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死裏逃生
饒是心中已經猜到了結果，但是聽到張啟生被一劍洞穿心髒的時候，安和心裏還是抑製不住地狂喜。
畢竟這算是她這麽久以來與趙秋錦作對，打得最漂亮的一仗了，她現在已經迫不及待要看到趙秋錦發現張啟生屍體時痛不欲生的表情了。
安和與張啟明這邊欣喜若狂地慶祝一番，卻沒想到張啟生並沒有死。
當張啟生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三天了。
他緩緩睜開眼睛，想要太手遮住刺眼的陽光，但是手一動就牽動了那日大火灼傷的傷口。
他吃痛地吸了口氣，冰涼的空氣進入他的肺腔又是引起了一陣悶痛，他隻能眯起眼睛一點點地去適應陽光。
過了良久，終於算是把眼睛全部睜開了，但是映入眼簾的第一樣東西就是小廝已經冰涼僵硬的身體。
張啟生忍著劇痛抬手去探他的鼻息，哪還有什麽氣息呀，人在野地裏晾了三日都有些隱隱地腐爛發臭了。
張啟生坐起身來，伸手撫上了他瞪大的雙眼。
可無論他怎樣用力，小廝的眼睛還是死死地瞪著，根本合不上。
“石頭，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不瞑目的，我定要將那殺你之人找出來，千刀萬刮，挫骨揚灰。”
張啟生狠狠地握了握拳頭，用力地錘在了地上。
然而下一秒，他又頹然地發現，如今自己這副模樣，別說是找出那些人來，就算是想要撿回一條命都不大可能。
由於那日夜黑風高，小廝背著他辨錯了方向，非但沒有往進城的方向逃，反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了許久。
他四下看了一下，別說過往行人了，連條狗可能都不會從這密林之中穿過，為今之計他必須要到官道上去才有一線希望。
可自己如今雙腿殘疾，就連左臂也是被燒的沒有一塊好肉，一瞬間絕望席上了他的心頭，他閉上眼睛本想就這麽等死了。
但是眼睛一閉上就能看到石頭在大火中將他連拖帶拽地拖出來的場景，就能看到他在那群蒙麵人麵前死命將自己護在身後的場景。
“張大哥，你不能死。”
忽然一個溫柔清亮的聲音在他的腦海盤旋這，就像遠方鍾樓上的暮鼓，亦像清泉擊石的叮咚之聲，那是靖容的聲音，沒錯是她！
張啟生猛然整個開眼睛，眼前任然是石頭冰涼的屍體和淩冽陰森了密林。
對，他不能死，他若是死了，石頭的仇誰來報。靖容又由誰來守護，那麽美妙的聲音，他還沒聽夠。
思及此處，張啟生身體裏不知哪裏來的力量，支撐著他僅用生下的一直右手艱難向前爬著。
從前的翩翩公子如今滿身都是被樹叢荊棘割傷的口子，但他並不覺得痛，因為他知道石頭胸口那一劍定比現在痛上千倍萬倍。
就這樣，張啟生用著比蝸牛還要慢的速度艱難爬行這，直至夕陽西落才堪堪爬到了官道上，勉強在外麵露了半個身子就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後，自己已經躺在了一個驢拉的板車上。
“你了醒了呀！”
一個十歲左右的男童見他醒了，好奇地將腦袋探了過來，把手裏的水壺遞給了張啟生。
“喝口水吧，我們在路上撿到你，不知道你是要往哪裏去就自作主張給你帶進京城了。”
“已經進城了麽？”
張啟生一聽進城了，心中又燃起希望來，一激動又扯動了傷口，說不清哪裏痛反正全身都痛。
“你別激動，還沒到呢，不過也快了，也就再半個時辰的路程了。不過你命可真夠大的呀，我看你這心髒這地方都給紮投透了吧，是怎麽活下來的呀！”
“多些恩公搭救之恩。”
“你可別急著謝我，等下進了城我們隻能把你放在醫館門口，你的傷太重了，我和我阿爹都沒有錢替你治病，隻能幫你這麽多了。”
“恩公能載我一程已是感激不盡了，怎敢奢求恩公再為我破費錢財。”
“你這個人倒是有趣，若是換了別人都會哭著喊著說自己可憐，求別大發慈悲救自己一命，你倒是很知道怎麽是該求的，什麽是求也求不來的，我若是有錢我定會救你。”
“因為人總是容易奢求太多本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我不想成為這樣的人。”張啟生說著嘴角扯起了一絲自嘲的微笑。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馬車就使進了京城，那個十歲男孩的父親好像是個啞巴，比比劃劃了半天，張啟生也沒看的懂，最後還是小男孩翻譯的。
“我爸說，這條街是京城最繁華的街，我們還要趕時間去大宅門裏拉泔水，去的晚了差事就沒了，我們一家人也會被餓死的。所以不能帶著你了，就把你放在這裏，能不能活下來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說著便動手把張啟生往下拖，雖然他年紀小，力氣卻是出奇的大，三下兩下就把張啟生放在了大街之上。
“哎，你們幹什麽呢，這可是長安街，你能把這樣的一個人仍在這別人的車怎麽過呀！”
看熱鬧的百姓有人咒罵著，啞巴男人卻並不管，男孩跳上車後就一揚鞭子一溜煙跑的沒影了。
張啟生心知，雖然那漢子啞巴，心思確實玲瓏剔透，嘴上說著不管他的死活了，但是還是把他丟在了最繁華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都是富貴人家，保不齊哪個老爺夫人發發善心，說不定自己這條命就有救了。
趙秋錦此時陪著關靖衍上街熟悉京城的酒樓，並且采購日用，見一群百姓把前方圍得水泄不通，好奇上前，卻是一個衣衫襤褸手臂被火灼傷腐爛發炎的人。
“嗯，這個人怎麽都爛成這樣了！也太慘了吧！”
若水多少有些嫌棄地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趙秋錦卻並沒覺得有什麽，反而覺得這個人看起來頗有些眼熟，走上前伸手把手中剛買的一盒杏仁蘇遞到了張啟生的麵前。
“你是不是餓了，這個給你。”
張啟生如今這個樣子，蓬頭垢麵，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爛不堪，甚至一路來的時候坐的板車身上還多少沾了點泔水的味道，趙秋錦認不出他也是正常的。
但是張啟生卻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他心心念念的人，躲閃之間被關靖衍認出來，一時慌張居然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