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在許都縣大牢內,張良將地麵上的幹草收拾好,堆放在一處牆角邊,牢獄內可不管你之前是什麽是身份,能進來的隻有犯人。


  隻著一身素服,在幹草上跪坐,這一天事情都太多,導致張良還沒來得及仔細去分析過。


  領著張良進來的獄卒還未曾走遠,還能聽到幾人的討論聲。


  “他是?聽說還是大官!”


  “九卿之一,雖然年少有為,但是摔得也是有夠慘。”


  滿寵過來時正好碰到,嚴肅著一張臉配合眉頭一皺時,但真仿佛一個酷吏模樣,“瞎議論什麽,司空有令嚴加看管,不得動刑不得怠慢。”


  這次被送進來的人,好像極為特殊,幾人你看我我看你,隨後才異口同聲應和道:“諾。”


  牢房外的小插曲張良不知道,但趕來曹昂和戲誌才,與匆匆離開的滿寵擦肩而過。


  牢房本就是陰暗潮濕之地,周圍嗖嗖冷風吹拂而過,張良並沒有太注意。


  此外這出又是極為偏僻的一處,詢視的獄卒,張良進來後就不曾見到。


  直到耳邊傳來戲誌才的聲音,“房少府,諸葛亮那邊都讓奉孝安排好了。”


  曹昂打量了張良好幾眼後,拱手進行作揖,“曹昂拜見留侯,典韋兄弟還守在父親那,再次謝過留侯幾日前的出手相助。”


  “謝意就不必了,誌才可有提起身份的來源。”


  按頭強加身份,無論是誰都會不喜,這謝意張良不敢受。


  “戲軍師都說了。”


  曹昂當時非常憤怒,對於戲誌才的淡定,曹昂還嘲諷了幾句,最後才明白其中用意。


  點點頭沒說什麽,目光移到戲誌才身上,“荀令君那邊情況如何?”


  張良如此極端的做法,也是之前戲誌才所沒有考慮到得,“沒有同劉備等人有過信件往來,留侯入獄算是個提醒。”


  相信誰會反叛,戲誌才從來都沒有去懷疑過荀彧。


  “隻是忠不太明白,劉備的出現荀令君有倒戈的意思?”


  曹昂是有去過荀彧的府上,理解那處的情況,明明心有君臣之情,卻都能毫不猶豫捅下刀子。


  “是啊!昂也不明白,兩人相互扶持走到現在,怎麽說下手就下手。”


  別說戲誌才,張良自己都沒想到曹操何時考慮事情不穩妥了。


  “劉備被安排進尚書台是一把割裂的刀,陛下反應是壓倒希望的沉石,目前還不是最為嚴重的時候。”


  這不就是暗指劉備和劉協之間有貓膩嗎?

  “留侯意思是劉備和陛下一定聯合起來,給荀令君編了套說辭。”


  “不給自己留退路的人,會給別人退路嗎?良希望他們兩人關係依舊和睦,也是出於和司空同樣的目的。”


  “什麽!”


  戲誌才與曹昂有些麵麵相覷,解開謎題的時候,永遠那麽出人意料。


  “華佗不止給奉孝看過病,也一定給曹司空看過,至於為何突然急於求進,長公子應該能明白。”


  曹昂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也就難怪這些時日,他總能見到曹操時長歎氣憂慮於心。


  “戲軍師的離開,緊接著郭祭酒的病情難料,父親也身有頭疾,兩位最年少的謀士相續身體抱恙,讓父親意識到時間不多世事難測。”


  在曹昂離世上,受到打擊最大,悲痛之事莫過於白發送黑發人。


  “明公急功冒進,令君那邊有人趁虛而入,衣帶詔既是明公試探令君,會否依舊心意相通,也是令君試探明公,此心向何處。”


  如今還僅此是北方未曾平定,兩人中間就出現了差錯,以後的南方孫家和荊州劉表呢?

  曹操權力並不集中,衣帶詔上可以看出,與袁紹一戰究竟有多少人不看好。


  “衣帶詔的名冊上,有不少與袁紹有書信往來,背後通敵,令君簽字不管目的是否出於漢室,但有誰會去了解他背地裏那些苦衷。”


  張良盡量避免少說話,問題都交給戲誌才和曹昂自己去思考。


  曹操想要荀彧留下輔佐是自己子輩,他現在畢竟也是臣子,手中之前的兵權想在許都自如調動,還是需要顧及荀彧和劉協的麵子,權力的分散導致意識到危機感。


  其中手裏潁川氏族子弟偏多,會很快造成拉幫結派的局麵,曹操考慮子輩問題,就得考慮以荀家為首的荀彧。


  兩人同朝為臣,荀彧並沒有義務考慮曹操子輩的問題。


  矛盾已經奠定,張良不能在袁紹都還沒被收拾時,兩人就鬧決裂。


  曹昂後知後覺,想到好幾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來,現在還隻是開始,以後真的很難以想象。


  “那,父親並不看重二弟,反倒極為喜歡四弟,自古立嫡長祖製,父親豈不是和令君等人還會鬧矛盾。”


  張良不言,對於曹昂的話算是直接默認。


  曹昂已經意識到在不久將來,必定會親眼見證一場兄弟相殘的時刻。


  原本因為還可以留下而有些高昂的情緒,霎時間就低落了下來。


  不知者無畏,活得越長什麽事都能見到。


  戲誌才將曹昂帶離許都縣大牢,順便安慰了幾句,他們一定會再想辦法。


  張良在牢獄中的日子好不錯,雖然不少事情都得自己親力親為。


  討要一些書籍,還有人送來,張良實在沒想到,同時也拿捏不準曹操對他是個什麽態度。


  收服反而成了收買人心,曹操從劉備手中調開張飛和關羽,劉備不可能沒點想法,自己自立豈不爽快的多。


  郭嘉張良沒有等來,再次過來看望他的是荀家叔侄。


  “開門!”


  吱呀一聲,吵醒打瞌睡的張良,之前還覺得不舒服認床,現在都沒個地方睡,今天沒休息了。


  擺正自己衣冠後,張良起身向兩人行禮,“良拜見荀令君,荀軍師。”


  荀彧有些欲言又止,到是不愛說話的荀攸先站了出來,在一邊親自擺上茶水,似乎是要長談。


  “房少府請!”


  能猜到一點兩人來這的目的,但是有些張良能說,有些他不能說。


  “兩位來這是?”


  荀攸遞過來的茶水,張良端過後卻沒有直接就喝。


  不僅荀彧這些時間沒怎麽想明白,荀攸來這時也苦惱了一路。


  “不知房少府為何抹去名字,簽上自己。”


  “良不願見令君與司空決裂。”


  大事未成,就散夥了,兩人於漢室而言皆是缺一不可。


  沒說話的荀彧,在見到張良一派淡定時,他心裏更愧疚了。


  “許都縣大牢進來就沒有出去的可能,少府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賭注。”


  “沒有,兩位皆已經看到司空並不會拿我如何?便不是賭注。”


  張良篤定的語氣,讓荀家叔侄更加好奇他究竟背後有怎樣的家世。


  “不知少府的目的?”


  荀攸喝一口茶水後,神思不屬模樣,像是在品味茶又更像品味張良說的話。


  “殺掉劉備,保全陛下。”


  荀彧到是捧著茶杯,垂著頭目光有些出神,很少接話。


  “叔父在其中所站位置偏於兩者之間,心屬漢室有違你們的想法,不知攸能否一聽少府高見?”


  在荀攸固有印象中,他們中沒人都有自己所要堅持的東西,但在張良身上哪一方都能看到一些影子。


  “良救令君不是因為曹司空需要,也不是陛下需要,而是為了天下百姓在請求,百姓需要賢明君主,令君乃王佐之才,他們需要!”


  “百姓!”


  荀彧喃喃兩聲,一時間明白一些東西。


  漢室也好天子也好,他們最開始的目的都是希望天下一統,百姓安居樂業。


  初心不在,兩眼已被各種爭權奪勢蒙蔽。


  荀彧慢慢放鬆下來的臉色,張良難得感覺心情緩和不少。


  “那麽令君是同意留下嗎?眼中所見不一定為實,令君有苦衷其他人或許也會有。”


  “……”


  再次沉默,張良不意外,但荀彧能記住今天談論這些話,兩人以後也不會鬧地太難堪。


  被連哄帶騙灌輸一堆東西,荀彧越聽越明白,荀攸越聽越糊塗。


  張良眼中那點算計意味,沉迷的荀彧或許不知道,但荀攸卻是看地一清二楚。


  在這場計劃更深處一定還藏著些什麽,隻是張良有透露的意味,但是始終三緘其口,就被被誰知道一樣。


  張良在許都交好的一些人中,荀攸所能想到隻有郭嘉一人,如此安排張良到底想要個什麽樣的結果。


  荀攸覺得有必要和張良再交談一次,心思最為深沉是張良,他的出現就特別無厘頭。


  荀彧和他都查過潁川能培養一位如此眼光獨到心係百姓的人,閉著眼都能數出來。


  房氏大族他們沒得到半點消息,張氏到有一戶。


  仿佛憑空出現,但他身上潁川人士氣息過重,不可能假冒,這才是幾人遲遲想不通的地方。


  他們問過郭嘉的看法,這幾日支支吾吾,叫上郭嘉過來牢獄一趟,都以曹操特別叮囑查明事情原委,將張良放出來為重。


  “今日多要打擾,我們定會查明事情真相,司空也是一心想將少府從牢獄中放出來。”


  荀攸在言行再次試探張良,然而張良完全閉口不談自己真正目的,對於曹操反常行為也不解釋。


  “有勞,良謝過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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