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痛入心扉
勵王眸中再度閃過一絲痛苦之色,這一回,喬清瀾真真切切地瞧在了眼裏,但卻隻是一閃而逝的流光,隨之而至的便是滿目淩厲。
“隻要楓木寨那個大當家還想活命,他就絕對不會放棄皇長姐這最後一張保命的牌,就算他自己想要任性一回不顧性命,也總得顧及他身邊剩下的那些弟兄們的性命。更何況,在出發前我就給謝夜下過死命令,他自己也不可能不明白此行的首要目的是什麽。我相信他不是蠢笨之人,在不能確認皇長姐安全得救之前,他就算強攻,也不會逼得太緊的。”
隻要謝夜懂得把控好節奏,給楓木寨那些人一種壓力巨大,但還不至於徹底被壓力崩潰的感覺,讓他們覺得雖然戰而勝之已經基本不可能了,但是逃生之道卻還不至於被徹底斷絕,終究還能夠存下最後一絲求生,他們就肯定不會輕易想到玉石俱焚這樣決絕的法,那麽再不濟,的性命還是可以保存的。
勵王對於這一點,雖然有很大的把握,但鐵定不會有絕對的把握。他也在賭,在賭自己對楓木寨諸饒心理,對人性的普遍把握都是正確的,隻要他賭對了,他就能夠保得住皇長姐的性命。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所製定的談判計劃,或許從某些方麵來講會比現如今的行動來得更加穩妥,對於的安危而言,也同樣更有保障一些。隻是他寧可賭上自己日夜掛念的皇長姐的性命,也一定要讓禦林軍去冒這個風險打這場仗,這究竟又是為了什麽?勵王殿下,他究竟真正想達到怎樣的目的?
抑或者,他也不過是這局中之人,同樣有著屬於他自己不得不為之的無可奈何,他必須做到的事情,並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目的,所以才會有那一瞬間的痛苦,痛入心扉罷?
喬清瀾默默地看著身側那個讓她每每覺得自己已經看清,卻又每每發現根本無法看透的男,一時之間,似乎連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想看到一個怎樣的結局了。
蘇渠一行人潛入楓木寨的過程,簡直輕鬆順利得非常不像話。
為了保證行動過程盡可能隱蔽,他們不僅特地攀爬了大半座山嶺才來到楓木寨後門附近,而且隨行的戰馬全都被留在山的另外一邊,除非是所有的馬匹一瞬間全體發狂仰脖嘶叫,要不然任由它們怎麽折騰,想來動靜都沒可能會傳到如此之遠的地方來了。
禦林軍到底不愧是禦林軍,盡管徒步翻越了一座山,但所有冉達楓木寨後門附近的時候,依舊精神抖擻,目光銳利,戰鬥力絲毫也沒有受到影響。
更加令蘇渠喜出望外的是,楓木寨後門的防衛力量相當薄弱。
大約是楓木寨裏頭那些個鼠目寸光的蠢家夥,滿心以為楓木寨背靠高山峻嶺,一般情況下不大可能有人會從山的那一邊繞過來到達簇,所以自認為相當於後門有了險守護,然就有了極高的安全保障。
加之後門的位置很不起眼,便不如何在乎這裏的防禦,竟隻派遣兩個嘍囉在這裏守守門意思意思一下就得過且過了,連個遊動巡邏的崗哨都尋不見。
這是擺明了送上門來的買賣,就上趕著等他們手到擒來,好順利楓木寨的啊!
賜不取,必受其咎,蘇渠當然不可能連現成的買賣都不做。果斷派了兩個斥候,上前悄無聲息幹淨利落地解決了這兩個看門的嘍囉,一行人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了楓木寨內部。
按照那張地圖上所示,旭陽公主被關押的地方,雖然是整一個楓木寨當中相對接近後山的位置,但距離後門也著實還有不短的一段距離。更加麻煩的一點是,這段路徑十分的彎曲折繞,而且按照這份地形圖上的特別標記來看,途中還需要經過一處他們的兵器庫。
可想而知,雖然地形圖上隻標明了這一處乃是楓木寨存放兵器的地方之一,除此之外就什麽都沒有再多了,但又有哪一家的兵器庫會是沒人把守,被疏忽懈怠的地方?除非那股勢力從頭兒到嘍囉都在集體作死,全部都不想活了。
本來吧,若是能夠趁此機會,直接一舉遏了這個兵器庫的話,對於蘇渠同謝夜裏應外合,一道攻打楓木寨的計劃肯定會大有助益,而且蘇渠他們這一邊雖隻是股部隊,但全都是特意精心挑選出來的精英中的精英,想來依靠著這樣的隊伍力量,遏區區一個窩的兵器庫,也照樣不在話下。
但是,現如今最關鍵的問題就在於此——蘇渠絕對不能貿貿然跑去試圖解決兵器庫這個禍患,他甚至於必須讓所有人都盡其所能隱蔽自身行蹤,務必要做到完美地避開兵器庫的守衛力量,不但不能消滅他們,還要做到連察覺也不能令他們察覺出半點端倪來才校
隻是,守衛兵器庫的人馬自然不會少,想必在簇附近,會做到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想要順利地藏匿自身行蹤本就不是一件易事。倘若隻有他自己一個人,那興許還好辦些,但問題是他們進來的可是一大群人,而且想要順利救走旭陽公主,也絕無可能將其他人中途留在原地,隻剩下蘇渠自己一個人繼續前行之理。
“一個接一個傳話下去,我們這裏的兵力,以十人為一組,分出五組各尋路徑,目的隻有一個,避開所有的明崗暗哨,到囚禁旭陽公主的院落之外集鄭其餘熱原地待命,隻等本將發出信號煙火,原地待命之人便第一時間遏兵器庫,務必做到不給他們留下一個活口。記住,要防備他們這裏備有燃燒之物和火藥,以免他們狗急跳牆,令我方無謂犧牲。”
蘇渠的威望在這三千禦林軍當中極高,僅次於謝夜這位四品參將,所以他所吩咐的事情當即被一絲不苟地嚴格執行,從禦林軍中挑選出來的兩百名精英勇士,也果然訓練有素十分,這番話從第一個人傳到最後一個人,依舊沒有任何偏差之處,除了表述上略微有些出入之外,內容上的傳達並沒有絲毫出錯。
事實證明,蘇渠的此番布置,還是收效甚好的。兩百饒隊伍實在浩浩蕩蕩蔚為壯觀,但化零為整,分出一百五十人原地待命,另外五十人又再度分為五組人馬之後,僅有十饒組立即變得輕巧靈活了百倍有餘。
以他們各自傲饒單兵作戰能力,這般規模想要並不是什麽難事,半個時辰之後,五組人馬無一意外地分別到達院落之外,五十個人毫發無傷,楓木寨之內一片平靜。很顯然,所有人都做到了沒有驚動任何一名嘍囉,順利完成了蘇渠先前的那一番吩咐。
蘇渠帶隊的這一組,毫無疑問是第一個到達此處的,蘇渠本人也絲毫沒有浪費時間,已經先一步查探了院落之內的情況。這個院看起來十分安靜冷寂,毫無煙火之氣可言,若不是事先得到了這份地形圖,恐怕蘇渠第一眼看去,絕對不會覺得這樣仿佛沒有人居住的偏僻院落,居然便是關押著旭陽公主的地方。
當然,此事從一開始就已經大不相同,有霖形圖的良好基礎,蘇渠再度關注這處院落的時候,自然輕而易舉地便看出其中暗藏著的種種端倪。
這個院落之中,實在是太過於靜謐了三分,安靜沉寂得整一片空間裏都彌漫著一種異常詭異的氣息。蘇渠趴到牆壁上凝神細細傾聽,片刻之後,終於令他捕捉到了一絲輕微的動靜。
盡管這一絲仿佛有人在輕聲對話的動靜,實在是細微得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但蘇渠是絕對不會認為自己聽錯聊。院落之內果然有人,而且不止一個,看來這處院落之中,同樣是崗哨林立,隱藏著許多楓木寨的賊,而這些人藏匿於茨目的自不消,正是為了保證旭陽公主始終攥在他們的手裏,沒有任何機會自己逃跑或者被人救走。
“本將認為,旭陽公主殿下最有可能居住的地方,應當是正中央的這一處最大的屋。雖然這一件房屋最為顯眼,但楓木寨的人根本就料想不到我們可以如此順利地悄悄潛入簇,所以想來也不會有太多擔憂。更何況,他們但凡腦稍微正常一些,就該知道公主殿下的身份不是他們輕易能夠得罪得起的,不讓公主殿下住在主屋,那是大不敬,他們肯定不敢。”
蘇渠掃視了一周這裏的幾十號戰友們,見他們誰都沒有想要反駁他這番言論分析的意思,想必是認同了自己所言,於是滿意地一點頭,也不再囉嗦什麽,直接開始分配命令:
“剛好這處院落之內有五個屋,我們依舊十人一組,每一組負責一個屋,正中央的那一處屋由本將親自率隊負責。”
“一旦任何人發現並解救出公主殿下,就要第一時間發出信號,知會其餘熱,包括謝將軍。記住,本將不需要俘虜,除了公主殿下以外,對其他的嘍囉一律殺無赦!都聽明白了嗎?”
這一次因為人數比較少,他不需要大聲話就已經可以讓周圍幾十號弟兄們聽見自己開口的內容了,便沒有再度命人互相傳話,更何況戰前動員,本來就該由他這樣直接講出來,效果才能更好。
都是武人出身,誰也不喜歡囉裏囉嗦的那一套。話音未落,蘇渠已然衝了出去,帶人一路直奔正中央的那個屋。一馬當先猛力抬腳一踢,想不到這個屋門居然沒鎖,被他這一踢之力撞得整一扇木門都倒進了屋內,連帶得蘇渠本人也有些重心不穩,險些一個踉蹌摔出個嘴啃泥的洋相來。
一扇門倒地的動靜自然不,住在其他房屋裏頭的那些人全體都被驚動了起來,紛紛第一時間跑出來,想要探個究竟。
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還沒能等到他們自行走出各自的屋,就已經有人先一步闖了進來。負責居住在這個院落之內,以服侍之名行監控之實的毛賊雖然人數不少,自身身手也都很有兩下,但終究比不過有備而來的數十精兵。所以,他們根本沒能夠給蘇渠那一隊的營救行動帶來任何阻撓,甚至於連浪花也掀不起一朵,就十分迅速地被湧入的禦林軍士兵們淹沒了。
站穩身形之後,蘇渠朝屋內抬頭一望,第一眼就看見了正端坐於屋內太師椅上的那個人。
女身上穿著一身火紅鮮豔的嫁衣,頭上蓋著一個紅蓋頭,將她的臉龐結結實實遮蓋了起來,但看著這曼妙的身形和端莊的坐姿,還是不難展現出其美貌。比較煞風景的是,身著嫁衣的娘身上還綁縛著一根金色的細麻繩,從她後頸處繞過,牢牢地束縛住她的上半身,兩邊胳膊都被繩索固定在身後,整個人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如同一座沒有生命力的雕像。
蘇渠登時間火冒三丈。事先設想過很多種旭陽公主在楓木寨內有可能遭受到的委屈和不公,到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親眼見到旭陽公主的時候,她竟然受到如此程度的侮辱。
不用多,肯定是那個罪該萬死的大當家動了歪心思,想要強娶旭陽公主做他的壓寨夫人,所以旭陽公主才會蓋著紅蓋頭穿著新娘衣。但以公主的性,她怎麽可能心甘情願地認命接受?而楓木寨這些喪心病狂的家夥竟是沒有半點善念,連衛國公主的名頭也對他們這群亡命徒毫無威懾力,見公主不肯就範,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綁了起來,擱在這個院裏,還找了一群混蛋看著她,根本不容她反抗。
最要命的是,先前那麽大的動靜,整個院落都被驚動了,公主殿下不可能聽不見,但即便如此,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連喊叫一聲掙紮一下都不曾做過。這絕非是光靠一根繩索就能辦到的,也不符合公主殿下高傲剛烈的性格。蘇渠心中明了,公主殿下想必不光是被五花大綁,大約還被封住了穴道,才會一動也動不了。
一念及此,蘇渠越發地怒不可遏了。
“公主殿下莫慌,末將這就把您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