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諸葛亮覺得自己進來得不太是時候,“這是……”
那份衣帶詔原來就在少府府上,甚至張良現在正握筆在上麵塗塗改改。
一件鬧地滿城風雨的東西,此時就在府上,諸葛亮有些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冷在一旁很是尷尬。
“他走了?”
被諸葛亮撞見,張良隻緩緩抬頭看了他一眼。
馬上就將是人盡皆知的事情,看見與不看見並沒什麽區別。
“司馬懿先回去了,少府想到的辦法是?”
張良低頭看了眼被刻意塗抹掉的兩個名字,神色莫名。
“塗抹掉一樣東西,勢必會留下痕跡,那麽他們又很在意上麵其他有用的消息,你覺得該如何?”
諸葛亮也沒料到張良會把問題,又拋回到他身上,思索片刻後再答道:“消息很重要,隻要另外一件東西能夠代替,能夠比抹掉的東西更有價值,那麽誰還會在意已經消失的東西。”
“在這件事情上,我們也隻需要考慮清楚曹司空希望得到什麽,就可以把司馬防一事,直接揭過。”
“曹司空希望得到主使的下落,希望在戰事前找到阻礙他路的人,看似指鹿為馬,隻是手段不一樣。”
諸葛亮順著張良提供的一些思路,慢慢將這個計策一一填補完整,卻發現……
卻發現其中有很多對得上的地方,張良為什麽塗改衣帶詔,那麽他又隱藏什麽樣的身份,如此斷定能夠吸引曹操的目光。
瞳孔微縮,諸葛亮覺得自己沒什麽資格去質問。
張良或許也隻是隨口一提,但他不可能不知道司馬懿話裏,明明有很大的漏洞,他們就是為了引他上鉤。
慢慢扭頭轉向站在窗邊的張良,詢問著自己不明白的點,就好像每次隻要他有問題,張良都會有求不應一樣。
也是在那些問題中,諸葛亮發現張良根本就不像一些普通世家大族,能夠培養出來的人物。
“少府為了幫他們自己以身犯險,值得嗎?我們還有時間,可以再想想更為迂回的辦法,少府!”
張良隻是眺望著窗外,一牆之隔的亭台樓榭,郭嘉一定還會再來搜查一次。
好半天後,才傳來一句,“若是有人來府上拜訪,就說身體不適,不見客。”
半是無奈,半是不解,諸葛亮點了點頭,“諾。”
他一直想盡力保下的人,依舊找不到半點頭緒來。
處於看戲狀態的戲誌才,在屋內安靜下來後,出言拉回張良的思緒,“留侯為何不告訴他實情?”
“諸葛氏一族向來都是忠貞於漢室,良的做法有背於他們的理念。”
戲誌才唏噓感慨了一下,不到最後誰知道呢?
“這也就是掛個弟子的名號卻從坐實,司馬懿那孩子留侯怎麽看?”
張良目前還在猜測司奕的打算,目前有他在事情搞不大。
司馬懿又沒入仕的打算,說不定真想等朝堂換了一輩後,出頭幾率也會大很多。
張良對司馬懿的印象,可比對諸葛亮深刻多了。
“心思深沉,少有大誌卻不願在早已腐朽的朝堂中,耗費時間,司馬防若是死了,司馬懿必定與曹司空結怨。”
好像哪裏不太對,衣帶詔明明還有荀彧的名字,至此一個司馬防,張良應該還沒放在眼中才對。
戲誌才敏銳察覺其中一些貓膩之處,“總覺得留侯這次要搞一次大事情!就是奉孝那邊,有些不太好說話了。”
“良不在這些時日,還望誌才告訴奉孝安排好諸葛亮,一切按計劃行事。”
之前見到諸葛亮時,他曾以為張良是不是見到個聰明點孩子,就想收集一下。
人家還是個野生的,也不知張良從哪得到這些消息。
“知道知道,他來既然來了許都,就不會有什麽閑適日子可以過。”
自損八百,前提是也得傷敵一千。
一語成讖的話,張良沒完全沒等上多少時日。
僅僅一日的時間,府門就被一股大力給撞開了,木屑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被闖進來的士卒一人一腳踐踏。
滿寵從沒想過,他要來抓得這個人是張良,隻因朝堂上蹦躂地非常歡快幾個,反而最近還被放了。
巨大地聲響下,張良從書房內走出,迎麵便見一人冷著一臉走近後,才其跟前站定。
“都給我仔細搜查,任何記錄文字的東西都不能放過。”
隨著滿寵的一聲令下,在他身後站著一群士卒迅速行動起來。
在與張良打了個照麵後,滿寵還在回想曹操在宣布要抓他時,一臉歎惋的神色。
“想不到我們會在這樣情況下,第一次碰麵。”
“良也未曾意料到。”
客套之極,甚至整個人看不出一點點的緊張懼怕之色。
兩人不在有太多的交談,滿寵依舊陷入在不久前一次曹操吩咐中,曹操將張良看地可比楊彪司馬防重多了。
張良書房響起一陣哄亂,滿寵自知發現證物,一士卒飛快從屋內跑出,並將手裏的東西遞交出來。
“滿府君找到一塊寫滿血字的帛書。”
“在哪找到?”
“就擺在桌案上,沒有任何遮擋。”
狐疑看了眼沒半點想替自己辯解的張良,越來越覺得事情蹊蹺了。
滿寵沒有命人捆綁張良,但語氣依舊公事公辦,“房少府隨我司空府走一趟吧!”
張良隨滿寵離開府邸後不久,一道青衫身影從外急急忙忙跑了進去。
而另一處張良被人帶進司空府,他在進去後便見荀彧位於主位左側,底下圍著楊彪董承等人。
荀彧在看到滿寵帶進來的人,怎麽都不會想到竟然是張良後,整個人都驚呆了,這時滿寵正好把衣帶詔遞給荀彧,請他過目。
“這是從房少府府上搜查出的衣帶詔!”
荀彧快速在上麵掃了眼自己名字所在的地方,此時已經換上房良這個名字,就連司馬防的也被從中抹去了。
拿著衣帶詔的手,有些輕微顫抖,荀彧不明白張良為何要頂替他。
“令君,臉色有些差,可是有什麽不對勁之處嗎?”
懷疑的眼神在荀彧身上來來回回盯了好幾眼,才接過衣帶詔看了看。
底下一群人大氣不敢出,就怕曹操一拍桌子,要將誰給叉出去斬首。
在看到張良簽的名字,一口氣頓時不上不下,字跡旁邊還有點點殘留。
“你們都退下!”
曹操沒把誰叉出去,而是把一堆人趕了出去。
底下一群人剛離開,大堂內就傳來一陣怒吼聲,“反了,一個個都反了天了!”
半點悔過之心都沒有的張良,天塌下來臉色仿佛都不會變一下,好似跟木頭站著一動不動。
“這上麵之前到底簽下誰的名字?”
要不是拿張良沒辦法,這種死不開口的人,曹操是真想拉出去大刑伺候。
“……”
曹操硬是深呼吸好幾次,才把自己那湧上來暴脾氣給壓製住,順手將爛攤子丟給魂不守舍的荀彧。
“令君,問問吧!”
突然被點名的荀彧,看了看已經轉過頭去曹操,又望了望一言不發張良,有些不敢與之對視。
荀彧沒有順從曹操的命令去問張良,而是正對著曹操後背陳述起一件事情來,“在這之前簽下名字……”
立馬打斷荀彧接下來要說的話,“誰來問都沒用,不過有一句冒犯之言,良一定要說,司空在賞識外人時,卻從不看看身邊人,臣曾諫言是收服不是收買,急於求成之事往往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劉備在被安排進尚書台時,張良就有預料到事情有變,隻是劉協那處竟會被牽著鼻子走。
張良在說完後,那道背對著所有人的背影,有一瞬間的遲疑,或者更多則是驚詫。
沉思好久之後,才做出一個決定來,“壓進許都縣大牢,房少府一事容後再議。”
“司空!”
荀彧急了,他的事情如何能把張良給牽連進來。
曹操自負能將人收服,尤其是他更看重張飛和關羽二人那一身武力,他能給的劉備可給不出來。
可論起打動,劉備收買不了夏侯兩兄弟,正如張飛和關羽不會注重曹操一樣。
牆腳都挖到什麽地方了,劉備再怎麽沒脾氣,也會給曹操搞點事情出來。
“此事吾意已決!”
張良被滿寵的人帶離,曹操這時糾結一下,又補上一句話囑咐:“不可動刑,切忌怠慢!”
“諾!”
滿寵百思不得其解,這不就是往牢裏住個幾天就會回去,且什麽事都沒有。
搖搖頭一路趕了過去,感覺去吩咐一聲。
張良的事不是簡單殺人犯火,滿寵完全可以公事公辦,但牽扯上漢室,曹操特別囑托,一切還得從長計議。
被關進牢房的張良,到還覺得很是平常,衣帶詔的事情,一開始就不在張良的考慮範圍內。
在極為有限的張力下,在那道屏障內,以它的包容,創造無限可能,規矩不可變,但人能另辟巧勁!
官渡一役馬上就會開戰,幾日前他曾在華佗那打聽到一些事情,不得不讓張良警惕起來。
然史不可變也,他需盡快另辟巧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