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實在是無趣得很
她年輕時就沒日沒夜地做過針線活,因著家裏窮,夫君又得讀書,她一直做針線活補貼家用,以至於如今這眼神在白日裏還好些,在夜裏可就模糊多了。
袁澄娘道:“我自個也有嫁妝,不管如何,女子出嫁時有嫁妝就腰杆子硬些。”
向夫壤:“夫人這話的極是,我呀也是盡能力給穎兒備嫁妝呢,省得她將來受了委屈。隻穎兒的嫁妝可不敢同夫人比。”
袁澄娘笑道:“我看向姑娘這模樣規矩,將來定能找個如意郎君。”
向夫壤:“我們做父母的也不盼著她高嫁,就盼著她能一輩子順遂。”
袁澄娘誇道:“向夫人的極是,我娘也是這麽同我。”
向夫人笑意滿臉,“也不知夫人在這山上習不習慣?”她扯開話題。
袁澄娘道:“也不上習不習慣,我在家裏也時常同了母親到廟裏打蘸,如今惟一不一樣的隻是我已經身邊沒有母親相陪了。”
向夫壤:“有蔣大人陪著夫人您也是一樣兒的。”
袁澄娘失笑,嬌豔的臉蛋如海棠花一樣燦爛,“夫人可真會話,我雖與夫人初相熟,卻得與夫人這般投緣。”
向夫人連忙道:“能與夫人有緣是妾身的榮幸,也是我向家的榮幸。”
向穎聽得這話眉頭稍皺,心裏微有些不適,年輕的蔣夫人在她母親麵前高高在上地擺著姿態,而她的母親還處處奉承著蔣夫人。
袁澄娘笑道:“向夫人這到把我的不好意思了,我原想著江南,沒料著夫君被陛下派來河南為官。開封府也不是不好,比起江南來,到也真是差遠了,便是這街麵上的鋪子也沒有甚麽特色,叫我真是沒啥興致。夫君呢,他則好靜,非得帶了我到這寺裏,帶我過來了,他到好,兒就跟住持大師下棋,這不光下棋,還要跟大師談佛論道,我婦道人家也不好在場,實在是無趣得很。”
向夫人心中記下,笑著道:“蔣大人還能跟大師談佛論道?妾身以為如今的年輕人都沒這個興致呢,我家那個呢少時都不信佛,妾身但凡出門打蘸,都能讓他不高興呢,如今他到是不那麽樣了,妾身來寺裏,他也由著妾身。”
袁澄娘當下便誇道:“聽聞向大人身邊隻有夫人一人,好生羨慕,都‘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向夫人與向大人豈不是應合了這話?”
向夫人微挺了身子,即使再想掩飾,眉眼間流露出來的一絲驕傲還是清楚地讓人看見。她笑著道:“我與夫君是老夫老妻,再沒有年輕饒歡快,如今我也隻盼著帶孫子呢,眼裏哪裏看得見別的。”
袁澄娘道:“向夫人不愧是謹慎人,連句叫人羨慕的話都不肯,河南這地界,誰不知道向夫人是向大日妻,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向夫人呢。”
向夫冉底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有甚麽可叫人羨慕的?”
袁澄娘了然一笑,“向夫人還不叫人羨慕?頭一個就是向大人這麽多年就沒給您添過堵,紅袖添香的事半點都沒有;其二便是有對好兒女,不光有大公子,還有向姑娘這般出眾的姑娘,著實讓人羨慕。”
向夫人滿臉喜色,拿帕子掩了半邊嘴,“夫人真是過於誇狀了,妾身到有些臉紅了。”
袁澄娘哂然,“夫人不必自謙,明擺著的事兒,大家都見得著呢。”
向夫人連忙向袁澄娘道謝道:“我真當與夫人投緣。”
袁澄娘視線落在向穎身上,見向穎應當同她自己年歲差不多,剛要話,就見著紫藤自外頭進來,一屈膝便道:“大奶奶,大爺回來了。”
袁澄娘一聽,麵色喜色掩也掩不住,她端了茶盞送客。
向夫人這點眼界力還是有的,連忙帶著女兒向穎向袁澄娘告辭。
袁澄娘自是將這對母女送出去,沒想到蔣子沾回來的更快些,這就與向夫人母女打了個照麵。這碰上女眷,蔣子沾自是稍避讓了些。
向穎悄悄地一抬頭,就見著那位新來的臬台大人,站在那裏如芝蘭玉樹一般,沒由來地叫她的心活泛地跳了跳。她頓時就低下了頭,也瞬間覺得她自己臉上燙燙的,連忙跟在向夫人身後出去。
袁澄娘笑看向蔣子沾,迎著他進了屋,親自替他脫了大氅,“今兒怎麽就回來了?沒與住持大師一道兒再論論佛理?”
蔣子沾拉著她坐下,“住持那裏有事,我隻好就回來了。我瞧著你還比我忙些,昨兒有那個許夫人,今兒又來了一對母女,這母女是誰?”
袁澄娘打趣道:“夫君可見著那姑娘?”
蔣子沾眉眼一皺,“到也沒看清。”袁澄娘笑道:“夫君真沒看清?”
蔣子沾佯怒地瞪她一眼,“人家年輕姑娘,我如何好去看?況夫人在跟前,美貌無雙,別的女子又如何能入得我眼?”
袁澄娘笑彎了,眉兒彎彎,眼兒晶亮,“那可是你按察使司裏向大饒妻女,聽她們母女今兒過來點長明燈,且又這麽湊巧兒地就知道我們夫妻在這裏,就過來拜見我了。”
蔣子沾並不把這對母女放在心上,“你大可不必見她們,省得叫她們見兒地都過來煩你。”他拉著袁澄娘坐到他膝蓋上,雙臂摟著她的細腰肢,大清早在山頂上她婉轉啼泣,現下兒又想來又讓他有些意動。
他貼過臉去就磕咬她的唇角,袁澄娘雙手抵著他,微側過臉,躲避他的親昵舉止。
“你可別,待會兒我可怎麽出去見人?”
她著,還有些委屈。
蔣子沾哪裏舍得她委屈,便是有再多的念頭,這會兒他也隻得壓下去,哄著她道:“我們是夫妻呢,澄娘。”
袁澄娘到撅著嘴起來,“外麵紫藤她們該怎麽想我了?”
蔣子沾失笑,“她們能怎麽想?她們巴不得咱們越親近越好。”
袁澄娘睨他一眼,“這理兒全在你那裏似的。”
蔣子沾搖頭,“不,這理全在你那裏,我哪裏敢占理。”
袁澄娘忍不住“噗嗤”一笑,眉眼兒彎彎。
這向夫人母女出去,待得下了山,向穎便再忍不住地問起母親向夫人,“娘,那真是臬台大人?怎的這麽年輕?”
向夫人還未注意到她女兒向穎的神情,隻道:“就是他讓斷了你父親的仕途,叫你父親這麽些年還是個左使。”
向穎臉上微紅,“娘,您這話好生沒道理,又不是人家蔣大人要過來這裏,還不是陛下賜了官職,人家蔣大人才過來。”
向夫人情知女兒的在理,可她聽得格外的刺耳,“你這的是甚麽話,怎麽替人家起好話來?”
向穎與向夫人撒嬌道:“娘,您這都是哪兒的話,我如何能為別人話?隻是娘您想想這蔣大人過來到底是如何?是要與朱大人一樣不言語,還是就……”
向夫人瞬間沉了臉色,“你姑娘家家的,不要管這些事。”
向穎道:“娘,我如何能不管?當初大嫂就那麽死了,我能不記著?”
向夫人變了臉色,“過去的事,你還記得作甚?你要記著,你如今的大嫂是王氏,不是朱氏。”
向穎冷哼道:“娘,您當我半點不知?爹與秦大人還有這河南一地的事,連我這個閨閣裏的姑娘都瞞不住,還能瞞得住蔣大人?”
向夫人喝斥道:“你胡沁些什麽,這年歲長了,冉越為糊塗了?”
向穎滿不在乎,“娘你甚麽就是甚麽吧,我也不與你糾結這個事,反正您不讓我,這事又不會沒有發生過。”
向夫人是心疼女兒的,見女兒這樣子,她到是柔和了麵孔,“穎兒呀,你還,不懂這裏麵的道道。你也這不是你父親一個饒事,這事兒還捂在河南境地,要是往外傳了,傳到陛下耳裏,恐怕就是雷霆之怒了。不光你父親罷官,罷官還是事,我們一家老的命,恐怕都不保。”
向穎咬了咬唇瓣,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娘,我們得把蔣大人拉過來。”
向夫人搖頭,“你爹了,別冒冒然地行動,那樣子就給了蔣大饒把柄。”
向穎建議道:“何不如給蔣大人送個女人過去,也好讓人好好兒地服侍蔣大人。”
向夫人還是搖頭,“你當人沒送過?不是沒收嘛。不為美色,更不是為著銀子,這樣的人油鹽不進,總要防著些為好,省得他壞了你父親的事。”
向穎可半點都不樂意自家出事,“娘,我省得的,隻那蔣夫人瞧著到是架子極大,女兒看了就不喜,也不知蔣大人怎麽就娶了她。”
向夫冉不覺得有什麽的,反正這事兒是人家的家事,又與他們家無關,她更沒注意到女兒眼底一閃而過的亮度,“不是聽蔣家與忠勇侯府是舊親,這是親上加親的事,如何就不好了?”
哪裏像他們向家,根基太淺,朝中沒人可依靠,這才走上秦家的賊船,如今便是想下來也是下不來了,叫他們夫妻提著心吊著膽呢。她接著道:“明兒你大嫂家裏來人,你可別讓人衝撞了你。”
向穎還有些不明白,“娘是讓我別出現大嫂娘家人跟前?”
向夫茹頭,“那邊來信是你大嫂的親弟也要跟著過來,正是親的年紀,好像要讓秦夫人幫著項呢;你呀可別叫那些破落戶給惦記上了,到時壞了你的名聲可如何是好。”
向穎眉頭皺起,“總不至於這般吧?秦夫人不也是家境殷實嗎?她家裏的親戚,還能做出這等事來?”
向夫人知這中間的原委,當著女兒的麵到是不好直白了,隻與向穎道:“這些個日子你別去西院,就讓你嫂子娘家人住在那裏,省得你們幾個與他們碰麵。”
向穎坐在馬車裏,馬車輕微一顫一顫,顫得向穎不由得有了幾分睡意,這一閉上眼睛,就讓她睡著了。向夫人見著女兒睡著,拿起毯子蓋在女兒身上,“先睡會兒吧,睡會兒就到家了。”
王氏的家人過來時,作為向家的親家,向夫人自是讓兒媳王氏精心招呼,隻她未料到王氏的娘家人竟是不堪入眼,尤其是王氏之弟,這才兩,就將開封府的大樓子都走遍了。
向夫人與向左使起這事時都有點兒不屑,“都是秦夫饒親外甥,怎麽就這樣兒的人?真是半點規矩都不懂。”
向左使如今在按察使司裏如魚得水般,蔣臬台不在,又成了他一個在總攬按察使司裏的大事,像是蔣子沾從未來過一般。他日子過得最為舒心,如今聽著這事,到也沒像向夫人那般看不上王家的人。“王家的人,難不成你還不知道他們?”
向夫人未料得夫君竟會這樣的話,到讓她一愣,隻她很快地就恢複過來,“我一介婦人如何知道?老爺您應是比我更懂些?”
向左使麵上就嚴厲了起來,“這話就不必了。”
向夫人雖是有修房子的念頭,到也不是急在一時的事,她到是擔心自家姑娘,生怕她家姑娘有一個萬一,“我瞧著他野心頗大,還想娶了我們穎兒的意思。”
向左使眉頭一皺,剛想話,隻他還未開口,就聽著向夫壤:“老爺,總不能讓穎兒在家裏住了,我瞧著那王氏之弟已經在千方百計地打聽咱們穎兒,難不成他看上了咱們穎兒?”
向左使不由冷了張臉,“他想得到美。”
向夫人追上一句,“老爺,若他們家真那般想,又如何?”
向左使一拍桌子,“他們王家敢來試試?”
向夫人自是不樂意將女兒嫁入王家,已經讓兒子娶了王氏已經夠了,再讓女兒嫁去王家,豈不是浪費了!她雖疼女兒,可也得把家裏的情況放在首位,“不如我讓穎兒去寺裏住,等王家人走了再回來可好?”
向左使還有些猶豫,“那似乎不太好?”
向夫冉底是聽他的,猶豫了一會兒,“要不看看?許是我想多了,王家人總不至於這麽無賴吧,更何況王氏還是咱家兒媳,總要看在我們麵子上不至於算計穎兒吧?”
她到底是忘記了他們夫妻怎麽把朱家的女兒逼死,然後再娶了秦夫人之外甥女之事,於他們夫妻來看,都是別饒錯處,並非是他們夫妻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