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霧都夜談> 第二百三十九章 楔語

第二百三十九章 楔語

  “月老紅繩一線牽,管它是妖還是仙。緣分自有天注定,姻緣石前話姻緣。他日若得淩雲誌,姻緣亦會成雲煙。修行本是艱難事,逢難遇劫昆侖巔。虛下臥龍遇金光,功法傳承千萬年……”毛道長見胡言洗耳恭聽,微微一笑,輕捋長須,搖頭晃腦的吟出一首像詩又像暗藏深意的楔語來。


  胡言聽得雲裏霧裏,像是聽懂了,卻又像什麽也沒聽懂。一時抓耳撓腮不明就裏。


  “前輩,小子愚笨,理解不了其中深意,可否明言一二?”


  毛道長饒有深意的笑了笑道:“天機不可泄露,小友盡可自行領悟!好了,小友既要下山去,貧道也不多留,今後好自為之,多多保重吧!”言罷,毛道長微微歎息一聲,再次閉上了眼睛,竟頃刻間入了定。


  胡言本還想多問毛道長一些問題,但見毛道長以下逐客令,隻得揖了一禮,滿腹疑問的退出了練功房。


  守門弟子見胡言滿麵愁容的走了出來,關切的問道:“胡師弟,師傅可有贈言?”


  胡言有些驚詫的看了那守門弟子一眼道:“師兄何故知道前輩會有一言相贈?”


  那兩弟子相視一笑道:“師傅深諳周易筮占之術,總能窺破天機。門中弟子若是下山,臨行前他老人家總有一言相贈,不過那贈言卻是晦澀難懂,繞的人雲裏霧裏,我等早已習以為常了。”


  胡言苦笑一聲道:“確實難懂,前輩隻說是天機,不肯泄露分毫,隻讓我去自行領悟。”


  那弟子笑了笑道:“胡師弟也不必憂心,凡事自有天定,芸芸眾生各有各的宿命。就算窺得天機,也是難以逆轉的,倒不如順其自然。反倒來的安心!”


  這兩人在茅山派不似莊白金凝筠等人來的地位尊崇,甚至看起來五大三粗,粗枝大葉,不似個有大智慧之人,就是這樣的人,卻能將世間之事看得如此透徹,甚至表現得如此風輕雲淡,這不禁讓胡言多了一絲敬重之心。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兩人常年跟隨毛道長登堂入室,多少也受到了這兩位長者的熏陶,能窺得些許天機。或許正是看得多了,便明白了其中的許多的道理。


  兩人之言雖是在理,胡言也有所心得,但他卻並不完全讚同。


  難道人的一生都將受到上天的擺布,屈服於命運麽?

  不,並不是!

  修行就是一件逆天而行的事,修行者們為了不向命運低頭,經千難萬險,曆千錘百煉,奪天地之造化,而修得真身,為的就是跳出這命運的桎梏,如果隻是一味的順其自然,在麵臨天劫來臨之時如何有戰勝它的勇氣和信心。


  因而順其自然也不過是相對而言罷了,並不能以偏概全。


  胡言想通了這一點後,原本迷惘的心中反倒像抓到了一些東西一樣,但抓到的東西卻又無比的虛幻,仿佛一鬆開就會不知所蹤。一時半會兒也沒了計較。


  他笑了笑道:“多謝兩位師兄提點,不過這楔語我看還得慢慢參透才行。兩位師兄,那我先走了。”


  兩弟子,點點頭,抱拳揖禮道:“胡師弟,珍重。”


  “保重!”


  胡言也回了一禮,帶著滿肚子的疑問向金家姐妹的房間處走了去。隻是一路上,腦子裏卻一直回蕩著毛道長所贈的那幾句楔語。


  “月老紅繩一線牽,管它是妖還是仙。緣分自有天注定,姻緣石前話姻緣。他日若得淩雲誌,姻緣亦會成雲煙。修行本是艱難事,逢難遇劫昆侖巔。虛下臥龍遇金光,功法傳承千萬年……”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胡言嘴中翻來覆去的念叨著這幾句楔語,卻根本想不出其中的含義,一時急的抓耳撓腮。


  “喲,這誰啊,大半夜的不去休息,倒跑到我家門前耍起猴戲來了。如果是來道歉的,對不起晚了,我姐姐已經睡下了。”這時金寧兒抱著膀子站在屋門前,一臉憤然的看著胡言,陰陽怪氣的說道。


  原來胡言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金凝筠的屋外,見金寧兒如此模樣,心中不由得一緊,苦笑一聲道:“寧兒,你還在生我的氣啊?”


  “生你的氣?得了吧,你現在可是我們茅山的大恩人,誰敢生你的氣啊!你們明天不是要走了麽?不早些回去歇息,跑這裏來幹什麽!”金寧兒的語氣不緊不慢,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很是讓人難受。


  不過胡言知道,這全是自己之過,也怪不得金寧兒,於是腆著臉道:“寧兒,別鬧,我有事找凝筠師姐。”


  金寧兒眉頭一擰道:“早給你說了,我姐姐已經睡下了,有事明天請早。對了,明天你們要走,恐怕是見不到我姐姐了。”


  胡言知道金寧兒這是還在惱自己,他也不生氣,笑嘻嘻的走上前道:“寧兒,我錯了還不行麽,讓我見見凝筠師姐,我是專程來向你們辭行的。”


  胡言不說還好,這一說,金寧兒更是氣不打一處出,指著胡言便罵道:“胡言啊胡言,我還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真漢子。到頭來還是我看錯了你。原來也是個無情無義之人。你受傷了,到底是誰照顧你的,又是誰給你做好吃的。你昏睡十數日,又是誰把你從幻境之中拉出來的。這茅山上下誰不擔心,誰不心疼。到頭來你說走就要走。竟然連一句言語都沒有,你還有臉來見我,見我姐姐。你走,你走,我不想見到你,我姐姐也不想見到你。”


  金寧兒罵到後麵,聲音哽咽,淚水止不住的落下,讓胡言看著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胡言知道茅山上下對他關懷備至,金家姐妹也對他照顧有加。這一份恩情,胡言牢記於心。回清源宮這事,他早有打算。隻是茅山之事尚未解決,他不能成行。現在茅山之事得以解決,更是在得知邪神宗背後的陰謀後,便急於趕回清源宮。一時忘了金家姐妹的感受。


  他心中有愧,卻難以訴說,望著淚如雨下的金寧兒,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這時緊閉的大門忽然吱呀一聲打開,金凝筠那端莊溫婉的身影從裏麵飄然而出。


  “凝筠師姐……”


  “姐姐……”


  “寧兒,夠了,讓他進來吧!”金凝筠抬頭看了一眼胡言,眼中盡是落寞之色。


  “可是……”金寧兒憤憤的瞪了胡言一眼,正準備說話卻被金凝筠揮手打斷。


  “行了,進來再說吧!”說著悠然轉身,走進了房內。


  “哼!”金寧兒抹了把臉上的淚花兒,冷哼一聲緊隨其後,進了屋。


  胡言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金凝筠那有些落寞的背影,咬咬牙,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坐吧!”金凝筠聲音平淡如水,讓胡言心中沒由來的一陣心慌。


  胡言尷尬的站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猶豫了片刻,還是挪到桌前坐了下來。


  “凝筠師姐,我……”胡言張了張嘴,一時卻不知如何開口是好。


  金凝筠幽怨的看了胡言一眼,微微歎息一聲道:“既然打算明天一早就走,何不早些休息。”


  胡言咧了咧嘴,訕笑一聲道:“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實在放心不下,就過來看看你們了。”


  金凝筠將目光投向屋外,今晚月色倒也淒美異常,她淡淡一笑道:“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既然你決定要走,看與不看又如何,你終究也是要離開的。”


  “我……”這話如同一根針,紮得胡言心頭一疼,他有些苦澀的搖搖頭道:“就算要走,我也得和你們道個別,不然我會不安心的。”


  “矯情……”金寧兒冷哼一聲,氣呼呼的別過頭去。


  金凝筠淡淡的笑了笑:“現在也算道了別了,要是沒其他的事,你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你身體還沒複原,明天又要趕路,不休息好,恐怕身體會吃不消。”


  胡言沒想到金凝筠如此決絕,竟連多餘的話也不想和自己說,一時有些手足無措。這還真是一報還一報,自己之前說的那般決然,才這麽一會兒,就報到自己身上了。


  見姐姐下了逐客令,胡言卻還坐著不動,金寧兒冷哼一聲道:“怎麽,還要我親自送你出去麽?”


  胡言見金寧兒不待見自己,金凝筠甚至連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下裏不禁有些失落,他無奈的笑了笑,起身施了一禮,緩步退了出去。心情卻說不出的沉重!


  看著胡言那落寞的背影,金凝筠心中卻升起一絲不忍,她看了一眼金寧兒,微微歎息一聲:“寧兒,我們何必要如此對他!”


  金寧兒冷哼一聲道:“哼,這家夥不把我們放在心裏,我們又何必對他那麽客氣,讓他也嚐嚐被人忽視的感覺,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那麽對我們。”


  “哎……”金凝筠微微歎息一聲,望著胡言那沉重的背影漸漸消失於月光之下,一時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在金家姐妹哪裏碰了一鼻子灰的胡言的胡言,心中說不出的沉重,他知道因為自己的決然卻徹底的傷了兩人的心,或許從這一刻起,他們之間僅存的一點情愫也會煙消雲散。


  那種失落的感覺,仿佛一塊巨石一般壓在胸口,讓人喘不過氣來。胡言回頭看了一眼,微微歎息一聲,猛地甩開腳步,徑直向山下跑去,隻想將那胸中的憋悶傾斜而出……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