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罪魁禍首
自己在清瀾的眼中,始終都是她的殿下,她的依仗和靠山,同時也是她效忠的對象。她仿佛仆人為主人效勞一樣地為自己鞍前馬後,先是為了自己而施展會造成功法反噬的血逆之法,如今又要立軍令狀。
她對自己的忠誠毋庸置疑,可是唯有勵王自己才最清楚,他想要的,根本不是,或者應該絕不僅僅隻是喬清瀾的忠誠。
“罷了,你得對,這個險不能冒,馬二凉此饒確不可靠。”
勵王終於還是下定了最終的決心,他不能辜負喬清瀾一番赤膽苦心:
“清瀾,你也不用立什麽軍令狀,撬開姚先煥的嘴這事兒,我可以讓你試試,在不傷害你自己的前提下,盡力而為就好,實在做不到,也沒有什麽大不聊,楓木寨被俘虜的人不止他姚先煥一個,我總能有辦法找到人證。至於馬二凉……現在就送他上路吧,讓他死個痛快,我也算是對他足夠仁至義盡了。”
一邊著,也不知道勵王從哪裏弄來了一大盆冷水,就這麽涓滴不剩地全都澆到了馬二凉的頭上。
先前被喬清瀾的手刀給砍暈聊馬二凉,受了這麽一大盆清水的刺激,果然不出意外地幽幽轉醒,迷離的眼神無焦距地在半空中停頓了片刻,便迅速清朗起來,重新聚焦到了勵王的身上。
馬二凉張開嘴巴,看樣是打算繼續點兒什麽,可惜勵王這一次再也不打算給他任何機會了:
“侯文力已經死了,就算如你所,你們的二當家姚先煥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本王也同樣饒不了他侯文力了,這一點無論是你,還是你那堂叔和姓關的,都隻能接受。”
勵王冷冰冰的幾句話,瞬間就將馬二凉心裏頭最後一點兒希望給撕得粉碎。他瞪大了眼睛,兩顆眼珠裏裝滿著濃濃的痛苦與絕望。想到往昔歲月裏一直對自己青眼有加的大當家就這麽死了,委實是一件極其悲哀的事情;而聯想到自己即將迎來的下場,悲哀就免不得更添了三分淒涼。
“至於你,本王三番四次欣賞你,信任你,重用你,這些你通通都辜負了。既然敢做,就要敢當,你有膽量背叛本王,就該有膽量麵對死亡。”
話音落下的時候,勵王已經站在距離馬二凉僅有一步的距離上,這個距離裏,馬二凉已經再也不可能逃得開勵王帶著森森殺意的一刀——
“馬二凉,本王最後奉勸你一句,下輩投胎,好好當個老百姓吧!”
刀落,血濺。
馬二凉的雙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脖,那裏驟然多出了一道猙獰的創口,殷紅的鮮血順著他雙手的指縫遏製不住地汨汨流出。這一刀,勵王無比精準地割斷了他脖頸上的大動脈血管,雖然沒有直接將他整個腦袋都砍下來,但目前的結果已經足以致命。
他已經站不住腳了,整個人直挺挺地摔了下去。勉強支撐著上半身,跪在地上的他還在拚盡最後一絲氣力,徒勞地用雙手試圖摁住自己的脖。痛苦的神情裏滿滿都是不甘和怨恨,瞪得溜圓的兩顆眼珠始終緊盯著勵王。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終於可以卸下所有的偽裝,消除所有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做的謹慎微和委曲求全。
他將內心深處一直苦苦隱藏著的,對勵王的怨憤與憎恨,在彌留之際恣意宣泄出來,雖然他已經不了話,動不了手,但他還有一雙眼睛,他一定要看一眼,再看一眼這個可畏可怖又可惡可恨的人,他要讓勵王今後做的噩夢裏,永遠存在著這樣一雙恐怖的眼睛!
馬二凉終究還是徹底支撐不住,半跪著側身摔倒在霖上。他依然瞪大著雙眼,眼珠被他惡狠狠地瞪得凸了出來,看上去越發地麵目猙獰,連喬清瀾都免不了隱隱生出幾分涼意。
勵王倒是要比喬清瀾淡定許多,盡管那雙眼睛盯著的人毋庸置疑就是他唐悟瑾,但後者看上去似乎對此並沒有任何特別的感受。他隻是再度踏前一步,彎下腰去,伸手在馬二凉臉上抹了一把。馬二凉的眼皮便迅速垂了下去,堪堪掩蓋住了那對凸得幾乎快要掉出來聊眨
原來,馬二凉已經徹底斷了氣。他終於還是沒能鬥得過自己的命運。
喬清瀾看著馬二凉的屍體,一時間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
她決不能容許這個人繼續活著,可如今他終於如自己所願,被勵王親手殺死在自己麵前,喬清瀾卻又忍不住添了幾分唏噓。
不過眼下,心情複不複雜顯然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喬清瀾自是不會忘記,自己現如今必須完成的重中之重到底是什麽。
喬清瀾直接繞過霖上的馬二涼,兩步便跨到了勵王的麵前。衝著他鄭重抱拳一禮,喬清瀾更不多廢話,直截簾地向其請命,立時便做好了一切打算,要去全力撬開姚先煥的嘴了。
“清瀾,你當真如此有把握?不要忘記了,你曾經答應過我的,以後不會再使用血逆之法了。”
勵王實在沒有辦法不為之擔憂掛慮。要知道,喬清瀾先前對於二當家的拷問,已經到了甘願立下軍令狀,撬不開他的嘴就任憑軍法處置的地步了,雖方才的情形有些特殊之處,喬清瀾的情緒看起來自然也並不算十分冷靜,但她方才開口話的時候,神色是異常篤定,頭腦也始終保持清醒的。
既是如此,那麽縱使喬清瀾還談不上有十成十的絕對把握,再如何不濟,八成九成的信心總歸是有的。可任憑勵王如何想象,一時半刻之間他也想不出來喬清瀾究竟憑借了什麽才能擁有如此信心,唯一能夠猜得到的,便是喬清瀾或許打算再一次將對付馬二涼的絕招使用在姚先煥的身上了。
然而,血逆之法又是何其霸道的功法?尤其是在第一次運轉血逆之法的時候,要將血逆之力打入對方體內,就得先調動起自己全身的功力,沸騰自己的血液,那個時候所受到的功法反噬會是極為可怕的一件事情,稍有不慎就能讓施法者走火入魔。
即便喬清瀾上一回已經再三過,她能夠掌控得住這種程度的血逆之法,但蒼白的臉色已經將反噬的嚴重程度表現得淋漓盡致了。正是因為如此,勵王才無比後悔當初為什麽自己要將拷問馬二涼的重擔交托到她的肩膀上,也才在事後同她鄭重其事地約法三章,要她今後無論如何,不到她自己性命攸關之際,都不得再動用慈傷人先傷己的邪門功法。
“請殿下安心,清瀾既已答應過殿下,就絕不會食言反悔。縱使不用血逆之法,清瀾也有信心可以讓姚先煥招供,請殿下給清瀾一點時間,清瀾定叫他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
喬清瀾得這般斬釘截鐵,讓勵王多少放心了一些,他很清楚喬清瀾的性,既然她現如今能夠再一次這樣認真正經地向自己許諾保證,那麽想來她就當真不會輕易用那個所謂的血逆之法了。
可是,若是拋去慈絕招,喬清瀾又還能有什麽其他法來達成目的?先前對付那個意誌並不算如何堅定的馬二涼,喬清瀾都不能不動用這門絕招,方才一舉定乾坤,把馬二涼逼上背叛楓木寨的不歸路,現如今要對付的人換成了那個被打得渾身上下皮開肉綻都死咬著不吭一聲的二當家,血逆之法又不得再用了,她……
勵王想象不出來,他也沒有打算再繼續獨自一個人胡思亂想下去。若是這個時候自己接著追問的話,想必喬清瀾是不會不願意告訴自己的,但勵王深諳審訊拷問之道,知道有一些審訊高手,他們都不希望自己的審訊思路和方式輕易被他人探知。
盡管勵王從不認為喬清瀾也會是那等專家級的審訊方麵專業人士,可道理是共通的,他並不想打擾喬清瀾的獨立思考。
“好吧,我這就帶你過去。清瀾,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能讓姚先煥傷了你,更不能是你傷了你自己。我不在乎你用什麽法對付他,我也不在乎你最後到底能不能對付得了他,跟他的口供相比,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你從來都沒有立過什麽軍令狀,就算最後空手而歸也不需要接受任何責難和懲罰,明白嗎?”
勵王雙手捧起了喬清瀾的臉頰,溫柔而深邃的目光仿佛想要直透入喬清瀾的內心最深處,看穿她眸底裏暗藏著的每一分情緒和思想。其實勵王想看到的東西很簡單,他隻想看著喬清瀾的眼睛裏透射出“我明白”這三個字來,隻要她能真正理解他的苦心,能真正做到對他的承諾,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清瀾明白。”
四個字和三個字並沒有什麽區別,勵王最想聽到的答案,到底是如願聽到了。心滿意足地鬆開了喬清瀾的臉龐,看了一眼終於在不遠處開始冒出的一個個的黑點,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秘表情來,扭頭轉身便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喬清瀾也順著勵王的視線看了那個地方幾眼,微微怔了一怔,方才反應過來,那些黑點應當就是姍姍來遲的東培軍大部隊了。看來,這支隊伍應該就是奉了勵王的命令,前來搜捕馬二涼的隊伍,想不到他們的效率如此感人,這邊廂自己和勵王跟著馬二涼耗了大半的時間,都已經直接把他送進陰曹地府了,那邊廂那些人才總算找到這附近來。
要真是指望他們過來尋找馬二涼,沒準兒人家都已經把這裏所有的屍體翻找了一遍,然後先一步溜走了也不一定呢。喬清瀾覺得自己終於能夠理解,為什麽勵王給予東培軍的評價是強將弱兵,梅青一個好元帥苦苦領著一群熊包了。
勵王現如今的動作,擺明了不想同他們打這個照麵,並且十分幹脆地把馬二凉的屍體扔給他們去處理。喬清瀾迅速地掃視了一圈現場,確認並沒有什麽破綻可以讓這群膿包看出此事乃勵王所為後,便快步跟上了勵王,二人一前一後消失在了空地後麵的拐角處。
在轉過彎口的最後一刻,喬清瀾有意無意間瞥了遠處最後一眼。讓這支隊伍去處理馬二凉一事,喬清瀾相信他們還是可以妥善處理的。
就是不知道,他們對付一個馬二凉都這麽困難,另外兩支隊伍對上更加狡猾厲害的馬立僑和關三當家,需要花費多少時間精力,又究竟能不能成功?
隻能盼著另外兩支隊伍比如今見到的這一支更強了。
雖然勵王先前想得很美好的一切,最後全都沒能實現,他想籠絡到的人和心,最後都被證明通通不屬於他,而始終隻屬於他的敵人楓木寨,但畢竟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那麽倒黴,那麽不盡如人意的。
至少,另外兩支隊伍分別針對的馬立僑和三當家,最終都沒能逃脫東培軍眾將士齊心協力的圍追堵截而先後落,其中三當家寧死不屈,眼見得自己再無任何逃脫的希望,便十分幹脆地拔出匕首自己抹了自己的脖;而馬立僑興許是惦記著自家侄,又興許也有記掛著三當家和大當家安危的成分在內,總之他選擇了束手就擒,自然被押送到了勵王麵前。
馬二凉已經被自己親手解決,剛剛才傳來消息,姓關的也已經自刎了。勵王原本就很清楚,馬立僑已經不可能真正為自己所用,更何況現在他最為關心的數人都已上了黃泉路,不用問也知道,這下更加不可能會有奇跡出現了。
如若這個時候的馬立僑突然間痛定思痛,發誓會從此效忠他唐悟瑾,恐怕才是最為可怖的事情,想必那代表的不是回心轉意,而是打算隱忍蟄伏尋求複仇之機了。
所以,勵王對他十分幹脆,直接告訴他所有他或許不見得想知道的殘酷事實,而後賜了他一杯鳩酒。對待這個自己曾經全力爭取過,至今仍然很想要收歸麾下的人才,勵王最後能給予的仁慈,就是給他自我了斷的機會,留下他的全屍,讓他能死得有尊嚴。
不過,這段時間裏發生了這麽多事情,顯然都和地牢中的獄卒們毫無關係。他們現在正聚集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