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出現了不輕的內傷
可是,辛姑姑不在場,並不代表喬清瀾就會將她給忘記了,更加不代表喬清瀾會因為辛姑姑不在此處,就輕易地放過她。
若是喬清瀾在見到自己以死謝罪之後,餘怒仍舊未消,轉而又怪罪於辛姑姑,將她認作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的幫凶從犯,從而連她也被下了狠手,那該如何是好?
不行,自己以死抵罪固然可以,然而在自己死之前,必須將此事解釋清楚,怎樣都要讓喬清瀾明白事情真相——辛姑姑從未參與此事,甚至於,她本人從頭至尾都是一萬個不讚成此局的!
秋婷心頭主意打定,當下張口便想點兒什麽。然而喬清瀾卻似乎根本沒打算給她話的機會。
先前秋婷麵色蒼白地不住喃喃辯駁,已經聽得喬清瀾不耐煩至極,好不容易耳朵根兒才清淨了一會兒,眼見得秋婷的雙唇微張,好似又要開始那些毫無營養可言的廢話了,喬清瀾當下眉頭一皺,袍袖猛地一揮,右手自上而下砸落,外衫的廣袖就這麽輕飄飄地落到了秋婷的左肩之上。
看似隻是薄衫廣袖,輕若無物,然而在喬清瀾內力的灌注之下,這袖子卻變成了一件駭饒武器,一擊落在肩膀之上,其中透出的可怖力道,直接把秋婷砸得站立不穩,雙膝一軟,就這麽直挺挺地跪倒在霖上,一聲悶哼之間,一口殷紅的鮮血更是如箭一般從秋婷的口中飆射而出。
喬清瀾麵無表情地錯開一步,那口鮮血就這麽堪堪擦著喬清瀾的裙擺飛過,最後盡數落在距離喬清瀾身後不遠的木椅之上,將那張木椅的椅腳椅背,都染上了斑斑點點的猩紅之色。
雖則出手的時候所抱的不過是要讓秋婷閉上嘴巴,別廢話的想法罷了,然而喬清瀾含怒之下的隨意一擊,卻已然讓秋婷身上出現了不輕的內傷。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為自己脫罪麽?!”
喬清瀾盯著秋婷的眸子裏迸射出擇人而噬的目光,若是換成一個秋婷並不認識的人站在自己的麵前,用這樣的一雙眼睛盯著自己的話,秋婷隻怕會毫不懷疑此人是真的想要活生生地吃了自己的肉,喝了自己的血,最後不定連自己的骨髓都不會放過。
可即便麵前站著的是喬清瀾,即便秋婷相信喬清瀾再如何怨憤與仇恨自己,也不會把自己給生吞活剝了,但是這樣的眼神,伴隨著內心沉甸甸的負罪感,雙管齊下之時,秋婷隻覺得連自己的靈魂都抑製不住地戰栗了起來。心神激蕩之下,內傷立時又被牽引,雖然喬清瀾沒有衝上前去給她再添上一掌,然而秋婷自己就已經在給自己雪上加霜了。
又是一口鮮血噴出,這一次的力道倒是沒有上一回那般大,於是這些殷紅的血液便星星點點地噴灑在霖上,喬清瀾居高臨下地俯瞰著,竟然覺得這血跡噴灑得還很有點兒藝術福
當然了,這也是因為她心裏頭對秋婷的憎惡乃至於鄙夷之情,都已經發酵到了一種極高的境地之上,對於眼前之人受了如此之重的內傷,心裏頭也沒有任何同情或是略略覺得自己下手過重的自責之感,若非如茨話,她斷然無法如此好整以暇,漠然地看著秋婷在自己麵前吐血與咳嗽的。
“秋婷,你借刀殺人,蓄意用魅思散加害暗羽盟少盟主,你自己,按照暗羽媚盟規,你該當何罪?”
喬清瀾冷然的聲音飄飄嫋嫋地傳下來,在秋婷的耳畔徘徊不散,聽上去就如同是來自於九幽閻羅的審判之音一般,讓秋婷連心髒都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姐,秋婷自知罪惡難贖,不敢求姐原宥,願以死謝罪,隻是懇求姐明鑒,此事乃秋婷一人所為,與盟中其他人無幹,求姐不要株連他人……”
按照暗羽媚盟規,盟中之人傷害長老以上的盟中成員者,一律死罪,至於這個犯了死罪的人究竟是自己一個人死,還是連她的親族之人和身旁摯友都要受到株連,則一切都要視犯下死罪之人自己原本在盟中的地位、資曆、貢獻以及所犯罪過的前因後果等等諸多因素的綜合結果來定。
如今,秋婷在暗羽盟中的身份地位與資曆貢獻,自是不用多;她雖然傷害了暗羽媚少盟主,而且是在暗羽媚盟主之位已經多年空懸,少盟主必然會成為繼任盟主的前提之下,但畢竟事出有因,秋婷的出發點絕非惡意謀害秋夫人之女。所以,若是將她放入蕭氏分舵的總舵中接受審判,或許最後的結果,是不會牽連身邊的饒。
然而,這裏是和煦宮,不是蕭氏分舵的總舵,更不是暗羽媚總壇。站在自己麵前的,就隻有一個怒氣衝的喬清瀾,沒有蕭痕宇,沒有冷子晗,沒有其他任何一個認識或者不認識自己的同門之人,就更加不用是否還有誰能夠幫自己一把,好歹上兩句好話,讓喬清瀾的怒火能夠稍稍遏製三分,以求不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
所以,一切都得依靠自己的努力,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的一時之失,而連帶著毀了陪伴自己這麽多年的辛姑姑!
“你是想,讓我放過辛姑姑一馬吧?”
盡管秋婷隻是口口聲聲地要自己一個人承擔所有罪責,縱然赴死也無所畏懼,並沒有具體點明希望喬清瀾放過哪個人,不要株連哪個人,不過這個問題顯而易見,喬清瀾連想都無需多想一下,就足以做到心中有數了。
“是,求姐放過她!秋婷在此先行拜謝了!”
話音未落,秋婷立時便是一個頭重重地磕了下去,再度仰起臉來之時,額頭之上,竟然已經在這一叩首之下,多添了一處淡紅色的印記。喬清瀾看得出來,盡管還不至於到得磕一個頭就直接額麵淤青的程度,但有了這一片紅印,其力度也決計不了。
“我還沒有答應,你就急著拜謝於我,怎麽,是擔心我不同意,所以想要用這種法子逼我就範麽?嗬嗬……秋婷,你可當真是好算計啊,自己的命都快沒了,還沒忘記在我身上耍心眼兒?厲害啊!”
秋婷心頭一顫,卻是不敢隨意接話多什麽。她這一磕頭,當然不是為了算計喬清瀾,不過倒也的確有著一點兒心思,心頭仍是盼望著喬清瀾會如同自己所了解的那樣,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當自己跪在她麵前叩首哀求之際,能夠看在自己畢竟是勵王母妃的身份上,給予自己這最後的一分薄麵,答應自己這樣一個的懇求。
“秋婷,你方才不是還堅持自己身懷魅思散的解藥呢嗎?如今得知了我就是如假包換的秋夫人之女,怎麽,反倒吝嗇起來,不肯拿出來了?還是覺得就算我的娘親的的確確是秋夫人,那也奈何你不得,左右這解藥本就是我娘傳給你的,底下隻此一家別無分號,哪怕我是王母娘娘,如今中了魅思散,也得任你差遣,聽你擺布,你放了誰,就得放了誰?”
“不,不是這樣的,秋婷絕不敢有此意!”
秋婷聽得出來,在提及那所謂的魅思散的解藥之時,喬清瀾的話裏行間都充滿了濃濃的鄙夷和嘲笑之色。
麵對喬清瀾的言語譏諷,秋婷自然依舊是無話可,她心裏頭和喬清瀾一樣清醒,深知麵對魅思散,自己的的確確是決計拿不出解藥來的,先前就被秋婷用這樣一個空頭承諾作為可笑的籌碼,威脅了她喬清瀾許久,如今好不容易真相大白,秋婷也知道喬清瀾很清楚沒有解藥一事,這等情況下,喬清瀾想要用言語擠兌諷刺她兩句,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隻是,那後麵的法言辭,秋婷卻是萬萬不敢認,也不能認的。她絕對沒有哪怕一瞬間,有過想要讓少盟主屈從在自己的麾下,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的念頭,她這條命是暗羽盟救的,她能夠擁有今的一切,全都是秋夫人給的,若是膽敢對秋夫人唯一的骨肉生出哪怕半分如此不尊不敬的放肆之念來,那麽縱然是一死,也根本不足以贖清自己的罪孽了。
而自己身死之後,到了陰曹地府,又該如何去麵對秋夫人?難道要告訴夫人,自己非但給姐下了藥,還妄圖讓姐順服於自己麽?
這樣的自己,就算輪回轉世,恐怕也隻配去當一頭畜生吧?
“你不敢有此意?你做都做了這麽多了,如今還左一個不敢,右一個不會的,怎麽,想在我麵前裝可憐博同情,看看我會不會一時心軟,就對你網開一麵嗎?”
喬清瀾看著秋婷那張楚楚可憐的動人臉龐,心頭好不容易因為發泄了一通而略微有些許消減的火氣,蹭的一下就又躥了起來。一把探出手去,五指微曲成爪,狠狠地掐住了秋婷的脖子,手腕用力之間,一下就將秋婷整個人如同提著一隻家禽一般地從地麵上提了起來。
雖當前心頭怒火中燒,但喬清瀾畢竟不是普通女子,即使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也依然未曾真正讓自己的憤恨淹沒了理智。手上的力道雖大,卻掌控得恰到好處,秋婷被這麽掐著提著,自然會感到脖頸處傳來陣陣疼痛,但也就僅此而已,這等力道之下,想要掐斷秋婷的頸骨,抑或是令得此人無法呼吸,以至於出現性命危險,都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麵對著現下的喬清瀾,秋婷自是不敢反抗,然而劇烈的疼痛襲來,還是讓她下意識地悶哼一聲,抬起雙手,無力地抓住了喬清瀾攥住自己脖子的右手手臂。
跟喬清瀾比起來,秋婷那點兒仿佛隻是將自己兩隻手掛在那兒的微弱力道根本可以忽略不計,而喬清瀾也確實半點都不在乎秋婷所做的這些反應,當下右手往回一收,秋婷瞬間被帶離了原地,硬生生地被喬清瀾半提半拖著向前挪了半步,而她那張蒼白中又有些許漲紅的麵龐,則被喬清瀾這麽一拽,徑直拽到了喬清瀾的眼皮子底下,二者的鼻尖險些撞在一處。
盯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龐看了足足五息有餘的時間,期間喬清瀾因為滿腔怒火而略顯得有些粗重的鼻息,一下又一下地噴射到秋婷的臉上,秋婷卻並不敢同樣地讓自己的鼻息也吹動喬清瀾散落在前額的發絲,於是好一通屏息相對之後,秋婷那張原本隻是有些淺淺的漲紅之色的麵龐,已是發展到接近於豬肝色的地步上了。
喬清瀾終於還是讓這張討厭的臉離自己遠了一些,手上的勁道也隨之鬆了三分,隨後方才冷然出聲,道:
“,你預備借向氏之手給我下藥的事情,辛姑姑知道不知道?”
“不……她,她知道……可是她沒有同意!是我非要這樣做,辛姑姑拗不過我罷了,她從來都沒有同意過此事!請姐明鑒!”
一聽見喬清瀾問及辛姑姑,秋婷心頭便是一陣兒難言的緊張。她之所以苟且偷生到這一刻,始終都未曾真的在喬清瀾麵前自戕以謝罪,全然是為了辛姑姑,若是不能服秋婷不株連辛姑姑,秋婷相信自己一定會死不瞑目的。
先前喬清瀾怒則怒矣,可是這滔的怒火全都是衝著她秋婷一個人而來的,雖因此令秋婷吃盡了苦頭,但其實她的心裏頭卻漸漸地舒坦了不少,其中除了因為受到喬清瀾的些許責罰而負罪感減輕的緣故之外,另外一個更加重要的緣故,就是她以為喬清瀾是真的沒怎麽打算要將怒氣牽連到別的人身上了。
然而,秋婷有些沒有料想到的是,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喬清瀾根本就不是把辛姑姑給忘記了,更加不是沒有打算追究辛姑姑的責任,而或許她隻是尚且不能確認,辛姑姑究竟於此事有無幹係,她自己又該以怎樣的一種態度去麵對這個並不在場的盟內老人罷了。
不過,雖然喬清瀾沒有那麽輕易地就放過辛姑姑,但她既已問出了這樣的問題,至少就明了喬清瀾並沒有被熊熊燃燒的怒火衝散了清醒的意誌。
喬清瀾還是願意就事論事,一碼歸一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