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夢境【2】
楚陌突然站了起來，他走出了梅園。季雲裳跟在他的身後，她很想知道楚陌要去哪裏。楚陌跌跌撞撞的來到了王府的後院，他上了馬，季雲裳一愣，他若是上了馬，自己肯定跟不上他。
季雲裳突然想到自己在做夢，她是不是可以幻想著自己會飛呢？就這麽想著，季雲裳就已經漂浮在了半空中。
季雲裳有些欣喜，果然她還是可以在自己的夢境裏為所欲為！
楚陌騎著馬出了王府，她跟在楚陌的身後，來到了一片墓地裏。楚陌停了下來，下了馬，季雲裳跟著他來到一座墳墓前，墓碑上寫著：愛妻楚季氏雲裳之墓。
季雲裳看到“愛妻”那兩個字，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那兩個字極為刺眼，她看著自己的墳墓，眼淚就掉了下來，隻見楚陌從懷裏掏出了一塊錦帕，上麵繡著“平安”二字。
楚陌的頭靠在墓碑上，說：“裳兒，你看這是你為本王繡的錦帕。本王知道，本王帶兵打仗，你放心不下，所以才熬了好幾個夜晚為本王縫製了這塊錦帕。我聽香兒說，你為了繡這‘平安’二字，把自己的雙手紮的都是洞。香兒勸你不要在繡了，可是你卻不聽，隻是說這是你自己的一份心意，也是妻子的應盡的義務。說實話，本王看到這塊帕子的時候，還是挺嫌棄的。因為這‘平安’二字真的是太醜了！”
季雲裳聽到楚陌這麽說，就覺得很不服氣，就說：“嫌醜，你為何帶在身邊？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玩？可以借此來羞辱我？”
“為何帶在身邊？那是因為本王喜歡啊！本王打心底喜歡這塊帕子。你是不是又誤會了什麽？本王才沒有覺得好玩，也沒有想過借此羞辱你……不對，裳兒，你明明已經死了，本王怎麽又會聽到你的聲音？本王是不是又出現幻覺了？！”楚陌看了看四周，明明隻有他一個人，為什麽他總是覺得自己能聽到季雲裳的聲音？
楚陌覺得自己肯定是喝醉了，就說：“本王可能有事喝醉了吧！裳兒，你可知道明天本王就要起兵了？可是本王在想到底要不要起兵，想當年，雲飛曾經告誡過我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是了，本王現在也不知道本王做的對不對，可是本王就想著，若是可以平了這天下，哪又何樂而不為？可是，你已經不在了，本王又要這個天下有什麽用呢？”
楚陌閉上了眼睛，自己用了五年的時間籌備軍隊和糧草，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而他卻遲疑了。現在國泰民安，楚淵一直把國家治理的很好，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做是不是對的……
“裳兒，若是你還在的話，那該多好！若是你的一句話，隻要你告訴本王不要起兵，本王定會答應你，不會起兵！裳兒……本王想再見你一麵，哪怕隻有一麵……”楚陌撫摸著墓碑，仿佛季雲裳還在自己的眼前。
季雲裳看到楚陌這個樣子，就想要說些什麽，突然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然後就見到四周到處都是火光。
“皇叔，沒想到你終究還是背叛了朕！”楚淵穿著龍袍從人群中間出來，看著坐在地上頹廢的不成樣子的楚陌，一臉痛心的說道。
楚陌看到楚淵，站了起來，說：“果然，你在這裏。是啊，本王終究還是背叛了你。但是那又怎樣？楚淵啊楚淵，你可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你在想些什麽，本王都知道。”
“所以說，皇叔也知道朕今天在這裏埋伏的事情麽？”楚淵一愣，他沒想到楚陌會這麽說。
“是啊。那為何本王會出現在這裏呢？楚淵，你知道你與本王的差距是什麽麽？就是你把你所有的情緒都寫在你自己的臉上，而且那是你的真實情緒。而本王雖然也在臉上寫上自己的情緒，但是卻不是真實的情緒，說白了就是會偽裝。作為帝王，讓臣子隨隨便便猜到你的心裏在想些什麽可是對自己很不利的！”楚陌麵帶笑容，他知道他自己會迎來什麽樣的後果，可是他一點兒都不畏懼！
楚淵聽到這話，臉色沉了下來，然後咬了咬唇，說：“皇叔，朕一直敬你尊重你。如今你要起兵造反，朕也知道你是被逼無奈的！隻要你告訴朕那些亂黨在那裏，朕可以饒你不死！”
“不知！別問本王了！本王什麽都不知道！”楚陌笑了笑，然後拿起腰間的酒壺，灌了起來。
那些人他早已經讓他們離開了京城，所以不會有明天起兵的事情，這一切他都是騙楚淵的，因為他現在對什麽事情都已經失去了信念，早在季雲裳死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萬念俱灰了！
他一輩子都忘不掉，季雲裳死在自己麵前的樣子！
“很意外自己動不了了麽？我封了你的穴道啊……別再試圖救我了……就當做我最後求你一次……”
“季雲裳！若你敢死，我把香兒拉去當軍妓！季雲裳！”
“隨便吧……楚陌……你對季雲裳可曾有一絲感情？哪怕隻有一絲……楚陌，若有來世，我季雲裳再也不願遇到你，再也不願成為你的妻……”說完，季雲裳閉上了她那雙含淚的丹鳳眼。
“季雲裳！你就算死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不願成為我的妻？嗬，季雲裳，你未免想的太簡單了吧！今生，你執意要做我的妻子，那麽來世你仍舊是我楚陌的妻子，你生生世世隻能做我楚陌的妻子！季雲裳，季雲裳，季雲裳！”
楚陌抱著季雲裳冰冷的身體走向了門外，外麵還真的是冷得很，他看著院子裏盛開的梅花，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好像被什麽東西拉扯一樣，是那樣的疼痛難忍。“季雲裳，我怎能對你沒有一絲感情呢？季雲裳……”
裳兒啊裳兒，又要到了梅花盛開的季節了！本王知道，你這一生最愛的就是梅花，若是有來世，本王定為你種許多梅花，親手為你打造一個梅花林，本王不求別的，隻求生生世世與你廝守在一起！
楚淵見楚陌這麽瀟灑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慌慌的，然後他咬了咬牙，說：“皇叔，你別再冥頑不靈了！你知不知道你的攝政王王府已經被重兵包圍了！這裏也被重兵包圍了！你是逃不出去的！”
“本王就沒有想過要逃的！楚淵，本王是不會說出那些人的下落的！要殺要剮，本王悉聽尊便！畢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楚陌看著楚淵，笑了笑，他對死亡可真的是一點兒都不畏懼！
楚淵見楚陌這麽固執，然後抽出自己腰中的佩劍，指向了楚陌，說：“皇叔，朕很感謝這麽多年來你對朕的栽培，對朕來說，你就相當於朕的第二個父皇，但是如今你要反朕，真不得不殺了你！到時候群龍無首，那些亂黨又怎麽能造反！朕再給皇叔最後一次機會，若是皇叔願意說出那些亂黨的下落，朕一定不會殺你！”
楚陌見楚淵這麽優柔寡斷的樣子，就笑了笑，說：“看來我的侄兒還是不懂帝王之術啊！”
接著，楚陌走到楚淵的麵前，他的抓住楚淵的手：“得罪了，皇上！今天，是本王最後教你一次！做帝王一定要狠！最是無情帝王家，不管對誰，你一定要狠！而且，帝王是孤獨的，你一定要享受這種孤獨。淵兒，本王從小就寵愛你，是因為你與本王甚是相像，可是在今天看來，本王錯了！你太優柔寡斷，不像本王那麽決絕！”說著，楚陌的手往前一拉，劍就刺進了楚陌的心髒。
楚淵看著劍身刺穿了楚陌的胸前，就大叫著：“皇叔！皇叔！”
“莫要……救我！淵兒……本王累了，本王真的累了……那些叛兵，本王已經打點好了，這天下依舊是……你的天下，本王還有最後一個請求……那就是……本王希望你能把本王的屍體……和本王的妻子……季雲裳葬在一起……本王生前不能……與她長相廝守……但是……本王死後……就要與她葬在一起……”這個時候，楚陌的眼神已經是有些渙散了，他轉過頭看向季雲裳的墳墓，眼前出現了他與季雲裳第一次見麵的樣子。
那個時候，季雲裳是那麽的可愛，站在雪地裏，小小的，看起來可愛極了。楚陌在想，是不是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愛上了季雲裳？若不是自己一直在逃避，又怎麽會出現這樣的悲劇？裳兒啊裳兒，本王知錯了！本王真的……知錯了！
就這麽想著，楚陌閉上了眼睛，他真的是累了。
季雲裳站在那裏，呆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楚陌死了……楚陌死在了楚淵的劍下。季雲裳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好痛，她大叫著：“楚陌！楚陌！楚陌！”
季雲裳從夢中驚醒，她的枕頭已經濕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原來自己是哭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