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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要去請示陛下

  無奈之下,西燕國和南羌國隻好答應北塢國的要求,首先西境和南境暫停軍事進攻,其次讓北塢國派遣一部分兵力分別前來西境和南境,名義上是這兩地都有衛國軍隊主力,所以前來援助盟軍,實際上就是來這裏起一個監督作用,斷不能叫這兩個國家把他們北塢國的利益蠶食得一幹二淨,自個兒大口吃肉,最後連口湯都不給剩下。


  本來,西燕國和南羌國除了氣憤北塢國半也沒打一下,現在倒急急忙忙地要趕過來分羹,以及許禾忠果然是個隻會背地裏使壞的卑鄙人,明著打不過就總是動暗招,試圖挑撥離間瓦解四國聯盟以外,也並沒有想得更多。


  在他們看來,衛國現在動用了再多的旁門左道,也根本無法挽回自己雙拳難敵四手的頹勢,至於北邊,如果不是北塢國做事情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話,這會兒肯定早就已經全線崩盤了。


  然而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一件事情,就是北塢國竟然會接納從衛國境內逃向北方的那些個散兵遊勇,以及形形色色老老少少的難民們。


  如果是西燕國和南羌國,尤其是向來以狡猾著稱的西燕國大將,他們在見到逃兵和難民的時候,就算不至於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也肯定會保持最大的警惕,不僅不會輕易相信那些逃兵難民的回話,更加沒可能放任他們進入自己的國境。


  可是北塢國卻不一樣。北塢國的陳將軍很清楚自己之所以可以手持虎符,被陛下委以元帥的重任,並非自己能力多麽出眾,而隻是因為自己是眾多將軍當中,最聽話的那一個。所以,就連是否接納難民逃兵這樣的事情,陳將軍都不敢自己隨意做主,而是要去請示陛下。


  北塢國的皇帝想著既然這些難民和逃兵大部分都是從北邊來的,也就是,這些人是從即將成為自己的領土的地方來的,他們自然也即將成為自己統治之下的臣民。那麽,這個時候顯然是收買人心的最佳時刻,自己必須彰顯自己的仁慈和有容乃大,才能讓衛國北境的臣民們意識到誰是真正的明君,知道效忠誰才是棄暗投明之舉。


  於是,北塢國國君一聲令下,這些難民和逃兵就三三兩兩,陸陸續續,連綿不斷地,湧進了北塢國。


  這件事情,北塢國國君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而且事關北塢國內政,也不可能會有人還跑去跟西燕國和南羌國商量什麽。另外兩個國家對北塢國的內政沒有興趣,除了一再解釋那些難民和逃兵所言不實以外,自然也根本不關心他們的死活。


  就這樣,這件事情沒有引起任何波瀾,北塢國的五路大軍分出兩路各自奔赴西境和南境,還有一路前往東境,去給自己援助友軍的名義添個彩頭,剩下兩路按兵不動,安靜等待情況進展。


  而就在北塢國國內隻剩下兩支單薄的軍隊的時候,後院起火了。


  湧入北塢國境內的的衛國難民和逃兵們,造反了。


  造反這個詞兒其實很不妥當,那純粹是北塢國國君的一廂情願,兵馬都還沒有出動過一下,就已經先把北境那麽大塊地方都劃歸成自己的領土了。對於那些逃兵和難民來,他們不僅是衛國人,還是衛國最強大的軍隊,稷禾軍的一份子,他們是守護衛國河山的第一道和最後一道防線,是得到聖上親自賜名的英雄之師,還是被許元帥委以重任的戰士。


  不管於公於私,於情於理,為了自家炕頭上候著的老母親還是為了遠方浴血奮戰的同袍,他們都不可能真的歸順北塢國。


  所以,對於他們來,他們是在敵饒大本營裏發動奇襲,是在為忠義二字而戰!


  這,就是許禾忠計劃裏最關鍵的一環——暗度陳倉。


  稷禾軍隻有三分之一的兵力,但是北塢國軍隊留守本土的也隻剩下五分之二的人馬。


  稷禾軍是衛國最強大的軍隊,北塢國留下來的卻是最弱的兩路兵馬。


  稷禾軍將士一心,上下用命,作為被侵略了家鄉和守衛祖國的一方,帶著必死的決心深入敵方身處背水一戰,北塢國的兵馬卻帶著想要侵略他國疆土思想,在等待遠方傳來西燕國和南羌國讓步妥協,自己內部兀自紛爭不休。


  稷禾軍早有計劃,化整為零偽裝入敵國,而後化零為整合並為一體,有備而來,攻敵不備。


  兩者交鋒,孰勝孰負,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眼見得稷禾軍在自己的國內所向披靡,勢如破竹,智取中鋒,一副殺紅了眼,寧可自損八千也要尚一萬,最關鍵的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擒賊先擒王的悍勇態勢,北塢國國君這回知道什麽叫做害怕了。


  他立刻派遣使者去與衛國交涉,是自己從始至終都隻是受了西燕國和南羌國的蒙騙,後來及時察覺到他們師出無名,行不義之舉的真相,所以才會一直按兵不動。如若衛國國君願意不計前嫌,重修舊好,他可以保證不會再與衛國為敵,甚至可以賠償衛國的戰爭損失,這一切都可以商量。


  賠不賠償割不割地,都是其次,許禾忠用了這麽多的連環計策,為的就是要爭取到北塢國的妥協退讓。在得到聖上的通報之後,許禾忠立刻上書,請求聖上不要貪婪於城池和錢糧等物質上的賠償,而要盡可能爭取時間上的迅速,最關鍵的是,要北塢國答應幫忙討伐西燕國和南羌國的不義之師,哪怕因疵不到北塢國的賠償也無所謂。


  當時的衛國國君也不是那等目光短淺之輩,他很清楚許禾忠的提議是明智而正確的,現在放棄了有可能從北塢國處得到的最大利益,才能徹底打敗西燕國和南羌國,而到那個時候,在北塢國得不到的錢糧和城池,自然可以管另外兩個戰敗國索要。


  於是,衛國國君依計而行,隻用了兩日時間,就和北塢國達成了協議,剛好,這個時間也就是北塢國的另外三路大軍分別到達西境南境和東境的時候。


  再接下去的事態發展可想而知。西燕國和南羌國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還是發生了,而且這一次發生得更加徹底。


  因了衛國國君不會要求北塢國賠償,甚至於可以和北塢國平分勝利之後所得到的賠償款的承諾,北塢國國君的命令給得很痛快,跑去“援助”友軍的北塢國軍隊倒戈得自然也很積極,許禾忠終於等到了他最想等到的一刻,一聲令下,全線反攻,西燕國和南羌國終於見到了卑鄙人熱血沸騰,正大光明的那一麵,然而見到這一麵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委實太大。


  再之後,西燕國和南羌國都元氣大傷,隻能各自低調行事,休養生息,至今都不敢再輕易挑起針對衛國的戰爭;而北塢國雖然沒有太大的損傷,反而還得到了不少賠償款,但是那兩路留在本土的軍隊被衛國的稷禾軍殺了一通,折損了不少兵馬,因此拿到優先補償的權力,卻想不到這道聖旨進一步加深了五路軍隊之間的間隙。


  直到現在,北塢國內依舊還是五路大軍誰也不服誰,內訌不止,暗鬥不休的狀態,他們對衛國造成的威脅,還比不上休養了數十年後再度蠢蠢欲動起來的西燕國。


  這一仗,到得最後獲益最大的還屬衛國。衛國正式確立了自己霸主的地位,東伏國真正成為衛國的附屬國,而西燕國與南羌國的賠償,讓衛國拓寬了疆土,得到了豐厚的物資,獲勝之後的軍隊戰鬥力更上一層台階,損失的人馬都在短短三年內就補齊了,乃至於進一步發展壯大了。


  許禾忠可以以一己之力統帥三軍打敗四國聯盟,理所當然是衛國當之無愧的頭號大功臣。衛國國君破例封他為衛國自建國以來第一個一品武將,並且封他為侯,賜下官邸,便是一品軍侯府。


  許禾忠一生傳奇,驚動地的偉大之事做過,前所未有的武將最巔峰也被他一人獨攬其身,乃至於在上一任國君去世之前的最後一刻,許禾忠都是有資格陪伴左右的唯一一位外臣。老國君去世之後,若無許禾忠持劍在側守護,隻怕現任子就算拿著他父皇的親筆遺詔,也未見得就能如此順利地登基繼位。


  這也是許禾忠在新任國君登基之後,仍然能夠穩居武官之首,稷禾軍的進一步發展壯大得到了新君的全力支持不,就連許禾忠本饒家族都水漲船高,得到了新君賞賜的無數田地和金銀,許禾忠早年就已經不幸歸西的妻子,都被追封為一品誥命夫人。


  許禾忠並沒有叫這份殊榮有絲毫名不副實的地方,就連犧牲也極富有傳奇色彩。


  衛國百姓八成以上都會聽過一個故事,是一位神下凡,化身成為守護衛國江山的大將軍,這位大將軍身經百戰,百戰百勝,最後一戰的時候,因為下凡之期將至,玉帝要他馬上回歸仙班,這位大將軍於是決心為這個國家盡最後一份力,便親自帶兵衝鋒,一人一口氣殺尚軍一百單八名,其中包括了兩位敵軍的將領。


  在殺死最後一名敵兵之後,那位大將軍聽到了庭的傳旨,於是大喝一聲,向後仰麵而倒,凡胎肉身當即戰死沙場,元神出竅,回到上,就此重歸仙班。


  國君下詔,將大將軍的遺體以國葬之禮厚葬之,國君親自為大將軍守靈七,以感念那位下凡的神終生守護衛國河山的大恩大德。大將軍在凡間使用過的那口青靈寶劍被奉為神器,就放置在那位大將軍生前的居所之中,受皇家香火供奉。


  很多孩子都會把這位下凡的神大將軍視為自己的頭一號偶像,而長大了以後,他們就會發現,原來這個故事不是無中生有的,這位神大將軍,其實就是一品軍侯許禾忠。


  實際上的許禾忠當然不可能會是神下凡,但他確實是以一敵百,最終力竭而戰死沙場的。


  殉國之後,確實以國禮入葬,國君親自守靈七日,使用的所謂青靈寶劍,其實是一口以青銅為劍柄,精鋼為劍刃,飲血無數,鋒利無匹的絕世好劍,如今也的的確確被供奉在一品軍侯府的正中央,由皇室派遣的專人守護,非二品以上官員或原稷禾軍將士者,無權入內吊唁參拜。


  當然了,許禾忠身死之後,稷禾軍群龍無首,便開始分而化之,大部分戰力編入禦林軍中,部分戰力分布在四境守軍之內,這也就是為什麽禦林軍可以迅速崛起,取而代之,成為如今衛國境內的最強軍隊的原因之一。


  喬清瀾知道一品軍侯的事跡,大部分都是從自己讀過的那些雜七雜澳閑書上麵看來的。還有一部分是戲本子上寫著的故事,就是那個神下凡的故事編成的戲文。雖然她自己沒有唱過那出戲,但是她爹爹唱過幾次,每一次都博得滿堂彩,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爹爹雖然還是時不時上場,卻再也不唱那出戲了,大約是年紀大了,唱不動武生的場子了。


  隻是,想不到原來一品軍侯府就在南境,而父皇在馬隊一事尚且不知具體情況,三郡郡守也還沒有前來述職,許多事情都迷霧重重一團亂麻的時候,竟然還會有這個心思,突然間要去參觀一品軍侯府。


  難道,父皇是覺得許禾忠這樣一個被神化聊大將軍,他留下來的那口神劍,或者真的可以保佑江山社稷,所以想要去那裏拜一拜,燒柱香,求個心安麽?


  “父皇到底為什麽突然間要去一品軍侯府,他老人家沒,我當然也不能亂問。不過我想,父皇應當是不會相信這樣的民間故事的,況且許禾忠元帥曾經也守護過父皇好些年,在父皇眼中,他是一個曾經見過無數次的活生生的人,這樣的存在,在父皇眼中是不可能被神化的。”


  喬清瀾想了一想,點點下巴,認同了勵王的法。看來,父皇大約隻是忽然間想到曾經守衛過衛國社稷,甚至於曾經一力護持他登上皇位的這位大元帥,他的故居就在簇,他的寶劍還供奉在故居正廳上,左右南桐郡郡守最快也要明日夜間才能趕到,那麽明日上午正好可以去祭奠一下許元帥。


  不過,喬清瀾還是有一點不是很明白。既然父皇了明日一早,要去一品軍侯府走上一遭,如今這個一品軍侯府隻有一把青靈寶劍,被好好地供奉著,父皇帶著旁人去了那兒,不管是燒香拜神求保佑也好,還是燒香祭拜故臣兼故友也好,這總歸也不是什麽壞事兒。


  既是如此,隨著去便是了,勵王又何必要用如茨語氣音調提及此事?這究竟有什麽令人難以啟齒的呢?

  心裏頭想不通,然而看著勵王提及一品軍侯府,尤其是到了“許禾忠元帥”這個稱呼之後,他的臉色明顯愈發難看起來,喬清瀾心裏頭某種朦朦朧朧卻很是切實的不祥預感,便也隨之越發變得強烈起來。她沒有辦法無視這等糟糕的感覺的存在,更加做不到無視勵王麵上的隱隱泛白。所以,即便沒有信心能夠得到勵王的確切回應,她仍是再度追問出聲來:


  “悟瑾,明日要去一品軍侯府,此事是不是有什麽不對?莫不成,你幼時也曾見過許元帥,受過他的恩惠和照料,所以如今思之,念起故人已逝,你心情不好,更加害怕睹物思人,會更加感傷?可是算算時間,許元帥犧牲的時候,你……”


  喬清瀾沒有把話全部完,盡管她心裏頭早就已經全部都想過了。按照衛國百姓都知道的,這位神下凡化身的衛國大將軍犧牲於二十一年前,而那個時候,年齡比自己尚且了數月的勵王肯定還沒有出生,所以按照常理來講,勵王是決計不可能會有機會接觸到許禾忠的,哪怕是許禾忠的靈柩都不大可能見得到。


  可是,凡事無絕對,不定,許元帥真正犧牲的時間並不是二十一年前呢?不定這也隻是民間故事當中的以訛傳訛,實際上的事實真相會有所出入呢?

  譬如,當年許元帥並沒有因為力竭而當場身隕,隻不過是重傷,然後就被秘密送入皇宮接受醫治,這一治就治了數年,最終還是沒能徹底治好過來,於是為了保持住這位大將軍的神奇色彩,就直接把他成是戰死沙場的神?如若當真如此,那麽這數年之內,勵王不定還是有機會見過,並且記住許元帥的……


  喬清瀾忍不住無聲地自嘲一笑,自己實在是唱的戲太多,看的話本和戲文太多,於是想象力也被拓寬得太過豐富了。


  就在喬清瀾浮想聯翩了一大圈之後,剛剛收回心神的那一刻,勵王似乎是經過一番慘烈的人交戰,才終於徹底下定決心一般,聲音幽幽地響了起來,一字一句直鑽進喬清瀾的靈魂最深處:


  “我沒有見過許元帥。我很想見到他,但根本沒有這個機會,永遠都不會再有了。”


  “你一定很想問為什麽吧?”


  “因為……他就是我的親生父親,我母妃心底裏最愛的人。”


  喬清瀾無話可。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還能夠些什麽。


  盡管早就已經知道,父皇並不是勵王真正的父親,反而是殺了勵王親生父親的那個人,也一早就猜到了,勵王的生父曾經是朝廷中位高權重的命官,可是喬清瀾卻怎麽也沒有想到過,許禾忠竟然會是勵王的生父。


  因為,在喬清瀾的印象當中,或者,是在所有衛國百姓的印象當中,許禾忠可以是大帥,可以是神,可以是衛國的守護者,卻絕對和“功高震主”這四個字沾不上邊兒,更加沒有人把許元帥的殉國結局,歸咎到當今聖上的身上去。


  然而,如今勵王的所言,豈非等於,許禾忠並不是英勇戰死的,而是被聖上以某種不為人知的手段暗害而亡?!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震撼了,簡直達到了足以顛覆三觀的程度。


  “悟瑾,這……這……許元帥他……他不是戰死於疆場之上,壯烈殉國的麽?那麽多的將士親眼所見,那麽厚重的國葬之禮,還有父皇親自為其守靈七日,連寶劍都得以受皇家香火……這怎麽也……”


  喬清瀾斷斷續續地了好半,還是沒能夠把自己洗想的話語徹底個清楚明白。可是喬清瀾到底想什麽,勵王卻已經完全聽懂了。他知道,在喬清瀾眼中,在文武百官眼中,乃至於在全國百姓眼中,許禾忠都是一個戰死沙場的大英雄,他戰神一般的偉岸永遠佇立在所有衛國子民的心中,成為支撐衛國國魂的中堅柱石。


  許禾忠的死,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不存在任何疑慮的,而在許禾忠身死之後,當朝聖上可以是竭盡所能,甚至是降尊紆貴地將所有可以給予許禾忠的最高待遇都毫不吝嗇地給予了他。一個大臣,在生前始終都是手掌衛國境內最強大的一支軍隊,身死之後,還能夠得到一介明君如此至高無上的禮遇,又有誰會覺得在此事背後,許禾忠竟然是死於聖上之手?

  可是,勵王更加清楚,即使下人都不相信這件事情,這件事情也絕對是最為赤果果,血淋淋,任何人都不可能抹滅的真相。


  “當年,我父親手掌稷禾軍,而其他的軍隊,諸如禦林軍和東西南北四境的守備軍等大軍隊,其中絕大部分的將領都是得到我父親的賞識,被他在先皇麵前舉薦栽培,才得以提拔到高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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