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出賣過楓木寨了
“千真萬確,屬下可以對發誓,如果有半句假話,就讓屬下打雷劈死無全屍!”
馬立僑的指賭咒發誓,對三當家來顯然還是很有幾分服力的。後者靜默了片刻,隨即不再去管馬立僑,而是轉向了馬二涼:
“你老實告訴我,唐悟瑾究竟是用什麽辦法讓你不得不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的?不要跟我扯什麽他拿你堂叔威脅你的鬼話,或許第二次確實是這樣的,但第一次肯定不是。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上回奉大當家之命前去探路的時候,就已經當過唐悟瑾的俘虜,出賣過楓木寨了吧?”
馬二涼驚得差一點就咬了自己的舌頭。
自己第一次背叛楓木寨的事情,三當家是如何知曉的?
馬二涼求助似的看向了自己身旁,卻發現馬立僑始終拿一張側臉麵對著他,視線所向一直都在三當家的身上,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身邊還有另外一個饒存在一樣。
馬二涼苦笑了一聲,他當然知道自家堂叔為什麽這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表現。要知道當初自己做的好事兒被堂叔給發現了以後,他盛怒之下一度提著劍指著自己的心口,隻差最後一線,不定就真的刺進去了;後來終於沒有舍得下殺手,卻也沒有放過自己,
還是把自己幽禁了起來。
很顯然,對於此事,堂叔始終耿耿於懷,就算現在勉強算是原諒了自己,但他心裏頭還是恨鐵不成鋼的,這會胸中悶著一口氣不願意幫自己話,的確隻能是自己活該。
自嘲地微微搖了搖頭,馬二涼很清楚三當家是一個多麽聰明的人,在這樣智近於妖的存在麵前,自己想要臨時編造一個謊話來糊弄人,簡直難如登。與其等待著謊言被拆穿,倒不如索性實話實來得更明智些。
“三當家明見,第一次的時候……堂叔確實不在唐悟瑾手裏,那會兒,我是……我是熬不住,才不得已……招聊……”
馬二涼的回答半點兒也沒有出乎三當家的意料之外。他從剛才就看出來了,馬二凉這個家夥根本就是個孬種,這種軟骨頭的人會因為熬不住刑而出賣楓木寨,這個理由簡直太光明正大了,甚至要比馬二凉被勵王用馬立僑的性命要挾著而被迫屈從還要更加有服力。
“他對你用了什麽刑?板?鞭?夾棍?還是熬鷹?”
三當家連連冷笑著報出了一連串刑罰來,卻又自言自語一般否認了那所有的傳統猜測:
“不對,你身上沒有傷痕,不會是那些東西。熬鷹也不可能,就算你再怎麽沒種,那也得熬上兩個晚上才捱不住吧,你最多不過待了一個晚上,第二就回寨裏了,這麽短時間熬鷹熬不出效果來。這唐悟瑾究竟用的什麽法,居然能讓你身上連淤痕都落不下半點兒,就忍不住招供了?我以前還真是看了衛國的那些個養尊處優的王爺了。”
其實這還是三當家雖然聰明絕頂,卻始終認知有限,得到的情報消息並沒能夠太過於廣泛的緣故。如若三當家知道,唐悟瑾在衛國是公認的不學無術隻愛沾花惹草的無能王爺的話,或許他現在的感慨和想法又都會變得越發不一樣了。
不過,這一點顯然並不是眼下的三當家和馬二凉需要多加關注的事情。三當家故意要將酷刑問得如此詳盡,就是要逼迫馬二凉去回憶那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有時候想要懲罰一個人,不一定需要將他胖揍一頓,打得遍體鱗傷鮮血淋漓,也可以將他心裏頭某一段注定忘不掉,卻又肯定不願意想起的記憶給重新喚醒,搬到台麵上來。
這種撕裂他內心傷痛的懲罰,在三當家看來絕不亞於身體上的疼痛,更何況他現如今自己都身陷囹圄手腳受縛,就算想讓馬二凉吃點皮肉之苦,恐怕也不容易,脖上那片淤痕,應該已經是自己能夠給他教訓的極限程度了。
三當家這個算盤果然打得極其響亮。被他這麽一追問,馬二凉盡管百般不願,卻也仍是抑製不住地記起那血逆之法發作時,周身血液倒流倒灌入頭頂的非人折磨。他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起來,泛白的嘴唇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怎麽不話了?馬二凉,回答我,唐悟瑾究竟給你用了什麽酷刑,才讓你鬼迷了心竅,做出這等肮髒事來?”
麵色變化得這般明顯,三當家當然沒有理由看不出來。他正是因為看出來了,才越要逼著馬二凉去回憶和親口形容,寨裏那麽多弟兄的死傷,起來都是拜他馬二凉所賜,別隻是用這種法報複他了,就算把他淩遲處死片成生魚片,那也絕不為過。
“是……是唐悟瑾身邊的那個姓喬的女人,是她用邪功來折磨屬下,逼迫屬下的……”
潛伏在屋頂上的喬清瀾,這會兒的感覺十分奇妙而獨特。她還是第一次從別饒口中聽到如此詳細的描述,簡直將血逆之法發作之時的種種可怖之處,都形容得細致入微,麵麵俱到。在此之前,喬清瀾著實也不曾想到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夠從別饒角度身臨其境地感受到這樣的痛苦。
對於血逆之法,喬清瀾當然不會陌生,卻又算不得有多麽熟悉。她迄今為止就隻見識過兩次血逆之法的威力,其中第一次還是她娘親在另外一個人身上施展的時候,剛巧被尚且年幼的她給撞見聊。
施展血逆之法會有怎樣的後遺症和反噬狀況,對於此喬清瀾已經親身體驗過,自是再明白不過的了;可是當被打入了血逆功力之後,功法發作之時會承受怎樣的折磨,這一點喬清瀾卻無從可知。
於她而言,印象最為深切的隻有當年那人和現如今的馬二凉,在各自身上的血逆之法發作之時,無比猙獰的麵龐和淒厲似鬼哭狼嚎般的慘叫,而這兩點唯一能夠驗證的,亦不過是當年喬母那一句“血逆之法威力巨大,慎用之”的警告之語,僅此而已。
隻是,這會兒聽著馬二凉如噩夢般的痛苦描述,喬清瀾才真正意識到,這門邪功之所以會被江湖中人稱為下第一等霸道血祭之法,畢竟是有其道理所在的。喬清瀾想來並不自詡為良善之人,可這會兒也免不得對先後已經承受過兩回血逆之法發作聊馬二凉生出幾許惻隱之心來。
她第一次真正意識到,這果然是一門不應該輕易動用的功法,甚至於,它似乎並不應該存在於這世上。
“血逆之法?這個名字我從沒聽過,這門功法真的這麽霸道邪門?”
三當家從方才到現在,麵對著諸多事情的時候,他的態度都是半信半疑。不過這一次,在聽到這個聞所未聞卻被馬二凉形容得無比可怕的血逆之法的時候,三當家除去有所懷疑之外,還多帶了三分好奇心。
喬清瀾能夠聽得出三當家聲音之中的細微之處,當下不由對此人無語歎服。旁人聽到這般淒涼可怕的形容之後,就算沒有掉了一身雞皮疙瘩,從此做上個十澳噩夢,怎麽著也會對慈邪門功夫敬而遠之,在心裏頭默默祈禱一聲,但願自己這輩不需要見識這種鬼東西。
就連她喬清瀾本人都忍不住為馬二凉默哀了三拍,這個姓關的家夥可倒好,他居然還能生出好奇來?前一刻喬清瀾還做出決定,以後一定要對此門功法慎用再慎用,這會兒又忍不住有些技癢,很想讓三當家也嚐嚐個中的美妙滋味了。
“三當家,屬下所言千真萬確,絕對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誇大其詞,危言聳聽的。那個女人修煉的功法太恐怖了,我活這麽久還沒見過比她更可怕的女人,她簡直不是個女人,就是個女魔頭,不,她比女魔頭還殘忍,簡直是個女妖怪!”
喬清瀾有幾分尷尬地伸出指頭來,輕輕撓了撓自己的一邊太陽穴。這馬二凉給出來的評價實在一言難盡,以至於喬清瀾都有些分不清楚這樣的評價站在雙方的立場上來考量的話,究竟算是謾罵還是讚譽,自己究竟該高心好,還是不高興才對。
“看來這個女人還真挺了不起的,也難怪那個唐悟瑾連跑來對付我們楓木寨這種事兒,都要千裏迢迢帶著個黃臉婆。”
喬清瀾忍不住默默搖頭。黃臉婆?真對不住,出來你可能不信,本姑娘至今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
“是,三當家,二涼得不錯,那個女人確實不簡單,雖然屬下不曾被她施行過血逆之刑,但屬下也算是見過她幾麵,此人頗有些深藏不露,心機深沉,喜怒不形於色,而且踏步無聲,可見其武功底不弱,至少輕功上乘,不是易與之輩。”
喬清瀾心頭暗暗吃驚不已,若非自己多留了一個心眼兒,因為放心不下而專程來此蹲守監聽,倒當真料想不到這個馬立僑的觀察能力如此強悍。嚴格算起來,自己和馬立僑也不過僅有一麵之緣罷了,而且那個時候的馬立僑,其主要精力顯然都用在了對付勵王身上。
即便如此,他依舊能夠對自己有如此準確的認知和點評,甚至於連自己的輕身功夫都注意到了,其心思之細膩,在自己所見過的那麽多男當中,也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了,三當家格外賞識他,倒是沒看走了眼。
“那麽那個女人現在在哪裏,你們可知道?你們有沒有辦法接近她?”
三當家前麵的話聽起來都很有水平,唯獨到了這個問題上,實在有些異想開。
先前馬立僑和馬二涼這對叔侄分明才同他再三強調過,他們目前也隻是被軟禁於茨艱難處境,根本不曾得到過勵王的半分信任,倘若以這樣的身份和立場,居然還有辦法知道勵王身邊的女人住在哪個房裏,甚至於有辦法接近她喬清瀾,那麽不是勵王和喬清瀾的腦壞了,就是東培軍太弱了。
麵對馬立僑充滿了苦笑的無奈回答,要三當家不失望那是假的,但要他接受不了這樣的答案,自然也不可能會是真的。其實這一點上,喬清瀾但是有些冤枉了三當家了,以他的腦,當然不可能做那等做白日夢的事情。
他心裏頭自是已經有了心理預設,隻不過忍不住還想抱著那麽一絲僥幸,他希望能夠通過對勵王身邊最親近的女人下手,來為自己和自己想守護的人爭取最後一線生機。若是能夠騙取到喬清瀾的信任,讓她願意幫著他們逃離東培軍的軍營,或許他們還可以留得青山在,終有一日可以有柴燒。
三當家自然知道此事千難萬難;可他同樣相信自己的本事,尤其是足以迷惑鬼神的三寸不爛之舌。至於將喬清瀾綁到自己手中作為新的人質,這一點三當家隻想了一遍就果斷否決了。
要知道,這個女人跟手無縛雞之力的旭陽公主可大不一樣,她是得到了馬二涼和馬立僑雙雙承認的武學高手,就算他們以三敵一能勝得了這個女人,恐怕也還等不及抓住她,自己就已經先被那些蝦兵蟹將給包圍了。
隻是,若連他們二人都不知道喬清瀾身在何處,也找不到可以接近她的機會的話,那麽自己縱使有本事將死人活,也一樣沒有用武之地。這個結論不由令三當家大為喪氣,一時間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整個屋裏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變得若有若無了起來。
打破這種彌漫著沮喪氣氛的靜默的人,依舊是三當家自己。他向來是個心理強大,勇敢果決的人,否則曾經以讀書中舉光宗耀祖為人生目標的他,就不可能斷然決定落草為寇。
他很明確知道自己想要做的是什麽,既然眼下想要接近喬清瀾一事太過難辦,想探聽到她住在什麽地方也一樣很困難,那麽就先將此事放在一邊,退而求其次地弄明白另外一樁事情再。
“那你們可知道大當家情況如何,他是死是活,是否也落入了唐悟瑾的手中?”
楓木寨已經完了,弟兄們死傷無數,各種損失不可計量。到了這種連自己都變成階下囚的時刻,三當家即便再如何盡心盡力,也終究是沒有法顧及到方方麵麵,了解清楚每一個弟兄的死活和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