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要通知孤

  烤串的香味漸漸濃鬱起來,容歸臨也找了個凳子坐在薑綿棠身邊,看著她有條不紊地烤肉。


  不一會兒,一串噴香四溢的肉串兒遞到他麵前。


  “請你吃肉。”薑綿棠笑盈盈道。


  容歸臨唇角微微一勾,伸手接過,卻是沒有立即入口。


  銀簽子上的肉塊泛著油光,被烤的有些焦了,但卻絲毫不影響它散發出的香味。


  一旁的薑綿棠見容歸臨拿著不吃,一邊烤著一邊道:“殿下怎的不吃?難不成還怕妾身下毒不成?”


  本是一句玩笑話,但容歸臨聽在耳中卻覺得有另外的意思。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薑綿棠,卻見她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烤串上,臉上滿是期待,又將目光移到手中的肉串上,片刻之後,終是咬了一口。


  豐富的味道頓時盈滿整個口腔,表層被烤焦的部分又脆又香,混合著鮮香的肉汁,奇妙的組成一種他從未嚐過的口感。


  一口肉吃下,容歸臨才緩聲道:“不怕。”


  “那就再吃一串兒。”薑綿棠遞給他一串剛烤好的,“剛烤好的才好吃,若是涼了就沒有那種味道了。”


  她一下子烤了五六串,給了容歸臨兩串,自己又留了兩串,剩下的則讓冬桃和鄧杞分了。


  冬桃倒是毫無心理障礙地結果開始吃起來,鄧杞卻是愁眉苦臉地看著手裏的烤串,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等容歸臨吃完了一串,鄧杞才接到他頗為冷淡的眼光,頓時渾身一顫,這才低著頭默默地吃起那串烤串兒。


  準備好的肉串烤完,薑綿棠摸著肚子,滿足道:“燒烤還是當夜宵好,冬桃,你差人把這些東西收拾了。”


  容歸臨慢條斯理地擦完嘴,他看著已經熄火的碳爐以及上麵的燒烤架,好整以暇地看著薑綿棠:“這些也是瞧著食譜做的?”


  一聽這話,薑綿棠心裏咯噔一聲,身子都僵硬起來,雙眼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容歸臨,見他神色平靜,語氣也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這才緩緩舒了一口氣。


  “不瞞殿下,這樣的做法是妾身的祖母交給妾身的。”薑綿棠思慮片刻,找出這樣一個借口。


  畢竟原主的祖母在兩年前便已辭世,想來容歸臨也不會特意去考證。


  “是麽。”容歸臨氣定神閑道,他緩步走到薑綿棠身前,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聲問道:“你在說謊前,似乎都會虛怯地看孤一眼?”


  “殿……殿下在說什麽呢?妾身哪敢欺瞞殿下呀。”


  小動作被當場拆穿,薑綿棠頓時心裏一慌,連帶著聲音都有些發顫。


  容歸臨輕笑一聲,隨後直起身,那股子壓迫感頓時減少許多,薑綿棠暗暗鬆了一口氣。


  “烤肉很好吃。”容歸臨伸手將她額前散落的發絲攏到耳後,緊了緊頭上的碧玉簪子,“下次再烤,記得通知孤。”


  “啊?”薑綿棠一時沒跟上容歸臨的腦回路。


  剛剛不是在追究她說謊嗎?怎麽一下子又要她烤肉時通知他了?


  “不願意?”


  容歸臨的聲音霎時冷下來,連帶周圍的空氣都快凝結到一起,壓抑得厲害。


  “沒……沒有,”薑綿棠連忙搖頭,“妾身下次烤肉定會差人通知殿下,絕不會一個人偷吃獨食!”


  聽到薑綿棠的承諾,容歸臨滿意地頷首,帶著鄧杞鎮定自若地離開了內院。


  等他徹底走遠了,薑綿棠緊繃的身子才鬆懈下來,她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入房間,一直到躺下,她都無法猜出容歸臨的想法。


  他是不是已經開始懷疑她不是真正的太子妃了?


  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在試探她?


  翌日,薑綿棠盯著兩個烏黑的眼圈表情困頓地起來,即使洗了臉,也還是沒能徹底清醒過來。


  “夏禾,今日要見太後,你去挑一件穩重些的衣服來。”薑綿棠坐在梳妝台前,半眯著眼睛懶洋洋地托著下巴。


  眯著了一會兒,薑綿棠再次睜眼時,冬桃已經把她的發髻梳好。


  是張揚明豔的驚鴻髻。


  薑綿棠看著銅鏡中表情認真的冬桃,蹙起秀眉,“為什麽要梳驚鴻髻?”


  冬桃梳頭的動作一頓,看到薑綿棠正看著自己,眼神立即開始閃爍,“娘娘梳這個發髻好看,奴婢就自作主張……”


  “拆了,換墮馬髻。”薑綿棠用命令的語氣冷冷道。


  冬桃似是被嚇了,拆發髻的動作有些急切,不免拉扯到薑綿棠的頭發。


  “梳頭都不會了?”薑綿棠摸著被拽疼的頭皮,臉色完全沉下來,她一把拿過冬桃手裏的桃木梳,重重地放在梳妝台上。


  “冬桃,我瞧著你近日很是心不在焉,該放心思的地方不放,不該放心思的地方倒很是用心,我給你幾天假,你回去好好想清楚。”


  薑綿棠眸色冷淡,她雖是坐著,但那股子氣勢卻排山倒海而來,冬桃臉色蒼白地跪下,眼中盈滿了眼淚。


  “娘娘,您在說什麽,奴婢聽不懂……奴婢隻想好好伺候娘娘,娘娘為何要這樣說奴婢!”冬桃幾乎是聲淚俱下,一下一下地磕著頭,瞧著很是可憐。


  薑綿棠:“……”


  她不過給她放幾天假,怎麽說的她像個惡毒主子一樣。


  她還沒開口,門口便出現一道身影,正是容歸臨。


  他近日穿了一身靛藍色盤龍暗紋錦袍,深色係的衣服更顯得他長身鶴立,身材挺拔,隻是那臉色卻襯得愈發蒼白而無血色。


  “殿下吉祥。”薑綿棠收了臉上的表情,福了福身。


  而跪在地上的冬桃卻好似才看到容歸臨一般,急忙轉了個身,哽咽道:“奴婢冬桃拜見太子殿下。”


  薑綿棠冷冷地看著她,嘴角牽起一抹諷刺的笑。


  “早膳已備好。”容歸臨看也沒看跪在地上的冬桃,徑直走到薑綿棠身邊,順手捏起一縷發絲,“昨日未睡好?”


  薑綿棠沒想到容歸臨竟會注意到她眼底的烏青,一時間有些呆愣,片刻後才笑道:“昨晚吃得有些多,才會睡不著,不是什麽大事。”


  容歸臨微微頷首,將那縷發絲放下,轉身走到外室,對鄧杞吩咐道:“把早膳送到這裏。”


  容歸臨在外麵坐下,薑綿棠眼神譏誚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冬桃,“你休息幾日再來伺候,這裏有夏禾一人就夠了。”


  說完,薑綿棠看也不看冬桃,坐到梳妝台前,讓夏禾為自己梳妝。


  夏禾動作快,不過一刻鍾便把發髻盤好,連妝都上完了,薑綿棠看到自己的黑眼圈被遮住,這才放心地起身走到外麵。


  兩人吃過早膳,又稍作休息片刻,兩人才動身去福寧宮。


  太後年紀大,一向起得早,他們此時去正好能趕上太後誦完經休息。


  息蘭姑姑一如既往地等在門口,見薑綿棠和容歸臨二人來了,滿臉笑意地迎上,“奴婢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太子妃,太後娘娘剛禮完佛,正在休息。”


  “嗯。”容歸臨神色淡淡地應了聲。


  “姑姑,皇祖母近日身子如何?”薑綿棠一邊走一邊關心地問道。


  “娘娘的身子還是老樣子,隻是娘娘近日惦記著您的身子,怕是想抱小重孫呢。”因著薑綿棠來福寧宮次數不少,息蘭和薑綿棠有幾分熟絡,也常會開開玩笑。


  “息蘭姑姑又取笑我。”薑綿棠佯裝著生氣,撅著嘴不再和她說話。


  一路走到太後的寢殿,息蘭的話題已從懷孕到如何產後恢複了,容歸臨一句話未說,薑綿棠則很是頭大地應著。


  “可是歸臨和綿棠來了?”


  太後蒼老的聲音從寢殿內傳來,息蘭揚聲應了句,便帶著容歸臨和薑綿棠進去。


  “孫兒/孫媳拜見皇祖母。”


  容歸臨和薑綿棠齊齊行了一禮,太後似是精神不濟,但看到兩人,臉上還是笑開了花兒。


  “快快起吧,息蘭,賜座。”說完這句,太後用手絹掩著嘴,輕咳了兩聲。


  “皇祖母,您身子可有好些?孫媳給您做的藥膳可有好好吃?”薑綿棠麵露擔憂道。


  “都有吃,其實吃不吃都一樣,哀家這把身子骨,再好也好不了多少了,”太後重重地歎出一口氣,神情很是疲倦。


  “皇祖母找我們來,可是有事?”容歸臨臉色冰涼,語氣亦是有些生硬。


  這樣的語氣,太後聽了怕是會傷心吧。薑綿棠心裏默默想。


  果不其然,太後的表情悲愴了幾分,緊接著又咳了幾下,才緩過來,“南陀寺的圓清方丈近日遠遊而歸,你們兩人代哀家去一趟南陀寺吧。”


  聽到此言,容歸臨微微蹙眉,還未等他說話,太後又繼續道:“你小時候,哀家帶你去過南陀寺找圓清方丈算過一卦,如今你們已成婚,也該再去見見他。”


  南陀寺?

  原書中也提到過南陀寺一行,容歸臨和原主去南陀寺燒香朝拜時遭遇不測,容歸臨被一條毒蛇咬到,救治了兩天兩夜才撿回一條命,但他的身子卻也因此虧了元氣,大不如前。


  薑綿棠心中暗暗心驚,盤算著如何回絕了太後。


  而一旁的容歸臨似是想到了什麽,眸中閃過一絲陰霾,“孫兒知曉,過兩日便帶綿棠去一趟。”


  太後這才表情一鬆,臉色緩和許多,緩緩喝了一口茶,又道:“你此次受傷,可有查出幕後凶手?”


  容歸臨嘴角牽起一抹冷笑,他也沒避著薑綿棠,直接道:“那得看他是否願意治罪了。”


  這個他,指的應該是皇帝。


  沉默良久,太後才緩緩歎一口氣,“你父皇也不容易,無論是哪一方麵,他都盡力了。”


  容歸臨嘴角的冷笑更甚,眼中也露出一絲譏笑,“是麽,那可真是難為他了。”


  一室寂靜,容歸臨恍然不覺地把玩著手裏的玉佩,而太後的表情似是生氣又似是無奈,半晌,才歎息道:

  “罷了,哀家老了,自然也管不了你們。”


  說完這句,太後又將目光放到薑綿棠身上,露出慈祥的笑,“左右綿棠是個好孩子,也時時來陪哀家,說些時興玩意兒,哀家也不至於太過孤寂。”


  此話雖是對著薑綿棠說的,但卻更像是說給容歸臨聽的。


  不過薑綿棠此時正愁著南陀寺之行,也沒多注意太後和容歸臨之間奇怪的氛圍。


  作者有話要說:容歸臨:烤肉在手,天下孤有。


  小薑:不,你沒有。


  容歸臨:……?

  小薑:表現好了才有。


  容歸臨沉思:是不夠持久還是姿勢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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