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張良猛然間抬頭時,便見郭嘉一臉笑嘻嘻地站在後麵,就是那眼中滿含揶揄之色,有點讓張良無所適從。


  張良雖然沒有郭嘉那麽厚臉皮,但這話題最好還是跳過比較好,“奉孝要不要也來點,隻是這麽晚過來,不知所為何事?”


  “不用了,嘉……”


  郭嘉一時有些語塞,明明剛才應該尷尬的是張良才對,現在怎麽突然回到他身上。


  準確來說郭嘉就是來偷酒喝,沒想到撞見這樣一幕,從張良微紅的耳尖,郭嘉便知道他可沒有表麵上這麽平靜。


  反正他已經知道張良傲嬌一麵,也沒必要繼續追究下去,說不定還會被張良套路出,他來這裏的目的。


  郭嘉便自作主張找了個就算錯漏擺出,但張良依舊不會拆穿他,順便還能混淆一下他自己的來意。


  輕咳嗽了一聲後,才開口道:“嘉從聽聞誌才那聽到,以少府此時身體狀態,其實並不能收到祭祀品,所以不太放心便親自過來看看,之前少府不曾接受,想來怕是因為旁邊還有誌才在,避免因嘉的錯誤,讓誌才所誤會,隻送少府不送誌才。”


  或許確實是有這個這一部分的原因,但其中是否有錯誤之處,張良都不可能揭穿郭嘉。


  自認為這一局贏了的郭嘉,就等著張良無話可說。


  然而張良隻是憋了眼閃爍其辭的郭嘉,自己心中有鬼還想來忽悠他,“聽說荀文若好熏香,作為朋友,奉孝送禮也是按喜好來,到良這的祭祀品,奉孝有點敷衍啊!”


  白燭的口味還不錯,這些在之前後人都隻當是個形式,其餘鬼怪更不會用這個來送禮,因家族禮儀關係這個張良是吃不到得。


  這個,本來就是郭嘉情急之下,掩飾自己跑去喝酒後又逛進花樓,最後還被當場抓包時,腦中急中生智為了擺脫張良的一個想法。


  祭祀品遵從禮儀,禮品遵從主人家的喜好,如今張良也算是今安在,順應其喜好,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可郭嘉隻要一想起,剛才張良那一套工序下來,仿佛用膳是件很大的事情,就感覺一陣頭疼。


  郭嘉默默在心裏吐槽了張良一句,明明心裏一直很誠實。


  同時又幾乎是瘋狂進行暗示張良,“嘉這幾天這幾天在外肯定能找到少府認為不少新奇事物,祭祀品也是禮,我們大可禮尚往來,少府是不是也送點東西給嘉。”


  “奉孝今夜過來便是為了酒?”


  之前他還真信了郭嘉那冠冕堂皇的理由,禮尚往來投其所好,郭嘉喜愛什麽已是人盡皆知之事。


  果然在張良問完後,郭嘉那邊就消了音,似乎是在琢磨這張良怎麽一點都不按套路來。


  郭嘉和戲誌才也算得上是,這個時代張良唯一兩個朋友,隻是都是早逝的命。


  “銀兩一直都放在一處,那些於奉孝皆可隨意,然喝酒傷身,奉孝若聽良一句勸告,不信命也請惜命,不要浪費那些在乎你的人一番苦心。”


  誌才,郭嘉這次是在張良另有所指一番話話中,聽出其中包含戲誌才的事情。


  郭嘉吃軟不吃硬,之前他了解戲誌才的情況,而各種排斥其他的旁門左道,如今到了郭嘉自己身上,更能理解張良苦心。


  以郭嘉的沉默,化解張良的尷尬,同時讓想盡各種方法換酒的郭嘉,再次空手而歸。


  直到郭嘉走回去後,迷迷糊糊睡著時,戲誌才托夢將事情一分析,郭嘉才明白他又輸了。


  他明明隻要抓住張良尷尬的事情,稍微用點手段,一切還不手到擒來,次次都在張良身上翻車,這就很讓人鬱悶。


  第二日張良一大早便去了朝會,在等候的時間裏,耳邊不時能傳來,一些群臣的議論之聲。


  “玉璽被人掉包,聽說陛下已經發了好幾天的脾氣,今日應該就會派人查案了。”


  “玉璽是禦用之物,這事的責任恐怕還在那位少府身上。”


  “事關重大,這事由不得陛下私心偏頗,就算把這件案子查清楚,他那頂高帽子,也戴不久了。”


  張良將視線從一群議論的群臣身上移開,轉而開始思考這件事情的始末,玉璽被掉包於誰有利,出於什麽目地。


  還陷入在自己思緒中的張良,猛然聽到一聲傳喚,“上朝!”


  張良跟隨人流進殿,在行完禮後,抬頭時便對上劉協望過來的視線,那眼中蘊含不少複雜情緒。


  蔡邕正位於劉協左手處,在張良看向他時,一直用眼蛇示意著什麽,正當張良想要細究時,劉協的目光就瞟了過來。


  耳邊依舊是群臣討論玉璽的事情,似乎所有人那把刀,都已磨刀霍霍直指張良,其中還夾雜著劉協一些不滿。


  一般來算,張良本身可以說是孤臣,他所能倚靠隻有天子,可拉攏呂布後曹操奉迎天子,讓劉協再次意識到危機感,玉璽被掉包或許不僅僅隻有一些臣子的意思。


  “玉璽乃是陛下威嚴所在,如今被人掉包朝廷失責,天下百姓諸侯誰還敢親信陛下,臣楊彪懇請陛下下令,對看管禦用之物少府門下等,一律嚴懲不貸。”


  司徒王允也是隨後走出往一旁一站,表明自己絲毫不偏私之心,朝劉協鄭重一禮後,義正言辭道:“臣也懇請陛下下令,盡快派人查明玉璽一案,以證陛下威嚴。”


  周圍依舊還在吵吵嚷嚷,張良仿佛同這些人格格不入,直到這些人吵完後,才緩緩走出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臣請願查出玉璽掉包一案,此事乃臣失職,陛下的責罰臣皆一力承當。”


  眾矢之首,少府一職來得輕鬆,官場本就是一片灰□□域,劉協卻非要放一顆半黑半白的棋子混在裏麵,劉協身後應該還有人,就不知是劉宏還是其他。


  似乎就等張良來平息眾怒般,一切火氣有了爆發的地方,再來勸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房少府,既然已自己應下,朕便等案件水落實出,但房少府失職在前責罰必不可少,隻是不知需幾日時限?”


  “五日。”


  王允卻緊接著就插了一句,“查不出當如何?”


  “按律法領罰。”


  朝會散去張良走在前方,司馬防落於其後幾步遠,不覺皺起眉頭望著前方那個背影。


  這案子根本就是死路,幕後不在他而在劉協,沒人敢向天子問罪。


  天子之下他們司馬家就是罪犯當事人,不問罪劉協就隻能把他推出去,這不得不讓司馬防著急。


  張良無親無故可以無所謂,但司馬家是誅九族的重罪。


  門外傳來的敲門聲,郭嘉原本以為應該是張良回來了,隻是最近他不應該非常忙才對,開門之後就有些詫異於荀攸的到來。


  “公達,可是知道近日嘉借助房少府府上,特來敘舊嗎?”


  然而一臉憂心忡忡的荀攸,一時可聽進郭嘉打趣,開門見山就問起張良去處,“房少府可有回來?”


  “今日出去,朝會後,就一直不曾回來。”


  郭嘉隱約嗅到有大事將要發生,隻是因為什麽,會連著一個小黃門,也要牽扯進去。


  “少府沒回府不在少府監,那他會去何處,這麽大的事他也不急嗎?”


  荀攸自言自語了一會,他擅於察言觀色,但張良的心思兩人共事這麽久,他都不曾看懂過。


  根本無心權勢之事,卻陷進天子手中掌握權利之中,這簡直就是靶子。


  荀攸自是不願管這些,他也有脫身之法,奈何東郡的一封信,讓他一定要從旁輔助張良,似乎這人好像還很重要的樣子。


  此地雖然僻靜,但其中暗處還是讓郭嘉感覺不太舒服,“進屋說吧!房少府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跟隨其入府,荀攸正好有事相問於郭嘉,荀彧怎會突然幫張良說話。


  一路往內走去,荀攸也一邊打量著府內,若用一個詞來形容便是廉潔,不見幾個仆人,沒有一絲煙火氣息,最後連茶水都是郭嘉給泡。


  張良出來後就去了司馬府上,司馬懿手中此時必然還留有琢玉時的用具,他此番不是為了能直接出手抓住他們,而是象征性公事公辦。


  在劉協看來,以張良的才智不可能猜測不出這背後那點彎彎繞繞,這事究竟到底是何人所為。


  張良之前突然上位是危及群臣,打破那些漢臣各方勢力的平衡,然一些事情過後,張良明麵有點胳膊肘往外拐,就讓人想不通了。


  司馬防受命於劉協,掉包玉璽又是司馬懿和司奕兩人更樂意看到的事情,偷出玉璽後麵一切安排,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這也正是何進何苗等不知情的原因,或者說他們也是有參與,其中真正被直接進行算計的隻有少府監一群臣子。


  張良將曹操弄進來插手這個局時,有人應該就已經意識到危險,主弱臣強天子就是傀儡,強強相對時是功高蓋主。


  不破不立,何來置之死地而後生,就以漢室本身那點實力,根本壓製不住割據的諸侯,僅僅隻守著自己一畝三分地,又何來的天下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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