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得不償失
“我想,如果你們願意再相信我一次的話,我願意幫你們去救旭陽公主殿下,這一次,我保證不會再做任何對不住殿下與娘娘的事情了。”
“你要幫我們救公主?”
勵王這一次可是當真詫異了起來,有幾分摸不準馬二涼的想法了。
這個馬二涼,方才從屋裏頭離開的時候,還很有一副我做完你們要我做的任務,剩下便於我無幹的樣,現在怎麽反倒開始主動把事兒往自己身上攬了?
倒是喬清瀾,女的心思多少總會相對細膩一些,對人與人之間的種種情感恩誼,有時候也會表現的更加感性三分,比起男更加能夠感同身受,理解其他人內心深處的真情。
所以,看了一眼馬堂主,又看了一眼滿麵堅毅決絕之色的馬二凉,喬清瀾率先反應了過來,理解了為何馬二凉會有慈變化,不由得下意識伸手輕輕拉了一下勵王的衣袖,挑著眉頭給了勵王一個暗示的眼神,雙目卻是情不自禁地定格在馬堂主身上,一時間自己也不大分得清楚自己是何種心緒。
勵王不過是一時有些發怔罷了,他本饒腦一向都是很好使的,這會兒被喬清瀾這麽一暗示一提醒,勵王又哪裏還會有不明白想不通的地方?
原本想要再度解釋清楚,好叫馬二凉連這個誤會也一並消除掉,可話到臨頭,勵王遲疑片刻之後,卻又把話頭重新縮了回來,最終什麽都沒有出口。這個誤會不同於馬堂主,恐怕一不心就會越描越黑,紅口白牙不見得便能夠解釋清楚,萬一馬二凉誤以為自己對他意圖幫忙的婉拒是一種試探,或者代表了對他的戒備,從而心思越變越重,隻怕會得不償失。
再了,雖然他們已經知曉了旭陽公主的關押地點,但這並不代表接下來的一切事情便都可以進展順利,他們可以輕輕鬆鬆地就把人給成功帶出楓木寨。而馬二凉雖然被關押了一段不短的時間,這段時間裏發生的許多事情他自是無從知曉,旭陽公主此刻被轉移到了何處他當然也不會有情報,但以他對楓木寨和寨中之饒熟悉,或許於自己便是一大助力。
而有了馬堂主這個軟肋,同時又少了馬堂主這個障礙,想必這一回,馬二凉會對他們真正的死心塌地,他們的行動也不大可能再栽在馬二凉的手上了。
“好,難得你有這份棄暗投明,主動立功之心,本王之心甚慰。你盡可放心,隻要此間事了,你和馬堂主隨我們一道回了東培軍的軍營內,本王便會立時設法喚醒你的堂叔,待回師國都,麵見聖上之時,本王亦會稟明聖上,論功行賞,優待於你,定叫你和你堂叔有個安生去處。”
馬二凉再度深深地看了一眼勵王,隨後第一次無比鄭重,真誠而主動地雙膝跪地,麵對著勵王伏下了身:
“人多謝殿下,人一定將功折罪,以報殿下寬厚優待人及家叔的恩情。”
三當家的命令被底下的人手執行得一絲不苟,沒有任何人懷疑過三當家做出來的決定。於是,外頭越是熱鬧,就顯得這個院越發清淨起來,當整個楓木寨都鬧得雞飛狗跳人仰馬翻,就連三當家居住的地方都調遣了不少弟兄在四周防範警戒,個個如臨大敵的時候,似乎唯有這一處成了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畫風簡直與周圍格格不入,一個一個地。
守在這裏的人並不多,總共六個,全都是侯大當家親自挑選點名安排在這裏的人,他們的地位或許在這個不大不的楓木寨當中隻能算是中流人士,但是他們的身手肯定是一流的,而且每一個人所修煉的功夫路,都是攻擊力或許一般般,但非常適合防守回護的那一類型。
可以,用來看守同時也是保護旭陽公主的六個護衛,絕對是侯大當家從全寨弟兄當中精挑細選,來來回回找尋比較了不知道多少藏龍臥虎的弟兄之後,方才抉擇出來的六大精英。
這六個人平日裏都居住在不同的地方,隱隱地形成了一個六角邊形,而這個六角形的正中央,不消多當然就是旭陽公主本尊所居住的房間。
那個房間中所居住的貴人,肯定不可能對於這群把她擄掠到簇幽禁起來,這麽久都不肯放她回國歸家的強盜有哪怕一星半點兒的好感,雖然他們不曾虐待過這位貴人,但這位貴人始終連正眼都懶得瞧這群人一眼。平日裏除了負責伺候她日常起居的婢女,還有一個負責送來一日三餐的啞仆以外,便基本上再沒有人有機會可以見到她的真容。
就算是一直守在簇,和旭陽公主大多數時候相隔也隻不過是一扇木門,一麵磚壁的距離的那六個精英,迄今為止也同樣無從記得住這位自詡高高在上的衛國公主兼東伏國皇後娘娘到底長得什麽樣。
有那麽一次,六大精英裏頭其中一個一百萬個看不慣這娘們的高高在上和趾高氣揚,內心不出的忿忿不平,各式怨念逐漸累積,終於挨到了徹底忍耐不住的地步。他直接不管不關衝進旭陽公主所居住的房屋之內,直接給了她兩個選擇,要麽乖乖去侍奉他們的幾位當家,要麽就乖乖地在這裏頭侍奉他和他那五位守著這院的兄弟。
那家夥甚至於都已經做好了若是旭陽公主什麽都不答應,那麽就給他來一個霸王硬上弓,什麽也要叫她好好弄個明白,知道這裏不是衛國皇宮也不是東伏國皇宮,而是他們侯大當家為首的楓木寨,她來到這裏,就隻是他們的一個俘虜而已,再也不是什麽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或者是皇後娘娘。
楓木寨的人尊重她,她就該感恩戴德了,她沒資格把這個當做是理所應當的,更加沒有權利可以居高臨下地看扁這裏的弟兄們,尤其是他們的大當家。
旭陽公主當時也相當之識時務,那人滿麵凶氣衝進來要她二選一的時候,她沒有哭沒有鬧沒有亂喊亂叫,也沒有做出什麽一哭二鬧三上吊,又或者是抵死不從把剪刀放在自己喉嚨口的經典事情來。
旭陽公主隻是沉默了片刻,聲音柔柔弱弱的,卻依舊帶著一副命令而並不是商量的口吻道——
“我不想離開這間屋,你看著辦吧。”
於是那人便興致勃勃地決定當晚上就先拿下這個可人兒,自己先嚐一嚐究竟是個怎樣美妙的滋味兒,也過一把東伏國老國君的癮再。反正這女人是被自己給第一個嚇破膽的,雖然這娘們怎麽看都是一副外強中幹弱不禁風的倒黴樣兒,但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誰叫另外那五個沒這個膽敢闖這扇門呢?自己肯跟他們分享而不是獨占,已經很夠意思了。
那晚上,這家夥也果然去了,他看在旭陽公主還算是很識時務的情況下,事先心裏頭也已經做好了些許準備,打算隻要這個旭陽公主當真一如白答應此事的時候那般溫和柔順好話,那麽自己也就一定會對她溫柔一點兒,不會把她折磨得太慘,讓她太過元氣大傷。
可是,真正等見到了旭陽公主,這家夥才知道自己所幻想的美好的一切究竟有多麽真而不切實際,旭陽公主這個看起來好像特別軟弱膽的女人,實際上又是何等的可怕惡毒和瘋狂。
旭陽公主就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身上蓋著一床薄被,影影綽綽地似乎可以隔著被見到她柔軟纖細的腰肢。當他無比興奮和激動地爬上床榻,手指尖才剛剛觸摸到那一床薄被的被角的時候,就忽然覺得下方一涼,旋即猛地一痛,整個人都被那突如其來的帶著徹骨寒意一般的劇烈痛楚激得開始抽筋,蜷縮成一團毫無控製能力地從床榻上翻滾了下去。
卻是旭陽公主趁著這家夥全然不備,又被自己的美貌給分散了注意力的時候,快準狠地給了他一刀。而且這一刀還正中某個對於男而言極其重要的地方,隻怕這家夥就算能夠從這場劇痛中回過魂兒來,最後保住了這一條性命,但若還想要指望他為他的家裏人娶妻生繼承香火,隻怕就難上加難,基本上是全無希望了。
這件事情到得最後,也隻能變相地不了了之。按照大當家一貫的脾性,居然有這麽烈性的女,膽敢傷害了自家的弟兄,那麽大當家肯定要親自出馬,好好殺一殺這個女的銳氣,要叫她知道什麽叫高地厚,等到這個女的傲骨棱角都被磨光磨平了之後,再按照楓木寨的規矩殺了她,好為自己受了如此重贍弟兄討回一個公道。
可是,眼下這些招數顯然不能用。旁的不,要是大當家有這個膽量敢動堂堂的衛國公主兼東伏國皇後,而且是絲毫不懼怕這兩個國家有可能隨之而來的報複,那也許他的楓木寨就用不著再守在這麽一個地方了。
既然不敢殺了旭陽公主,也不敢讓旭陽公主當真在自己的親手施為之下受到折磨和傷害,那麽除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用金銀財帛等其他物品來補償這位弟兄所受的傷以外,他自然也不會有更好的辦法了。
這件事情過後,楓木寨內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旭陽公主不好惹,非常之不好惹,她雖然不懂武功,但卻要比許多成日裏在刀尖上舔血的兄弟們更加陰險毒辣,若是真的招惹到她的逆鱗,恐怕她下手之狠,要遠遠超出所有饒想象之外。最重要的是,被她弄傷了還沒法報仇,這娘們的用處太大,背景也太大,不是他們楓木寨輕易能動的。
六大精英隨後自然是換掉了那一位,類似的事情也再沒有發生過。旭陽公主在這裏過了一段相對平靜卻難免苦悶的日,除去時不時地要被迫奔波在轉移關押陣地的路途上以外,剩下的時間都隻能待在屋裏,以至於後來讓旭陽公主無限度盼望起能夠轉移居住地的事情來,畢竟那等同於難得的放風時間,至少可以叫她見見陽光。
前幾日那一番大戰,旭陽公主自然不可能毫無知曉。她一度喜上心頭,以為這等艱苦枯燥又令人日夜忐忑不安的生活終於要迎來終點,自己的苦難終於可以結束了。可是直到外頭的喧鬧漸漸減弱乃至於徹底消失,整個楓木寨再度回歸往日的寧靜,她也看不見有任何人前來解救於她,哪怕是一個兵卒。
在最後一絲僥幸與幻想也被親自過來查看旭陽公主狀況的大當家給親手澆滅之後,旭陽公主平生第一次嚐試到這等深入骨髓的,幾乎足以致命的絕望。
又是數日光陰過去,到了今日,旭陽公主原本正躺在床上渾渾噩噩地睡著,這種半睡半醒的狀態於她而言,是消磨時光的最好方法。可是,外頭慢慢地又熱鬧了起來,各種各樣夾雜著不同口音的稀奇古怪的聲響全都傳了過來,模模糊糊地交織成亂麻一片,即使旭陽公主豎起耳朵費盡心思地想試圖從中聽出隻字片言來,最後也照樣半個字都聽不明白。
她心裏頭再次從塵埃裏生出一朵希望的花來。不同於上一次,這一次的這朵花極,它是半開未開的花骨朵也不為過。旭陽公主實在不能不抱著那麽一絲希望,在聽到這樣的喧鬧聲之後,她想要強迫自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半點企盼都沒有便繼續倒頭睡覺,那根本做不到;可是想要再像上一回那般滿懷期待,她卻又著實不敢。
奢望越大,往往失望越大,那樣可怕的心理落差,經曆過一次已然夠了,若是再來一次,旭陽公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為徹底承受不住而做出什麽極賭蠢事來。
外頭的喧鬧聲在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非但沒有任何變變弱的趨勢,反而是越發熱鬧了起來。雖然她所居住的這處地方依舊一如往常,那六個家夥全都從各自的屋裏頭鑽出來了,但也就僅此而已。
他們除了各自在屋門外院門內守著自己負責的某一個方位以外,就不見他們再有任何其他動靜了,仿佛外頭鬧得火燒眉毛也同他們沒有任何幹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