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世界三:忠犬是怎麽養成的
按照和陳立本他們的計劃,奚越回了宮中繼續老老實實做籠中鳥,像以前一樣進行著小皇帝的每項日常。
項重山也如自己所說,盡職盡責地為奚越做事,從不逾距。但除了盡責,偶爾他也會做一些額外的事情。
比如奚越某天難以安睡,就會聽到某處幽幽傳來的樂曲聲,曲中有安撫的意味,讓他沒過多久就陷入了沉眠。
又比如某天他實在在宮裏待得無聊,桌上便多了幾本外麵的畫冊,還多出一盒宮外甜點鋪子賣的酥糖。
這一天,奚越的身體卻突然出了點問題。
某一時刻,他突然開始覺得十分痛苦,整個人仿佛被丟進滔天大火裏,渾身上下沒有哪一根神經不被灼燒著。
奚越本來正在練字,此時突然停了下來,身子漸漸弓起來,將手下的宣紙慢慢攥緊。他覺得十分幹渴,像是被烤成了一張薄薄的人皮。焦灼和不安包圍了他,他直覺得周圍的所有一切都變得好可怕。
奚越不受控製地把桌上的東西通通拂開,開始痛苦不堪地掙紮著。他已經漸漸失去了理智,由於身心俱經受著難以言表的折磨,嘴裏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低低的泣音。
項重山在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麽。他將奚越打橫抱起來,揮退了緊皺眉頭試圖上前攙扶奚越的良夜。
他抱著奚越,一路回了臥房。路上吩咐身後的殿前太監道:“去準備些溫水。多準備些,皇上的雨露期到了。”
便有幾個小太監忙不迭地去了宮裏的茶房。雨露期的坤澤很容易脫水,需要一直備著溫水往裏送。
奚越一被放在床鋪上,就抓著被子再次開始掙紮。他已經意識不到自己剛剛在被什麽人抱著,也意識不到周圍的情景。
這時候的他被身體最基本的欲望操控著,仿佛退化到最原始的模樣,身上隻剩下了動物的本能。
他隻隱約感覺到自己似乎缺了一部分,亟待填補,能夠填補他的人好像就在他身邊,卻隻是默默站著,什麽也不做。
有種熟悉的氣息漸漸彌散開,聞到它時,奚越的第一反應是皺了一下眉,但是接著,他體內的火苗就更劇烈地燃燒起來,他再次回到了那種狀態裏。
由於這樣無以複加的痛苦,奚越心裏幾乎有了點莫名的委屈。為什麽,這個人為什麽不抱抱他。
小皇帝的雨露期,就這麽猝不及防地來了。
奚越下意識在身不由己的痙攣中抓住了那個人,嘴裏還在亂七八糟地哭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
項重山在床邊沉默地看著奚越。整個屋子裏溢滿了坤澤雨露期的氣息,像春日裏剛下了一場大雨,草木散發出清新的香氣。
小太監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這會除了門口值班的,早就按照以前太後的吩咐跑沒了影,不敢打擾屋內將要發生的事。
奚越衣衫淩亂地在床榻上掙紮,臉上全是淚痕,看起來可憐極了。
項重山也已經被引得快要進入發晴期了。他知道坤澤的雨露期若不同人茭合會十分痛苦,他也知道麵前的小皇帝正在經受著這種痛苦。
可是……
可是他知道這個人不願意。
項重山咬著牙,忍得眼睛都紅了,還在猶豫著。可奚越像是忍到了極限,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掙紮著向他這裏撲過來,卻一個脫力差點摔在地上。項重山趕緊伸手接住他,抱了個滿懷。
奚越委屈地在他懷裏低聲抽泣著,突然斷斷續續地喊了一聲:“哥……哥哥……”
項重山渾身一震。過了一會,他慢慢低下頭,吻在了奚越唇上。在十分情熱的氣氛裏,落下一個虔誠的吻。
然後他十分珍重地把小皇帝抱到了床榻上,拉下帳幔,宣告著小皇帝為期幾天的雨露期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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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以前,小皇帝成年那天,一場毫無預兆的晴熱席卷了他。
項重山那時早已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他十分冷靜地看著小皇帝軟倒在地上,在太監們一片慌亂中,從容地把他抱起來,抱進了寢宮。
太皇太後這一步棋走的狠辣,她想直接摧毀了這小皇帝。事實上本來她也成功了。
在對小皇帝做這件事之前,項重山以為自己會很厭煩,他以為自己隻是在完成任務,他以為小皇帝那張臉他看了這麽多年,已經看吐了。
但是他完全沒意料到,他竟然也發晴了。甚至在奚越還沒散發出多少信息素的時候,他就已經發晴了。
他便覺得,這隻是天生的吸引力,隻是兩種性別天生的契合。
那時候,在開始之前,項重山看著躺在那裏的小皇帝,竟然很自然地想做接下來的事。想要狠狠地占有這個人,看他為自己流下眼淚,為自己g潮,為自己……生孩子。
這時候項重山才前所未有地意識到了自己看著他的時候都在想什麽:這是我的東西。
這眉這眼,這卷翹的睫毛,這側臉的輪廓,這枚不為別人察覺的痣,都是我的東西。
項重山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並不討厭。不僅不討厭,他還有了前所未有的愉快體驗。小皇帝很軟很甜,雖然哭的很凶,但他第一次沒有感覺到厭煩,反而有了點從沒有過的柔情。
他原本以為自己隻是完成任務,然而卻食髓知味,越來越上癮。
事後他按照吩咐,還要喂小皇帝喝一種藥。
由於坤澤的數量十分稀少,生育的質量又很高,坤澤幾乎就淪為了生育機器。市麵上沒有針對坤澤的避孕藥之類的東西,對於坤澤來說,避孕,打胎,都是犯法的。
因此太皇太後送來的這種所謂避孕藥,算是一種毒藥。避孕隻是它毒性所造成的一種後果,據提供給太後的太醫所說,它還可能會讓人終日昏昏沉沉渾渾噩噩,有很大可能會對神經中樞也有損害。此外,它還有很多不可知的後果。
可這正好符合太皇太後的需求。太皇太後需要的是一個坐在那裏的空殼,也隻需要一具空殼,不能允許空殼長出血肉,有自己的思想。
項重山和那份藥,就是困住小皇帝的最後一層牢籠,也是最根本最堅實最牢不可破的牢籠。
項重山摧毀他的精神,藥物破壞他的身體。有這籠子困著,小皇帝才一直過著無人問津也無人忌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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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越這次依然選擇了進入係統空間之中。
他再一次經受了快.感的洗禮,然而這次與上一次不同,這次小皇帝的身體處在雨露期之中,所體驗的快.感比起上次幾乎是成指數地疊加。這感覺似乎永無止境,讓他簡直覺得要被它殺死了。
而在這段時間中,昏昏沉沉的奚越聽到係統發布了新的任務:【主線任務二:禁止懷孕。請玩家選擇是否接受。】
他在有些混沌的意識裏勉強問三三:【怎麽……又來了任務……?】
三三遠遠蹲在角落裏,回答道:【下一個任務的發布和上一個任務的完成沒有必然聯係,有時候也會出現這種情況,一個任務沒完成就又來了任務,這時候兩個任務都是需要完成的。】
奚越渾渾噩噩也不知聽進去了多少:【……嗯……】
接著係統冷冰冰的通知又響起來:【好的,已為您接取任務,請做好避孕措施。】
奚越便又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在神誌不清的這段時間,奚越還聽到了另一條係統通知:【攻略對象項重山,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為95。獎勵係統金幣*5。】
然而他根本無法對這條通知做出任何反應了。
為期幾天的雨露期過去之後,太皇太後的藥如往常一般按時送到了。
太後宮裏的小太監端著食盒,諱莫如深地說,這是太後賜給皇上的補品,要他趁熱喝了,效用最好。
項重山也如常接過,卻並沒有拿去給奚越,他想了想,隻把它擱在了茶房裏。
項重山並不知道這藥是做什麽用的。太皇太後一開始給他藥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多說什麽,隻說這東西喝下去,皇上就不會出什麽岔子。話裏隱含的意思便是,雨露期盡管折騰,有這藥便不會懷孕。
項重山從前也沒多思考這東西是什麽,小皇帝喝下去會怎麽樣,他也並不在乎。
可上一次,他端藥給奚越的時候,不知為何突然分神想了一下。能起到這一類效果的藥總歸不是什麽好東西,恐怕會傷了奚越的身體。何況這是太皇太後給奚越的藥,恐怕更不對勁。
因此,這一次項重山下了決心,不打算給奚越喝了。雖然坤澤可以懷孕生子,但也並不是一定會懷孕,幾率不算高。況且別的事都可以放在後麵,奚越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項重山甚至暗中有了點不該有的期待。即使明知道不可以,但他依然忍不住想到,如果真的能有個孩子……
他們倆的孩子會是什麽樣的?像奚越小時候一樣嗎?一個對什麽都充滿好奇心的小包子?
項重山眼前好像又浮現出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奚越的樣子。小包子皇帝奶聲奶氣地跟在他身後,一口一個哥哥地叫,總是被他麵無表情地說不合規矩,駁斥回去了。
那時候他看小皇帝怎麽看怎麽不順眼,見了他就煩,恨不得離他遠遠的,卻被迫亦步亦趨地跟著,一眼也不錯地看著。
可這會,如果時光能倒流,如果能讓他再見一見那小包子,他一定每一聲都好好地應下,一定拉著小皇帝軟軟的小手,回答他每一個問題。
如果能有個這樣的孩子……
項重山忍不住露出一點笑容,又很快壓下去,看起來竟像個年紀輕輕第一次戀愛的毛頭小子。
他剛去太皇太後那裏,向總管太監複了命,如常稟報了這次雨露期的情況,以及奚越有沒有按時喝藥。即使沒有給他喝,項重山依然麵不改色地上報說一切正常。
項重山臉上掛著壓不住的微笑,走進寢殿裏,想看看奚越情況怎麽樣。一般雨露期過後,奚越都會昏睡一兩天才能起床。
屋內有些昏暗,這時候奚越的眼睛由於哭了太久,還不太能見光。一走進來,便能聞到一股依然沒有散去的麝香味,透著若有若無的□□之意。
項重山進來,適應了一下昏暗的光線,便看到奚越這會竟然已經醒了。他正斜倚在床邊,手裏正端著一個碗,小口小口地慢慢喝著裏麵的東西。
熟悉的藥味飄了過來,那碗裏……那分明是太皇太後送來的藥!
項重山臉色驟然一變,幾步便上前打翻了奚越手裏的碗。可碗裏隻剩了個底,大部分還是進了奚越的肚子裏。
奚越猝然被他打翻了碗,似乎十分詫異,抬起眼睛看他。
項重山一把抓住了奚越的手腕,不知為什麽胸中沸騰起一種莫名的怒火,他強自壓抑著,啞聲道:“這東西喝不得!它是用來……這種藥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對身體恐怕有害,主子……”
“其實沒關係。”奚越沉默著聽了半天,這會打斷了他,和他對視著,慢慢往回抽被他捏住的手腕,十分平靜道,“也不是第一次了。”
仿佛被當頭潑了一盆冰水,項重山整個人一下子凝固了,心中的烈火也隻剩了青煙。他愣在原地,表情有些空白地看著奚越,直覺得嘴裏一片苦澀。
半晌,他頹然問道:“主子……都知道?知道它對身體有害?……”他似乎還想問什麽,卻沒能問出來。
奚越不太明白他為什麽會有這種反應。小皇帝又不是傻的,喝了這麽多次能不知道這是什麽嗎。況且,每次不都是他拿來給他喝的嗎。
奚越沉默了一會,心情十分複雜,便隻對他說了一句:“你先退下吧。”
項重山慢慢退出了寢殿,守在門口,心裏抽痛著,喉嚨裏仿佛噎著什麽東西,噎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這個人大概十分恨他吧。即使項重山心裏已經想得十分明白,不管這人怎麽對他,他都打定主意要保護他一輩子。可是……
可一想到奚越毫不猶豫喝下這東西的樣子,一想到他平靜說出的那句“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就心如刀割。
項重山仿佛一具行屍走肉,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守著,心裏卻很空。他宛如一座石雕一般,不言不動地站了很久,沒有人知道他都想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