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高度警惕

  雖然隻是抓著袖子,溫文卻覺得那幹淨冰涼的手指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手。


  溫文也捏住自己的袖子,往後挪了一點點。


  許漢白盯著溫文,溫文盯著許漢白,大眼瞪小眼。


  “上來。”許漢白吐出兩個字。


  “這怎麽好意思。”


  這當然不好意思,經過剛才那一出,溫文還能在這裏和許漢白說話就已經非常奇葩了,要是還不防著點許漢白,那溫文實在有必要回小學聽一組人生安全教育講座。


  “我在浴室裏發泄過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溫文抓不住重點,“啊?”


  “你可以往色-情一點的方麵想。”許漢白善意地友情提示道。


  “.……”


  偷偷瞄了一眼許漢白,果然神清氣爽,眼裏也沒什麽可怕的情緒,同是男人,他當然懂得發泄過後的人,腦中充盈的黃-色信息密度一下子就能夠減少許多。


  就和泄洪一樣見效良好。


  但不意味著這個人此時不危險。許漢白是一個時時刻刻都危險的人物,他腦中充斥的不一定是黃色信息,但充斥的一定還有許多彎彎道道。


  又那麽不露聲色,誰知道他想做什麽。


  “我想拒絕。”溫文看著被許漢白拉住的袖子,艱難開口。


  “我批準你想。”


  “.……”熟悉的對話,換了主角。


  兩人僵著,誰也不動。


  久了,許漢白忽然歎了口氣。


  這口氣歎得很深,在房間裏回蕩,聽得很清楚。


  歎得莫名其妙,溫文覺得此時該歎氣的是自己才對。


  這拽著自己衣領的人從床上坐起,溫文像是驚弓之鳥一般又後退了一步。


  許漢白時時刻刻都在觀察著溫文,這些小動作又何曾逃脫過他的眼睛。


  溫文防備自己的動作,每一個都讓他不由得刺痛了一下,但他擅於運用自己一向的冷漠去掩飾這些小情緒,流露不得半分。


  況且他也知道,這也是自己得寸進尺步步緊逼的後果。


  自己那些無恥和小心思,每個都在強迫著軟硬不吃的溫文向他靠近。


  一個本來心中隻有音樂、對周圍一切毫無興趣的人,已經習慣於與周圍的人事冷淡相處,用這等對付不順眼人的手段來對付心中所渴求的人,像是對感情青澀的不成熟。


  這是他的方式,他也不後悔。


  慶幸的是,縱然溫文對自己有所戒備,但溫文從未真正遠離,就像是給他一次又一次的機會。


  無論溫文有意無意,這都慰藉著他心裏從未熄滅的希望。


  感情這件事真的太難捉摸,他相信自己被溫文所吸引再單純不過,隻是恰當的時候萌生了恰當的情愫,沒有太複雜的過程和緣由。


  然後漸漸喜歡上溫文的所有,包括兩人的相處。


  可心生這種貪意容易,滿足這種貪意卻太難。


  現在許漢白就像是沒看見溫文這個小動作,隻是徑直從床上起了身,到櫃子取了一床毛巾被。


  看許漢白扛著被子走過來,溫文伸出手正要接,可許漢白卻抱著被子從自己身邊過去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扛就好了,你不是喝了很多酒嗎?快去睡吧!”溫文屁顛顛跟在後邊。


  許漢白把被子往上一扔:“你去房間裏睡。”


  溫文一愣:“你睡這?”


  許漢白忽然伸手鉗住溫文的肩膀,他感受得到溫文雙肩的僵硬。


  一張臉逼近溫文:“快去,不然把你在這裏辦了。”


  要是溫文才認識許漢白,他會以為這個“辦了”是某種極其血腥的宰殺過程。


  但是現在,溫文腦袋裏隻會產生各種不可描述的同樣恐怖的畫麵。


  如許漢白所料,溫文果然經不起威脅,馬上掙脫自己的手臂跑回了房間裏。


  “啪!”一聲,還關上了門。


  許漢白心裏才沉了下去起來,又聽“喀”一聲,門被上了鎖。


  “.……”許漢白看著沙發上薄薄一層被子,然後委著身子躺了下來。


  此時偌大的客廳冷冷冰冰,許漢白隻得回想著方才溫文在浴室裏誘人的表情,慰藉自己欲求不滿又忍痛做出犧牲的心。


  醉酒讓許漢白一夜都沒睡好,第二天還被開門聲驚醒了。


  許漢白睜開眼,看見文勳進來時驚訝合不攏嘴的樣子:“我還以為溫文照顧你,所以是他睡在外麵呢。”


  許漢白黑著眼圈,沒理他。


  文勳看上去精神不錯:“哎,溫文呢?還沒醒?”


  “沒醒?”許漢白冷哼,“你來了,他終於可以醒了。”


  說著屋裏就傳來溫文“悠悠轉醒”的聲音:“文勳,你回來啦?”


  門一開,溫文精神抖擻地站在麵前,“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就走了,一晚上沒回去,我的室友肯定很擔心。”


  “他們不擔心,他們說你不回來簡直爽翻了。”文勳告訴他。


  “.……”人世間實在太多世態炎涼。


  在文勳的提議下,三人一起去吃了個飯,期間溫文胃口大開但許漢白口味不佳。


  而文勳疲於應付著溫文對食物和自己的讚美以及許漢白的白眼。


  這兩個人對自己的態度,時刻在昭顯著自己是燈泡。


  吃飯的時候許漢白接到一個電話,丁瀾打來的。


  “丁瀾讓我現在去一趟公司。”許漢白掛掉電話。


  “現在?”溫文嚼著雞爪,“才剛醉醒就要去公司,真是太慘無人道了。”


  話是這麽說,但溫文完全沉浸在啃雞爪幸福的糾結中,完全沒有一點同情的意思。


  “她說如果溫文在旁邊,順便帶上。”


  溫文看許漢白的眼神充滿懷疑,許漢白挑眉表示看出了他的懷疑。


  接著口袋裏的手機一陣響動,溫文一看:林儀。


  抬頭瞄了許漢白一眼,許漢白神色自若:“等下我開車過去,你就跟在後麵跑吧。”


  “.……”


  實際上開車的是文勳,許漢白因為頭疼坐在了後座,同時溫文也被迫坐到了後座,文勳美其名曰照顧許漢白。


  許漢白懶懶地倚著門窗,時不時掃上溫文一眼。


  溫文卻把身子縮到了另一邊,看著窗外。


  “咳。”文勳意圖用一聲咳嗽打破這凝固的氣氛。


  溫文回過神來,下意識往許漢白那邊警惕瞄了一眼,卻意外接收到許漢白淡淡的視線,渾身不自在。


  整個人趴在前一排的椅子上:“文勳,鄧竹到底怎麽成了編劇?我覺得從鄧竹到編劇,這其中至少隔了一部《西遊記》十部《甄嬛傳》二十部《武媚娘傳奇》。”


  “哦,這個啊?我不能說。”文勳開著車,順口答道。


  “.……為什麽?你不要和我說你受到了鄧竹殺人滅口的威脅。”


  “這倒不是,隻是這個原因,鄧竹還不知道我知道了。”想到鄧竹傻傻的樣子,文勳嘴角噙起笑容。


  這麽說,鄧竹是獨自沉浸在自己保守秘密的小心警惕中,實際上早就被文勳一眼看穿了。


  溫文能夠想象鄧竹裝模做樣以為自己做事完美無缺,但實際一直被人看破的醜態。


  “.……快說快說,我不告訴他。”文勳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說溫文心裏就像被小貓撓了撓,特別想知道。


  “不行,我說了,會給你們帶來我玩弄鄧竹的不良印象,不利於今後的行動。”文勳拒絕。


  “.……你已經給我帶來這樣的印象了,你還是破罐子破摔吧。”溫文慫恿。


  “你怎麽不問問許漢白的酒量到底有多少?”文勳為了轉移“輿論壓力”,開始死道友不死貧道。


  “.……”後座的兩人陷入各自的沉寂之中。
……

  氣氛還是尷尬一點好啊,比較安靜寧和。


  文勳感慨萬千。


  這次開會不是特別嚴肅,從開會的環境看就能看出。


  因為丁瀾和林儀把幾人約到了鋒娛公司旁的一個咖啡廳裏。


  丁瀾攪著咖啡,精致的妝容讓人看上去精幹又美麗,“今天也不是什麽嚴肅的事情,主要是想約幾位出來聊一聊了。”


  聽丁瀾這麽說,文勳與許漢白對視一眼。


  “怎麽了?”溫文在許漢白身邊呆久了,已經能敏感察覺到氣氛的不妙。


  “一般來說在這種地方開會,你是想要做什麽心理工作吧?”文勳一語道破。


  丁瀾從來隻做聰明事,嚴肅的會議自然是在嚴肅的場合交代,更讓人能放在心上。


  這種情調溫馨的咖啡廳,顯然是要談點人情債了。


  丁瀾無奈地攤了個手,“哪有?都是朋友,出來喝點東西嘛!”


  丁瀾點了不少點心,許漢白文勳溫文這三人來之前已經吃過,這時食欲都不大,可丁瀾對溫文倒是很關心:“溫文多吃點啊。”


  丁瀾很快就會發現自己這招溫情攻略用的時間不對。


  這種過於露骨的關心立馬招來許漢白本能的冷嘲熱諷。


  “多吃點。”許漢白把一塊巧克力蛋糕推到溫文麵前,“多吃點才有力氣麵對等下的壓力。”


  “.……”溫文看著眼前的澆著香濃巧克力的三角蛋糕,有些吃不下去。


  “丁瀾姐,要不有什麽你先說吧。”溫文抬頭。


  “對啊,反正溫文經過昨晚還能這麽活蹦亂跳,心理承受能力應該還不錯。”文勳朝許漢白眨眨眼。


  丁瀾察言觀色,嘴邊浮起得體的笑容,卻知禮地什麽也沒問。


  “溫文啊,你覺得這節目做得怎麽樣?”


  “怎麽了?”


  “沒怎麽,聊聊嘛!”丁瀾放鬆的神態讓溫文也不由自主放鬆了神經。


  可聽了這句話,許漢白文勳林儀卻向溫文行起了注目禮。


  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又讓他緊張起來:“不管丁瀾姐要說什麽,我感覺這裏的人隻有我不知道,我有種過生日明知道你們要給驚喜,但我要裝作不知道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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