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二日,司馬懿和司馬朗早早就將自己上路的行禮,紛紛準備妥善。


  反觀張良兩手空空,連馬匹都是臨時購買,完全不像是要出遠門的人。


  “少府之前出行,都不曾騎馬嗎?”


  司馬懿很疑惑,張良身上連一點盤纏都少見,不騎馬不吃喝,當真是個怪人。


  司馬懿的問題張良並不太好回答,完全避開回答。


  “這次並不是特別需要趕緊趕路,曹司空返回徐州還差些時日,過早過去也是等待。”


  很久沒有再騎馬,張良都還不怎麽習慣,離開廣陵後張良常常會回頭望一望,司馬懿曾過問過他是否在等什麽人,張良隻是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張良尤為注意各地百姓及一些官吏的情況,每回詢問後隻餘下歎息。


  司馬懿不是很明白,張良明明知道結果,甚至次次的失望,卻還要再去碰壁,這究竟是為了什麽。


  司奕的解釋,司馬懿依舊不懂,不會被次次的失望而受到打激嗎?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現在的司馬懿他不明白。


  遠處依稀可見一座龐大的城池,城下官道上是川流不息的來往人群,高聳城樓上是十步一崗官兵在巡視。


  臨近後,張良便翻身下馬望了眼頭頂上牌匾下邳,幾百年後的故地重遊,心中情緒或激蕩或不舍,一時之間更是五味雜陳。


  腦海中有時會晃過不少以前在這裏的回憶,但細細想來卻並沒有那種強烈的懷念感。


  是因為秦皇東巡,他引領刺殺未曾成功,而躲在下邳城內,那時他正因為興複之事而煩惱。


  “少府,少府!”


  司馬懿這次並沒有伸手去扯張良的衣袖,而是壓低了聲音呼喚還在大道上愣神的張良,但附近處處人來人往,並沒太大作用。


  甚至引起不少人對張良側目,司馬朗趕緊一把拽過,還有些絲毫不知情的司馬懿。


  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再喊了。


  司馬懿極為抱歉一笑,這才伸手去拽了拽了張良的衣袖,“現在可是在城門口的官道上,若是第一次來進城後,我們可以多逛一逛。”


  “嗯。”


  老實說張良對現在的下邳城,還是很感興趣。


  城門口被盤查一番後,沒發現什麽異樣,就徑直放行。


  下邳城內,張良將四周都掃視一眼,一眼確定城內一些情況。


  其中酒樓到是極多,商販叫賣聲也是此起彼伏,一路走來農田裏災害後的情況,屬徐州這邊管善較為妥當。


  穿梭在人流中,從進城那時起,張良目光就被附近人與事物所吸引。


  耳邊叫賣聲吵鬧聲不絕於耳,這將與不久後的屠城,形成一道極為鮮明對比,統治與百姓間,不得不再次讓張良進行選擇。


  這一切本就沒有誰對誰錯,但無論哪一方都將承受無法負擔的後果。


  進了下邳城後,張良走神的時候,也越來越多了。


  司馬朗便先去找了一家客棧,司馬懿陪同張良逛了一圈後,兩人才走回去。


  入夜之時,張良再次從客棧離開一路直接往徐州刺史的府邸飄去。


  陶謙壽命將近,如今不過強途陌路,很快就會有三讓徐州一說。


  府中張良最後在一間燈火通明的房外停下,若是仔細一聽還可聽到細微說話聲。


  略顯蒼老聲音突如而至,像是在詢問什麽,“曹操與袁術一戰,戰況最近如何了?”


  年少的聲音在其中夾雜幾聲底泣,言語並不自信,“回父親,曹操已經班師回朝了,途經之處是往徐州而來。”


  “徐州,又是徐州,劉使君那邊呢?”


  “正在趕回,劉備好像打完戰事後,就脫離了曹操。”


  “那就好,城內兵馬情況呢?”


  還有最後一絲希望,蒼老的聲音比之剛才情緒輕鬆些許。


  “兵馬尚足,但軍中無大將能與曹操手下抗衡。”說不定都不夠人家一刀砍過去。


  “派眼線出去望望風,務必等到劉使君進城,不可與曹操的人正麵交鋒。”


  “諾,孩兒明白,這就下去準備,父親還是多休息休息,養養身體。”


  房內隨後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靜,緊接是朝門邊而來一連串的腳步聲,隻聽‘嗤呀’一聲後,房門從內被打開。


  張良趕緊給出來那位青年讓了個道,以免誤人。


  青年走後,房內再次轉來幾聲長歎,心裏好似有千般愁緒,剪不斷理還亂。


  他救不了陶謙,卻想救下一地百姓,不過真正能勸住曹操不是他,而是郭嘉,他該如何讓郭嘉幫忙呢?

  從陶謙府邸再次飄出來後,張良所思考也不再是徐州會怎樣。


  郭嘉本身並不喜歡被束縛,或許這裏能成為張良的突破口。


  郭嘉這回還沒來,就已經被張良給盯上了,但喜歡和願不願意是兩碼事。


  接下來的時間,張良偶爾去陶謙府邸看看這邊進展,同時在命盤上時刻注意曹操和郭嘉兩邊的情況。


  足足等了將近有半月時間,張良晚上一次出去才碰上偷偷摸摸進城的劉備。


  “家父有請,劉使君先入府吧!”


  “嘿,我們在外等了這麽久,你才命人來開門,俺張飛也沒看出來你們多急啊!這是什麽待客之道!”


  “三弟,莫言胡言,長公子見諒。”


  陶謙長子陶商此時正招呼劉備趕緊進城,他們可是日盼夜盼,可把人給等回來了。


  張良遠望過去,可見在一青年跟前站立剛下馬三人,日夜兼程一路風塵仆仆。


  一大耳麵目和善,幾乎是下馬後便向青年拱手行了一禮,行為舉止間頗有自己風度,雖然眉宇間還能發現他的疲憊,卻絲毫不會讓別人來替他擔心。


  在他身後緊跟著的兩位武夫,在劉備行完禮後,雖無奈卻還是習慣性也朝陶商行了一禮。


  紅臉如棗色丹鳳眼者,一直一手牽著自己的馬,一手時不時撫上一撫自己長須,好不怡然自得,對於其他物事完全不予以理會,隻等劉備寒暄完,他牽馬跟上即可。


  其後一人下馬後就一直叫囂個不停,更是聲大如雷,燕頷虎須,性子看起來有些急躁,好似一刻也不想等,就想著趕緊歇下來安安心心喝上一壇酒,以緩解幾日來舟車勞頓。


  “無妨,商已命人備好住處,兩位可由他們帶路,先行下去休息。”


  陶商可沒敢將脾氣朝幾人發作,臉色都不帶變一下,吩咐身後的人,為張飛和關羽領路。


  隻要解決徐州的問題,他都可以忍。


  陶謙命不保夕,他接手一個安安穩穩徐州,可比被曹操記恨的徐州要好多了。


  “有勞長公子費心了。”


  劉備並不為陶商不介意所動,依舊以禮還之,代為道歉。


  言語較少的關羽,在劉備行禮時,也補上一句,不讓劉備為難,“有勞!”


  “趕緊帶路吧!也還好我們率先趕了回來,曹操就在其後不遠,這門不開真拖下去,拉開再好的時機,也給拖沒了。”


  “二弟,三弟先下去休息,備隨長公子去見一見陶刺史。”


  “諾。”


  關羽同張飛兩人離開後,劉備跟隨陶商往陶謙府邸走去,兩人本是並行,然劉備卻稍微停頓一下,落後了陶謙一步遠,才再次跟上。


  “陶刺史身體最近如何?”


  被問起陶謙的情況,陶商微紅了眼,情緒也再次低落下去。


  “老樣子,商在徐州遍訪名醫,聞著皆是搖頭說父親是心病,但父親心病不就是曹操嗎?”


  “戰事未開,一切都尚未可知,緊張雖好也切忌過於焦躁。”


  劉備依舊老好人提醒著陶商,但眼中所流露的擔憂,卻不會覺得不對勁,反而有些令人感動,感慨他一外人都如此關心徐州。


  張良在幾人通通離開後,才飄出陰影黑暗處,這位劉備行為舉止之間,他都不得不暗歎一聲佩服。


  一切都恰到好處,若是領兵上再次幫徐州一個大忙,而不是讓陶商立於刀尖上,陶謙三讓徐州一地,似乎也無可厚非啊!


  張良沒有跟上去,他們會談論什麽他心中都有數,戰事的情況,無論輸與贏張良不關心這個。


  地盤之間的兼並,張良已經見證了無數次戰爭,他隻看重徐州百姓的情況,他想幫也未必幫得了。


  郭嘉近日應該也快到下邳才對,就算他不知道張良會不會來這裏,但曹操會來,他是軍師不可能不關心這邊的戰事情況。


  隻希望郭嘉還能來得及吧!張良再次望了眼城門的方向,在劉關張進來後城門便已經關閉,夜裏巡邏護衛也不見一人。


  將目光收回,張良飄回自己的住處,今晚到是看到一場好戲。


  又是時隔幾天,再從客棧出來後,張良明顯發現較之之前街道上的行人都比幾日前少了很多,全城進入備戰階段。


  司馬懿看著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一時都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不會就要打仗了吧!今日外麵怎麽這麽冷清?”


  張良不知想到什麽,隨意回了一句,“昨晚劉備已經入城,曹司空應該也快了,徐州兵多卻還是需要依靠劉備兄弟三人打頭陣鼓舞士氣。”


  “兵多將少 ,也是很尷尬的局麵,少府可會向曹司空提供城內的消息?”


  張良搖了搖頭,不到萬不得已文官不要涉及軍政。


  “已經有人混進來了,不需要我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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