
找個借口，將整個舊商城的大佬匯聚一堂，雖然對崔粲有難度，但也不是太難的事情，畢竟他是演武堂明麵上的領袖，牛章等人還是會給他一些麵子的，比如說搞一個壽宴什麽的，但這些借口依舊沒有太大的吸引力，斷然不可能整個舊商城的大佬們都來赴宴。
而秦問天的的出現，讓崔粲想起了陸壓仙府這件事。
崔粲很明白，無論自己能不能幫助衛青，秦問天等人的實力，足矣占據舊商城，隻是代價大小的問題。
而一旦秦問天占據了舊商城，他為了回報衛青，必然會將當年誤入仙山的事情說出來。因為衛青不是九天玄女，秦問天將這個秘密說出來，讓衛青找到了仙山，以衛青的性格，斷然是不會一個人獨吞的，秦問天這些人肯定可以分一杯羹，不過那時候，就沒有崔粲什麽事了。
所以，崔粲不得已才將陸壓仙府的這個炸彈跑出來，一來給自己一個完美贖罪的機會，二來，他想要投靠衛青，就必須拿出有誠意的籌碼來。
"衛公子，你怎麽不問問我，怎麽找到這陸壓仙府呢？"
而後，兩人在院子裏喝悶茶水，終究還是崔粲忍不住了問了一句。
衛青笑道：“嗬嗬，雖然你很自信，或許也想出了法子將這會陰山找出來。但理想和現實終究是有差距的，更何況是此等遠古大神的仙緣，更是可遇不可求。你都已經說了，九天玄女在淮河之上呆了三天三夜都沒有說話，以你的實力，就算有些取巧的法子，也未必能夠找到會陰山。”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找到了又如何，如今北海玄界成了大炎帝國，哪有你的立足之地呢？”
崔粲無言以對。
隨後，兩人結束了談話，直接回房間休息。
這點動靜，自然是逃不過牛章的眼睛，他隻是讓張遂帶人守住院子，而牛章雖然身在演武堂，但卻顯得很忙碌，鳩占鵲巢的在演武堂搞了一間臨時辦公室，將舊商城的八條城門都封鎖了，沒有禁衛營的手令，禁止一切人進出舊商城，美名曰是整頓城防。
而這一舉動，恰恰中了衛青的下懷！
衛青從來沒有質疑過拿不下舊商城，他考慮的是如何用最小的代價，將舊商城搶到手，並且在和九天玄女對陣的時候占據上風。
現在牛章的自私，無疑幫了衛青的一個大忙。
此刻的牛章，恐怕是最緊張的一個，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陸壓仙府這件事泄露出去，畢竟無論是天門山，還是左右鄰城，完全可以在一兩個時辰之內通過傳送陣趕過來。而如果沒有人趕過來，他牛章就是整個舊商城最有權勢的人，他可以得到陸壓仙府的大部分傳承。
麵對這種一步登天的誘惑，沒有人能夠拒絕，他牛章更不會。
至於陸壓仙府的真假，牛章根本沒有懷疑過崔粲的話。因為在他來舊商城之前，身為九天玄女從聖城廢墟帶出來的親信，他被九天玄女受命在舊商城尋找關於陸壓仙府的一切線索。隻不過，九天玄女忽略了一件事，她當初從北海聖城廢墟帶出來的班底，變質了。
如果時間回到十年前，九天玄女帶著這些海妖亡魂初臨北海玄界的時候，牛章這些下屬不會對九天玄女有半點私心，肯定會第一時間上報。但無論在哪裏，社會和江湖都是一個巨大的染缸，如果你不能夠獨善其身，就會被各種利益虛心迷失了自己，這便是世界的殘酷了吧。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
一大早的，牛章幾乎是掐著點過來的，來勢洶洶。
在他身後不但有一眾禁衛營的精銳，還包括了演武堂的一種執事長老。
這次，先開口的不是牛章了，而是來自演武堂的穆浩然，僅次於崔粲的二把手，他朝崔粲拱拱手說道：“老崔，你現在考慮的怎麽樣了？”
很平淡的一句話，但卻透露著極強的信息。
穆浩然和崔粲算是演武堂的掌事之人，又是多年摯友。而此刻穆浩然站出來詢問崔粲，可不是真的關心崔粲，而是告訴崔粲一個隱晦的消息，事到如今，已經不是你要給禁衛營一個交代了，還必須給演武堂一個交代，包括演武堂在內，都希望你說出陸壓仙府的所在地。
看來，牛章利用一天的時間，不但封鎖了整個舊商城，還和演武堂達成了某種協議，準備共同分享陸壓仙府這塊大蛋糕。
崔粲雖然早就料到了今日的局麵，但此刻多少還是有些心疼，他輕輕哼了一句，說道：“老夫平時雖然不管事，但對諸位可不薄呀，沒想到竟然有今天。嗬嗬，果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欺呢。”這話說的演武堂一種同僚各個麵紅耳赤，卻不說話。
牛章得意笑道：“崔老弟何必說這種話呢，偌大的一個舊商城，不就是禁衛營和演武堂兩家說了算嘛。這等寶地，就算我等不插手，你一個人能夠吃得下嘛。正所謂，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隻要你我通力合作，定然會有一番大作為的，不是嘛。”
崔粲苦苦一笑，見演戲演的差不多了，說道：“那我這時家賢侄呢？”
牛章很大方的一擺手說道：“這等寶地，是你們倆先發現的，我等自然不會做那等卸磨殺驢之事，你們倆帶我們進去便是了。”
這話說的可真夠敞亮的。
什麽兄弟同心其利斷金，鬼才相信牛章這話呢，但牛章這滿滿的官僚之風，對他不上報九天玄女想要獨吞陸壓仙府的野心也就不足奇怪了。而現在力邀衛青和崔粲一起進去，還打頭陣，自然是對崔粲存了警備之心，一旦其中有詐，衛青和崔粲兩人首當其中。
崔粲如何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扭頭對衛青說道：“賢侄，你的意思呢？”
衛青也夠爽快的說道：“既然話已經說到如此，那麽擇日不如撞日，現在便啟程去淮河如何？”
眾人一愣，沒想到這麽快就要動手了？
牛章哈哈大笑道：“這位小兄弟可真是性情中人，夠爽快，好，半刻鍾後便出發。”
如果衛青將陸壓仙府的地點說在別的地方，那麽牛章還不至於這麽激動，而這淮河，當初九天玄女就在淮河站了三天三夜，隻不過沒有勘破其中的玄機罷了。雖然眾人覺得衛青和崔粲妥協的有些快，但兩人答應打頭陣，又不拖延時間，也就沒有人發出異議。
半刻鍾之後，數千人騎著一批批駿馬離開了演武堂，直奔舊商城城外的淮河而去。
整個舊商城依舊是被封鎖了，牛章不是傻子，他雖然封鎖了城池，任何人沒有他的指令不得出入，但他還是將三千禁衛營留下了一半守衛城池，而另外一半精銳高手，則是陪同牛章一起去淮河，為了防止變故，他還極力要求演武堂的十之八九的執事，必須一同前往淮河。
牛章很明白，自己對陸壓仙府的事情隱瞞不報，或者說上報不及時，已經惹怒了九天玄女，如果自己帶著整個禁衛營傾巢而出，留下演武堂的人，還有舊商城的一些本地世家，萬一這些人突然奪城，多了城池，那可是要殺頭的罪名。
所以他打著合作共贏的旗號，將演武堂的一眾高手拉走，保證在城內的一半禁衛營對整個舊商城依舊有足夠的掌控力。
僅僅一個時辰的功夫，兩千餘人便抵達了淮河邊。
“偏右大將軍，陸壓仙府便在這淮河之上，不過卻是可遇不可求的，一般人可撞不見。”淮河是一條大河，甚至一河對岸便是舊商城的鄰城馬陵城，眾人站在江邊，看著白茫茫的江麵，崔粲指了指前麵的渡口說道：“當年我和秦問天，便是從東渡口出發，撞見了那座假的會陰山，在山上遇到了陸壓仙府，隻不過年少輕狂，匆匆離開罷了。”
牛章點頭道：“聽聞崔老弟年輕的時候，天賦並不出眾，但來過一趟舊商城之後，便修為突飛猛進，成為泰鬥人物，有人說你在舊商城到了什麽寶物和絕學。嗬嗬，陸壓仙府那可是遠古大神的真跡，遇到這等造化，崔老弟才這般成就，可實在有些辱沒了這陸壓道君之名哪。”
崔粲隻是微微冷哼，並不作答。
崔粲一眾人上了三輛戰船，順著東渡口朝會陰山而去。
“陰陽珠？”上船之後，崔粲從懷裏掏出一枚一半白色一般黑色的珠子，散發著驚人的冷氣，饒是以崔粲地仙的修為，也忍不住渾身一哆嗦臉色慘白，牛章一臉詫異的看著崔粲，說道：“這陰陽珠雖然不是什麽殺伐攻取寶貝，但卻是極為罕見之物，整個大炎帝國，也就隻有黑水城的黑河才有這東西吧?”
"而且一般的陰陽都黑白駁雜，隻有黃豆大小，而這陰陽珠卻有雞蛋大小，黑白分明，比之九天聖主手裏的那枚陰陽珠成色還要高一些呢。"
崔粲嘲笑道：“難不成牛大將軍還想要舉報我不成？”
“不，不，這陰陽珠乃是崔老弟所有，便是你的東西，哪怕是主上，也不會貿然索要的。”如果是平時，牛章見到這麽大的陰陽珠，早就用各種理由索要威嚇，拿去給九天玄女領賞去了，但現在牛章可沒有這個心思，因為他對陸壓仙府之事隱瞞不報，還封鎖全程，已經是忤逆了九天玄女的逆鱗了。
穆浩然緩緩點頭道：“這陰陽珠，聽說乃是陰陽融合之物，可窺一切之物，的確是一個尋寶之物。隻不過一般的人，對陰陽之道了解的實在有限，駕馭不了這陰陽珠，如今這陰陽珠反而成為了布陣的核心材料，看來，崔老哥，對這陰陽之道領悟頗深。”
崔粲根本不作答，雙目時刻注意著陰陽珠的動靜……
衛青卻忍不住搖了搖頭。
在衛青眼裏，這陰陽珠實在太low了。
這陰陽珠乃是陰陽融合而成，可窺一切之物，這話衛青相信。
畢竟陰陽乃是這世界的構成兩大元素，掌握了陰陽之道，窺視世間萬象自然不在話下。
隻不過區區一枚陰陽珠，他蘊含的陰陽之氣能有多少呢，用來感受一般的寶物蹤跡，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但用它來追蹤陸壓仙府所在的仙山，那就要看運氣了。運氣好的話，或許就被崔粲再次撞見了，但更大的可能是，這陰陽珠根本不可能發現那座仙山。
理由很簡單呀，陸壓道君乃是盤古大帝的四弟子，他所掌握的神通，是後輩修道者所望塵莫及的。因此，他布下的迷霧陣，豈是陰陽珠這樣的一個破東西就能夠隨便看破的。在衛青眼裏，這陰陽的尋寶能力，還遠遠不及自己的蒼天之眼靠譜。
但時間還早，衛青也不急著揭穿崔粲，就在甲板上盤膝而坐。
此刻舊商城隻有一半禁衛營，而且實力普遍不高，加上城門早已封鎖，這時候秦問天等人空降演武堂，勢必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掌控整個舊商城。而衛青在淮河之上，對岸便是馬陵城，判斷舊商城被攻占的消息有沒有被走露很簡單，便是看看馬陵城方麵有沒有援軍過來。
因為馬陵城是舊商城的陵城，一旦舊商城被攻占了，第一個趕過來馳援的就是馬陵城。
衛青要做的很簡單，如果馬陵城方麵有動靜，那麽衛青就要大開殺戒殺了牛章這近兩千多人，可如果沒有動靜，崔粲能夠找出陸壓仙府最好不過，讓這些人去打打頭陣，自己最後再亮出實力出來撿便宜就是了，畢竟這陸壓仙府可是遠古大神的真跡，以衛青一人之力，想要攻克，恐怕有些難度！
三艘戰船在海麵上行走了三個時辰，一無所獲，但牛章還是很有耐心的等候著，目光盯著江麵，希望能夠見到傳說中的陸壓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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