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的初吻

  太子妃失足落水的事很快傳遍皇宮,甚至宮外有消息靈通的也知道了,來景明宮探望的人也不少,但幾乎都被容歸臨回絕了。


  賞燈會自然不能去了,嘉文公主聽到這個消息,還特意送了些上好的補品來,並表達了內心深深的遺憾,雖然沒什麽人信就是。


  此時,薑綿棠正躺在床上,慢吞吞地喝著藥,一旁的夏禾正在給她匯報這幾日送過來的補品清單,有些名字薑綿棠來聽都沒聽過。


  “把名單存一分,先把東西放進庫房吧。”薑綿棠喝完藥,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連忙拿起一旁的蜜餞塞到嘴裏,甜味在嘴裏化開了才終於覺得沒那麽苦了。


  “好的。”夏禾把清單放到薑綿棠梳妝台的抽屜裏。


  吃完一個蜜餞,嘴裏還是苦,薑綿棠又捏了兩個放嘴裏,甜絲絲的味道在嘴裏蔓延開來,“這蜜餞是哪來的呀?還挺好吃的。”


  “這是殿下特意送來的。”冬桃笑盈盈地回答道。


  薑綿棠一愣,“特意送來的?”


  “殿下知道娘娘不愛吃苦藥,特意差了鄧公公送來的。”冬桃扶著薑綿棠躺下,又給她塞好被子。


  嘴裏的味道登時變得有些奇怪,薑綿棠瑟瑟發抖地想,這蜜餞裏怕不是有毒吧?容歸臨突然這麽好心,不太正常呀……


  剛鑽入被窩,薑綿棠便覺得自己的身體一陣一陣發熱,一刻鍾不到就出了一身汗,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虛軟無力。


  但此時她身上又熱又黏,難受得緊,“冬桃,你給我備點水,我要洗澡。”


  冬桃本要端著藥碗出門,一聽到薑綿棠這話,立刻嚇得放下了托盤,“娘娘,您才退熱,可萬萬不能沐浴!”


  “再不洗,我身上都要臭了……”薑綿棠掙紮著要起來,臉上盡是對自己的嫌棄。


  “娘娘……”


  “別說話,再說我連藥都不喝了!”薑綿棠皺著眉頭,凶巴巴地打斷冬桃的話。


  冬桃:“……”


  “下次再不喝藥,奴婢便去請殿下來治您。”冬桃小聲嘀咕著。


  “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奴婢這就去給娘娘備水。”冬桃知道自己拗不過薑綿棠,也隻能答應下來,心想著等會將水備的熱一些,娘娘洗起來也舒服些。


  不到一刻鍾,沐浴的水便已備好,薑綿棠從床上起來,剛發完燒,身體也軟綿綿的,剛站上地時也無甚實感。


  水溫偏燙,但當整個身體都浸在水裏時,薑綿棠還是舒服地呼出了一口氣。


  “冬桃,夏禾,你們先出去吧。”


  薑綿棠不喜歡洗澡時有人在旁邊看著,冬桃和夏禾也知曉她這個習慣,躬身退了出去。


  水上漂浮著玫瑰花瓣,淡淡的玫瑰花香伴隨著水汽緩緩蔓延開來,薑綿棠滿足地閉上眼,隻覺渾身的疲軟都得到了慰藉。


  就在她飄飄然之際,外室的門突然打開了,薑綿棠以為是冬桃或是夏禾,也沒睜眼,隻懶懶道:“怎麽進來了?可是有事?”


  門被關上,腳步聲雖輕,但在這靜謐的空間裏卻是尤為明顯。


  薑綿棠皺著眉,慢吞吞地睜開眼睛,“怎麽不說……”


  話說一半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隻因她看到水氣氤氳間,容歸臨穿著霜色錦袍正緩步往裏間走,他的麵容很是模糊,看不清楚到底是何表情。


  而她也根本不敢站起來看清楚。


  薑綿棠一下子縮進浴桶,隻留一個腦袋在水麵,隻覺得熱騰騰的水氣在她臉上撲騰,燒得慌。


  就連聲音也發顫得厲害:“殿……殿下,您怎麽來了?”


  容歸臨在浴桶前五六步的距離停下,雙手負於身後,右手食指輕輕敲著左手手背。


  “來看看你。”


  浴桶裏的人隻露出了頭,烏黑的頭發上染上點點濕氣,隨意地黏在額前,白淨的臉上漾著粉色,在升騰的氣霧中看不真切,卻又有種別樣的朦朧之感。


  而那雙漆黑的眼睛卻依舊清澈透亮,騰騰的氣霧也無法擋住。


  桃花眼微眯,眸色深深看不清其中情緒,“身體好了?”


  低低沉沉的聲音傳來,薑綿棠心口狂跳,剛退燒,音色還帶著絲絲沙啞:“沒……還沒好呢,出汗太多,才洗了洗。”


  “嗯。”容歸臨淡淡應道。


  明知道他站的位置什麽也看不到,明知道他們現在已經成親,容歸臨到這裏來也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可她還是止不住地緊張。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薑綿棠都沒有談過戀愛,更別說是在洗澡時和一個男人共處一室。


  若換了別人,薑綿棠怕是早就大叫出聲了。


  沉默的氣氛逐漸蔓開,容歸臨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薑綿棠也不敢起來。


  周遭氛圍讓她太過緊張,她有些受不了,隻能輕聲開口:“太子若是找妾身有事,還請太子到偏殿一等,妾身洗完澡便來。”


  “無妨,你且沐浴。”容歸臨的唇角不著痕跡地勾了勾,雙手放下,轉身徑直走出了門。


  聽到關門聲,薑綿棠緊繃的身體終於慢慢放鬆了下來。


  出了這茬,她也沒心思繼續洗澡,將冬桃和夏禾喚進來給她擦身穿衣。


  “殿下過來怎麽突然你們也沒通報一聲?”薑綿棠穿好衣服,心裏還一陣後怕,“他去偏殿了還是回書房了?”


  若是她方才剛好站起身,那豈不是要被看光了?


  “殿下已經回去了,”冬桃一邊給薑綿棠係腰帶,一邊道:“殿下來了就直接往裏走了,奴婢們根本攔不住,況且娘娘和殿下已然成婚,殿下進來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娘娘,您別想那樣多了,如今殿下時常來後院,已是比從前好了太多,可見殿下心裏還是有您的。”夏禾正拿著幹毛巾給薑綿頭幹發,語氣歡快,打心眼裏為薑綿棠開心。


  “時常?”薑綿棠皺了眉,她落水以來,容歸臨才來兩次,第一次恐怕還是“不得不”來的,何來時常二字?


  “對呀,娘娘您可能不知道,昨日您燒得糊塗不肯吃藥,全靠殿下幫忙,您才喝了那碗藥呢!”夏禾笑眯眯地說道。


  全靠殿下幫忙?


  怎麽幫?

  難不成和話本子裏那些個主角一樣,嘴對嘴喂?


  薑綿棠驚悚了……


  她連忙捂住了嘴,臉上的紅暈剛下去,現在又浮了上來。


  “他……怎麽幫忙的?”薑綿棠腦袋暈暈乎乎的,甚至覺得自己又要發燒了。


  “這……”夏禾語氣猶疑,似是不知道該不該和薑綿棠說。


  “難不成真是像話本子裏這樣那樣的幫忙?”薑綿棠騰地一下坐起身,一副難以置信表情盯著夏禾。


  夏禾被盯得發慌,尷尬笑了兩聲:“奴婢不知道話本子裏是怎樣幫忙的,不過此事殿下不讓奴婢們說。”


  畢竟捏著鼻子喂藥,說出來也不太體麵……


  一聽這話,薑綿棠兩眼一閉,幾乎要昏厥過去。


  都特意叮囑不要告訴她了,定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沒想到她兩輩子的初吻竟丟在了容歸臨嘴裏!還是在她毫無知覺的情況下!


  “你們先下去吧,我想在床上躺一會,心好累。”薑綿棠滿臉滄桑,也不管頭發幹沒幹,直挺挺地往床上一倒,翻了個身,把自己卷成一個春卷兒,背影看上去疲憊又蕭瑟。


  冬桃見薑綿棠突如其來的頹喪,擔心著濕發睡覺會染上風寒,“娘娘,奴婢幫您把頭發擦幹了您再睡吧。”


  “不用了,你們出去吧,我想靜靜。”


  她的初吻啊……


  嚶……


  甕聲甕氣的聲音聽著可憐巴巴的,冬桃和夏禾對視一眼,默契地轉身出去了。


  門口,夏禾惴惴不安,“冬桃,莫不是我方才說了殿下的事,娘娘才會這樣吧?”


  冬桃也越來越摸不準薑綿棠最近的心思了,“應該不是吧,若是殿下時常來見娘娘,娘娘應該高興才是呀。”


  “我也是這樣想才會說出來的,可是我瞧著娘娘一點兒也不開心。”夏禾簡直要愁死了,原本好好的一個娘娘,被她幾句話說成了那樣。


  “你們怎麽不在裏麵服侍娘娘?”


  鄧杞的聲音從幾步開外傳來,嚇得冬桃和夏禾差點沒跳開來。


  “鄧公公,您走路怎麽連個聲兒都沒有啊!”夏禾一邊撫著胸膛一邊道。


  鄧杞笑了笑,“殿下托我給娘娘送些補品,這些是從殿下庫裏出來的,都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等娘娘病好得差不多,你們便給娘娘燉著喝。”


  冬桃接過鄧杞送來的東西,鬼使神差地問了句:“殿下近日怎麽這般關心娘娘?”


  鄧杞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冬桃一眼,“主子的心思怎麽能胡亂猜測?咱們做奴才的做好份內的事便好。”


  冬桃聞言,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起來,“多謝公公提點。”


  鄧杞臉色淡淡地點點頭,“娘娘可是在裏麵休息?”


  “娘娘才睡下呢,若是公公想見,怕是要一兩個時辰後了。”夏禾笑吟吟道。


  “即使如此,勞煩夏禾姑娘替我向娘娘轉達這些補品的事。”


  “好的。”夏禾答應下來。


  鄧杞這才離開內院,夏禾見他背影消失,倏地呼出一口氣,“冬桃,你說咱們剛剛說的話沒被鄧公公聽到吧?”


  夏禾等了半天沒等到冬桃的回答,隻見她正抱著那堆補品愣愣發呆,臉色不太好。


  “冬桃,你怎麽了?”夏禾用胳膊拐了一下冬桃,卻見她似乎才回過神來一般。


  “沒事,你剛剛說什麽?”冬桃咬了咬嘴唇,眼神閃躲,不願直視夏禾。


  夏禾見她這樣,心下覺得奇怪,卻也沒多問,隻道:“沒事,你趕緊把東西放入庫房吧,別忘了登記。”


  冬桃抱著東西離開,背影有一絲慌亂。


  作者有話要說:容歸臨暗自錘牆:早知道……孤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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