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可可愛愛

  經過一晚上的休息, 薑綿棠精神了一些,倒是容歸臨似乎一晚上沒睡, 臉色蒼白得很。


  因著容歸臨怕路途顛簸,薑綿棠的傷口裂開滲血,就把別莊的大夫也帶著一起回了京城, 這次容歸臨沒有騎馬, 坐了馬車回來的。


  雖說車夫駕車十分穩妥,但這個時代的路到底顛簸,這短短的一段路坐的薑綿棠是耗盡了體力, 回到景明宮時,整個人意識都迷糊了。


  薑綿棠是被容歸臨抱回宮的,從宮門口一直抱到了景明宮的寢殿。


  一路上, 不少太監宮女、甚至是朝中官員及皇宮貴族都看到了這一幕,恭敬行完禮後,又滿懷激動地開始四處傳播, 等兩人回到景明宮,夏禾和鄧杞早就收到了風聲,乖乖在門口等著了。


  夏禾伸著脖子望著,心裏急得不行, 直到容歸臨和薑綿棠慢慢走來,她才看到她家主子正窩在太子懷裏, 秀眉不展,又麵無血色,登時一陣難受, 眼淚簌簌地就落了下來。


  哽咽著請了安,夏禾想瞧瞧薑綿棠的傷勢究竟如何,卻也隻能悄悄地望一眼。


  說到底,昨日太子妃會被人擄走,是因為她的疏忽。


  如今看到太子妃活著回來,夏禾自然是開心的,卻也害怕太子會發落自己。


  “等等。”薑綿棠半睜開眼睛,虛弱地喊了一聲。


  “怎麽了?”容歸臨停下腳步,柔聲應道。


  “夏禾,”薑綿棠抬了抬手,容歸臨轉過身,讓她麵對著夏禾,隻見薑綿棠靜靜地看了夏禾一會兒,似是鬆了一口氣,“還好你沒同我一起。”


  “娘娘!”


  夏禾再也忍不住了,她跪在地上,低著頭痛哭出聲,“是奴婢沒有護好娘娘,都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的錯……”


  夏禾一遍又一遍地磕頭,重複說著那句話。


  “你若是想將功折罪,便替我把沈醫女請來罷。”


  說完這句話,薑綿棠似是體力不支地閉上了眼,輕輕地在容歸臨懷裏拱了拱,“好累呀,想上床休息。”


  容歸臨微微歎息了一聲,抬腳往寢殿走去,頭也不回地吩咐道:“還不快去請沈醫女。”


  太子冷冰冰的聲音讓夏禾回了神,她這才意識到方才娘娘輕飄飄的一句話,便把她的罪過揭過去了,說是將功折罪,不過是尋個借口不想罰她罷了。


  夏禾的眼淚又開始掉了,但是她卻沒有耽擱去太醫院的腳步。


  寢殿內,薑綿棠躺在軟綿綿的床上,這才放鬆了下來,帶著這副虛弱的身子坐馬車當真是要了她半條命。


  休息了一會,又覺得口渴,薑綿棠便嘟囔著出聲:“我想喝水。”


  容歸臨本就守在她身邊,一聽到她說話,立刻去倒了一杯溫水過來,慢慢把薑綿棠扶起來,親自喂著,薑綿棠喝了小半杯就不想喝了。


  “餓不餓?我讓小廚房煮些小米粥。”容歸臨扶著薑綿棠躺下。


  “不餓,”薑綿棠半睜著眼睛看他,才看到他眼底有淡淡的烏青,又想起他早晨醒來時的慘白臉色,“你昨晚沒睡嗎?怎的這麽憔悴。”


  容歸臨伸手摸了摸薑綿棠的額頭,又低頭親了親,“放心不下你。”


  他恨不得從早到晚地盯著薑綿棠,不讓她逃離自己的視線半分才好,這樣她就不會消失,更不會受傷。


  知道容歸臨是在擔心自己,薑綿棠勉力揚起嘴角,“我沒事啦,休息休息就好了。”


  容歸臨看不得她這樣子,幹脆將頭輕輕埋在薑綿棠的脖頸間,靜默了一會,她才聽到容歸臨說:“還好你還活著。”


  她從來沒聽過容歸臨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脆弱、迷茫又無比慶幸。


  “放心啦,我一定會好起來,我還要跟你一起過一輩子呢。”薑綿棠輕聲回應。


  “嗯,一輩子。”


  容歸臨的回答很鄭重,好像許了一個重大的承諾一般。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夏禾略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殿下,娘娘,奴婢將沈醫女請過來了。”


  容歸臨這才起身,“進來。”


  沈清霜進來後先是給薑綿棠把了脈,又簡單查看了一下傷口,隨後向容歸臨行了一禮,“殿下,微臣要給娘娘檢查傷口,請殿下回避。”


  “不必。”容歸臨站在一旁,淡淡道。


  沈清霜微微詫異,大多數男人都不願意直麵自己女人身上猙獰可怖的疤痕,他們喜歡女子美好的胴體,不想看到那些不好的一麵。


  不過沈清霜也沒再堅持,轉身動作輕柔地給薑綿棠解開了胸口的繃帶。


  即便是行醫許久的沈清霜也沒見過這麽駭人的傷口,也不知道太子妃這樣柔弱的女子是怎麽捱過去的。


  雖說傷口已經被簡單處理,但依舊有發炎的跡象,沈清霜動作嫻熟地替薑綿棠上藥,包紮,又開了一係列的藥,並且囑咐夏禾煎藥時需要注意的事項。


  做完這一切,沈清霜才對容歸臨道:“娘娘的傷並未傷及根本,刀傷雖深,卻沒有傷到動脈,現下虛弱是錯過治療時機失血過多的原因,傷口易治,要回到受傷之前卻要調養很久。”


  “能調養好便好。”容歸臨低低說道。


  聽到這句話,沈清霜突然想到這位太子爺如今雖是康健,但早年卻臥床不起,休養了十幾年也沒能好,她心裏頓時浮現一陣酸楚。


  對於太子來說,隻要是能調養好的,都不算大病吧。


  沈清霜提著藥箱準備離開,卻不想容歸臨竟是親自把她送到了門口。


  “殿下留步,殿下可是有問題要問微臣?”沈清霜站在門口低聲問道。


  容歸臨臉上難得浮現一絲隱忍,他頓了一會,才道:“太子妃的傷,可會留疤?”


  對於薑綿棠的傷勢,沈清霜已然十分了解,現下她聽到這個問題也並不覺得意外,“太子妃的傷勢如微臣方才所說,隻是傷口極深,而且沒有得到及時治療,是有可能留疤的。”


  沈清霜說這話時非常謹慎,並沒有完全肯定會留疤,她不希望因為她的一句話就引起二人的嫌隙,畢竟在大鄴國,丈夫不滿妻子皮相而休妻的大有人在,更何況是一國儲君。


  不過令沈清霜意外的是,容歸臨並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他的臉上甚至閃過一絲心疼和自惱。


  沈清霜見容歸臨沒有其他要問的,就作揖告辭了。


  沈清霜走後,容歸臨卻沒有立即進入寢殿,他兀自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才抬步走進去,走到床前,容歸臨才發現薑綿棠已經閉著眼睛睡著了。


  瞧著是累極了。


  容歸臨幫她掖了掖頸窩的被子,便輕手輕腳地走到一旁坐著看書了。


  薑綿棠醒來時已經是半夜,容歸臨正拘束地躺在旁邊閉目休息。


  大概是因為她受傷不便移動的緣故,床上隻給容歸臨留了一小塊地方,再加上容歸臨生怕睡覺時碰到她,所以兩人之間還隔了一掌寬的距離。


  若是他翻個身,怕是直接摔地上了吧。


  薑綿棠好笑又心疼地看著他。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的,眼底的烏青還那樣明顯,眉頭也緊鎖著,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噩夢。


  薑綿棠忍不住抬起手,想撫平容歸臨的眉峰,卻不想,她還沒碰到他,容歸臨就已經睜開眼了。


  眼神還有些惺忪迷離。


  下一秒,薑綿棠就聽到他說:“醒了?餓不餓?要不要讓小廚房煮些吃的?”


  他的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意識也沒有完全清醒,這些話完全是他下意識說出口的。


  一股暖流頓時流入薑綿棠的心中,她摸了摸他的臉頰,溫聲道:“我不餓,你睡吧。”


  聞言,容歸臨慢吞吞閉上了眼睛,卻還在說:“那你渴不渴?要喝水嗎?”


  薑綿棠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摸著容歸臨的頭,嘴角不自覺上揚,輕柔道:“我什麽都不需要,你快些睡,做個好夢。”


  “嗯……你想要什麽就叫我起來。”


  容歸臨的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後薑綿棠幾乎聽不見了,她想湊過去親一親他,可她稍微動一動,傷口就會很疼,隻能作罷。


  等容歸臨睡熟了,薑綿棠才看著他的臉龐,輕聲笑道:“還好你找到我了。”


  發現自己身處北山的時候,薑綿棠幾乎要放棄活下去的可能了,但當她開始回憶時,她才發現她竟然快想不起她在現代的日子裏,腦子裏來來回回想的都是這一年多來發生的事。


  想的是容歸臨,是一切與他相關的事。


  想到後來,她心裏甚至燃起一簇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火苗,她期待容歸臨找到她,帶她回去。


  後來他真的來了,親自過來將這簇小火苗越點越大,最後在她的心房肆意燃燒。


  再次醒來時,容歸臨還沒有走,正撐著身子躺在她旁邊,以一種無限溫柔的眼神看她,薑綿棠還從未見過他這般不加掩飾的溫柔。


  容歸臨見她醒了,先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接著又問道:“餓不餓?”


  聽到這句,薑綿棠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容歸臨。


  不太清醒卻特別可愛的容歸臨。


  “你還記不記得昨天的事?”薑綿棠眨著眼睛,笑著問他。


  “昨天?”容歸臨似是回憶了一番,卻沒想起來什麽,“昨天什麽時候?”


  薑綿棠搖了搖頭,卻笑得更開心了,“沒事,沒事。”


  容歸臨一臉疑惑地看著她,薑綿棠又悶悶地笑了幾聲,才道:“肚子餓了,想喝點小米粥。”


  身邊的人立刻起來準備去吩咐夏禾,剛走了幾步,卻又聽薑綿棠叫住了他,還是那狡黠的笑,聲音卻是輕鬆又快樂。


  “你昨天真的很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冷麵太子:誰說孤可愛?拖出去……


  小薑上躥下跳:我呀我呀我呀。


  麵無表情的太子臉上飄過一點紅:那隻能……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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