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草

  陽光撒在我的臉上,有點暖意,尋著這點感覺,我慢慢睜開了眼睛,入目是大片的青磚牆麵,我扶了扶頭,發現除了有點沉重之外已經沒有別的感覺了,應該是在地上滾過,我的衣服髒了大片,手上和腿上也有些蹭出來的傷口。


  隻顧著看前麵,都忘了王根基還在身邊,感覺到周圍有人在搖我,我轉頭一看,原來就是王根基正一臉擔心的看著我,見我醒來,像是呼出了一口氣,之後說:“你終於醒過來了,剛剛把我嚇死了!突然就暈倒,還在路上亂滾,要不是我把你拉著,指不定你要把自己摔成什麽樣!咱出來的時候什麽都沒帶,你又一個人在這,我找個人都不行!”


  平時王根基也算穩重,這麽這麽激動可以看出他是真急,就示意他不要激動,我沒事。他一直在這防止我動作太激烈,讓我鎮定也廢了好大的勁,我就讓他靠在旁邊的牆上休息會,自己思考起了剛剛發生的事。


  照王根基來說,那其實剛才那些就是一場夢,我之前是個不太愛做夢的人,這既然做了夢就是有預示的,可畫麵裏父母的樣子所說真實發生過又完全對不上號,因為明明看著他們抱著的是個死嬰,而我還活著,這顯然不可能,就算是有什麽神通廣大的東西救活了,那以後肯定也是體弱多病的,但我自問二十年來除了感冒發燒還真沒別的病,而且夢裏那嬰兒確實是死透了的。


  後來的小天師和寧小倩,夢裏那位年紀就和小天師不符合,據小天師所說他本人是沒什麽雙胞胎兄弟的,而且都和我家扯上關係也太不實際了吧,年紀還差那麽大。


  寧小倩是個天師,她會術法,就算遇見再強大的東西應該也不會變成那樣糟糕的樣子,王根基的話……我看了旁邊累的不行的本人,搖了搖頭,他要是會變成惡鬼,早就在盜墓的時候折在裏麵了,就算變成了,那仇人也不會是我才對。


  這樣一一推翻,可又不對,因為墓靈確確實實出現了,我這兩天過得還愜意,也沒有想起墓靈什麽的,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就不存在。怪不得夢裏麵那麽弱,隻能任人擺布,因為在那種虛幻的地方意識和身體都不受自己的支配。


  我能出來,全是靠著指尖那陣疼痛的,對了那陣疼痛,我下意識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果然在無名指的指尖上發現被刺破的一道小口,可我當時明明是在夢裏劃破的手指,為什麽在現實裏也會出現相同的痕跡呢……下意識摸了摸心口。


  一個硬物,我才發現原來是之前裝在懷裏的青銅小鼎,凝了神,如果在夢裏青銅小鼎也在這個位置的話,那麽其實,是青銅小鼎救了我?青銅小鼎本身就古怪,如果把夢裏出現的情形反射到現實也是正常的,這時我對青銅小鼎的好奇又多了幾分。


  “小兄弟你想完了嗎,這青銅小鼎有什麽異狀嗎?”聽見王根基喊我我才發現我在他眼裏是一直盯著手裏的小鼎發呆,尷尬的笑了笑,“我在夢裏遇到了很多事,總感覺理也理不清,所以我覺得,實在太奇怪了,就想的時間長了些。”


  然後我把夢裏的事情給王根基說了,又給他看了看手裏的傷口,王根基認真的聽完,又仔細看了看我的手:“就是說,你明明是在那個噩夢裏紮破的手指,然後醒了之後發現自己的手指也破了?”


  我點了點頭,又聽他說:“不過剛剛我一直再拉你,也沒注意你懷裏的青銅小鼎,如果是在滾動過程中紮破的也不一定,不過照你這麽說,位置大小都一樣也確實有點怪,因為這東西外麵還有你的衣服,怎麽會伸出來紮到你的手。”他又笑了笑“你說的那些我不太懂,其實夢有預示我也是信的,你夢見蛇,可能就說你第二天要露財,夢見墳墓說明不好一樣,你夢見的這些,要麽就是沒發生的或者發生過的,要麽就是你潛意識在害怕這些東西。”


  我點了點頭,其實心裏還是有些亂:“可能是我最近想的比較多,這種事情遇見多了,潛意識害怕和我有交集的人也遇見和我一樣的事吧。”


  王根基笑了笑:“命裏有時終須有,你再想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不該發生的你每天夢到也不會發生,所以少想點,及時行樂。不過話說,你夢的還挺特別,青麵獠牙的惡鬼,哈哈哈要是我真變成了青麵獠牙你夢裏的那個東西,你還認不認得出我也是個問題。”


  聽他這麽說,我心裏的鬱悶也消了好多,對啊,我再想也改變不了什麽,那我想這麽多的結果隻能自己每天過得不舒服而已。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突然就有些想笑,墓靈每次來找我都隻能利用這些外力或者是在夢裏或者是在幻境裏或者躲在霧裏,從來沒有正麵來攻擊我,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他那麽強大應該不會像普通鬼那樣隻是每次來撓癢癢吧,這樣想,難不成它是在忌憚著什麽?

  反正來就應付,不來我就不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要再出什麽事再說,又想起剛才那個夢,反正它隻要不動我身邊的人,我也不會去主動招惹他的。


  王根基也收拾好了,我們就沿著巷子繼續走,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自己有些沒心沒肺,剛經曆過那樣的事,竟然還能麵不改色的逛古鎮,不過就像王根基說的,及時行樂,如果再不多逛逛,也不知道下次墓靈來又搞什麽幺蛾子了。


  路上遇見了個賣花的小姑娘,八九歲的年紀,紮著兩個小辮子,一直向我和王根基推銷東西,可我們兩個男人買花能幹什麽,不過那小姑娘一直在說:“兩位叔叔買朵花吧,這是今天剛摘的,可以送女朋友呐!”


  我心裏笑了一聲,心想我連女的麵都沒見過,哪來的女朋友,不過麵上不顯,逗了她一句:“你這麽小就出來做生意,你爸爸媽媽不心疼你嗎?”


  小姑娘幸好沒把我當成猥瑣怪人,還甜甜的笑著說:“叔叔啊你這麽大個人了難道還花家裏的錢嗎,爸爸媽媽很辛苦的,我們應該心疼他們”又悄悄的說了一句“他們不知道的,我想送給爸爸媽媽禮物,隻有賣花了,聽說現在的哥哥姐姐們都喜歡送花呢!”


  我看著麵前的小丫頭古靈精怪,也跟著笑了起來,拿了她麵前用小竹籃裝起來的花:“呐,這些花叔叔全買了,買了禮物就回家去吧,這路上萬一有壞人就不好了。”


  小丫頭應了一聲,又道了謝就蹦蹦跳跳的跑遠了,王根基一直看著我,“小兄弟雖然你同情她年紀小,也不用把它全買下來吧,這種話山上一抓一大把啊。”不過卻不是諷刺,隻是調笑而已。


  我看了他一眼,說:“也不是這麽說,那小丫頭不管是為了給父母買禮物,還是為了自己買糖,畢竟是小孩子,能想到這個已經很不錯了,嗯,大概是我今天心情好吧。”


  王根基笑了笑,沒有說話,我們今天雖然沒有逛的太多,但是其實算起來也算是經曆了許多了吧,當然這是指我,對於王根基我還是不好意思的,說是帶他出去看,其實到最後還是他一直照顧我。不過他說了會多玩幾天,耽誤今天一天應該沒事,以後幾天在帶他好好轉轉好了。


  反正既然出來做了這麽多事,就算有事也解決了,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如果我們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就往回走,一路上閑聊著也就到了家。


  回到家,父母已經等了我們好久,母親還站在屋子外頭:“哎呀你們咋才回來,飯吃了沒,沒吃媽在給你們做,就想著天黑再回來路就不好走了。”又看了一眼屋子裏的父親:“你看你爸也一直在等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看老往外麵跑,唉。”


  我尷尬的撓了撓頭,知道是母親是擔心我們,就說:“我們在鎮子上吃了,不用擔心我們了,好久沒回來當然要四處轉轉啊,陪我老板轉轉,沒準回去還給我加錢呢哈哈哈!”又把手裏的花遞給她,說:“媽,這花給你,你找個地方插著吧。”


  母親接過去,又責備的望了我一眼:“你老板還在這呢,你注意點,還有沒事別老買這些東西,這話咱後山不是一大片一大片麽,要想去折就好了。”


  我就把街上那個小女孩的事情告訴她了,沒想到母親態度立馬就變了,笑著說:“小女娃懂事,買了就買了吧,我把它插進屋裏,我記著還有個瓶子,等回去找找,剛好和你爸也改下心情。”


  我看的好笑,到底母親是善良,又聯想到那些虐待兒童的家長,和不孝順父母的孩子,想著有個好的父母是多麽幸運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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