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想下山

  玩夠了新玩具，心澈把鳥哨收進了袖子裏，然後認真地對遊玄意道：“師父，關於下山的那個問題，我還是想請教一下師祖。”


  聞言，遊玄意隻是擺擺手，道：“去吧，你師祖就在祖師殿，多問問也是好事。”


  “好的，謝謝師父！”心澈應道，穿好鞋便向祖師殿去了。


  祖師殿很大，裏麵掛滿了曆代祖師的畫像，往上能追二十三代，到心澈這裏是二十五代。


  殿內正中，通明子隨意坐在蒲團上，正喝著茶，見心澈過來，和藹地笑笑：“心澈來了？來，有問題坐下說。”


  尋了師祖身旁的蒲團端正坐下，心澈便道：“師祖，我過來是想請教一下跟師父下山的事情。”


  通明子沒有直接回應，隻是摸了摸心澈的頭，慢悠悠地道：“還沒有想好嗎？我也沒想到這件事情會讓你這麽為難，也許師祖不應該這麽早就把這個問題提出來吧。”


  心澈搖搖頭，道：“師祖沒有做錯什麽，我都知道您是為了我好，但是，但是我不知道怎麽做才是對的。”


  通明子聞言，放下了雙手，端正了坐姿，道：“心澈啊，你還小，可能不知道，有很多事情，隻有經曆過了，才能知道它的對錯，在做選擇之前，誰都沒法知道它的對錯。”


  “這些話對你來說可能有點複雜，但是你這麽聰明，我想你一定能自己琢磨明白，”通明子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心澈的眼睛，“拋開那些不談，如果你隻是找師祖尋求建議的話，那師祖還是建議你下山。”


  “下山嗎……”，心澈思考了一會兒，抬起頭，看著通明子道，“師祖，我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麽您會建議我下山呢？”


  “為什麽？”通明子摸著胡子想了一下，然後對著心澈眨了眨眼，“你要是想知道理由的話，師祖現在就能找到一千條，下山的好處當然是很多的，嗯，藏經閣裏有一本《九州遊記》不知道你看過沒有？”


  聞言，心澈驚訝得睜大了眼睛，甚至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師……師祖，難道……您就是《九州遊記》的作者？”


  通明子笑著點頭：“那本書確實是我年輕時候寫著玩的，九州大地風景無數，都值得一覽，不去看看實在可惜，你要的理由，這便算是一個吧。”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通明子含笑看著心澈，目光仿佛直指他的內心，“最重要的是，你自己難道不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嗎？”


  心澈點頭，毫不避諱道：“我想去！”


  通明子滿意地點頭：“想去就去！誰也不會攔你！”


  “可是師伯們和師父好像並不是很樂意讓我下山去。”說到這，心澈有些悶悶不樂。


  “他們敢？！”通明子聽了這話，立刻把眼睛一瞪，“不信你去問他們，看誰敢說一個不字？”


  說到這，通明子像是想到了什麽，摸了摸心澈的小臉蛋，笑著道：“心澈，還有一件事忘記跟你說，你下山隻需要記住一件事，在這個世上，你若是有想做的事情可以盡管去做，沒人能攔你。”


  “知道了，謝謝師祖！”心澈站起來道，“我要去師父那去了，師祖再見！”


  通明子滿臉笑意，揮著手目送心澈離開了祖師殿。


  回到臥房，心澈隻見師父正趴在床上發著呆，便迫不及待要把好消息通知師父：“師父！我要跟你一起下山！”


  “啊？哦。”遊玄意聽到這個消息，隻是很隨意地應了一聲，看起來心不在焉的樣子。


  見自家師父這樣，又聯想到他先前的態度，心澈不由得心裏有些忐忑起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師父，你是不想帶心澈下山嗎？”


  遊玄意仿佛這才回過神來，看著自家小徒弟眼裏期待中帶著一絲忐忑的神色，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拒絕的話來，最終，他隻能艱難地回答：“當然……不會。”


  說完這句話，遊玄意像是認命似的歎了口氣，在床上徹底趴平了。


  聽到遊玄意的回答，提著的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雀躍的心情充盈了心間，令心澈忍不住歡呼起來：“師父太棒了!”


  見小徒弟為了自己的一句回答如此歡呼雀躍，遊玄意的心情也意外地好轉起來。


  這樣……似乎也不錯？遊玄意這麽想著，模模糊糊間也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帶心澈下山的準備。


  既然心澈已經做好了決定，遊玄意也盡職盡責地把他的決定通知到了觀裏的每一位師兄。


  “要我說啊，這徒弟還是跟師父親，心澈還特意問我到底願不願意帶他下山呢，那小模樣，嘖嘖，看來我在他心裏的分量還是蠻重的嘛。”一邊跟宋師兄吹噓著，遊玄意還一邊表達了對各位師兄的不屑，“嗬嗬，你們這些師伯做得到嗎？”


  宋玄真頭上青筋暴起，手中的朱砂筆都幾乎快捏斷了，最終，他也隻是冷著一張臉道：“屁放夠了沒有？沒別的事就快滾，別打擾我做正事。”


  遊玄意渾不在意，手指在香案上叩了叩，拈起一張畫好的符上下看了幾眼，然後湊在宋玄真麵前，用他一貫欠揍的語氣說道：“哎，乖巧又懂事的可愛師侄要下山了，做師伯的，是不是應該準備一些臨別禮物啥的？”


  宋玄真剜了他一眼，從香案下取出一個小布包，扔給了遊玄意，冷冷地道：“如果不是看在心澈的份上，你休想從我這裏拿到一星半點東西。師父當年讓你做心澈的師父就是個錯誤。”


  “知道知道，我就代心澈謝過慷慨的宋師伯了。”看了看布包裏的東西，遊玄意臉上閃過一絲意外，隨即便笑靨如花道。


  送出了這個布包，宋玄真像趕蚊子一樣擺擺手道：“滾吧滾吧，別在我眼前舞了。”


  遊玄意目的達到，也很幹脆地就離開了，隻不過離開時臉上的笑意怎麽都止不住。


  在幾個師兄那邊打了一圈秋風，遊玄意心情十分舒坦，就連屁股都好像沒那麽疼了。


  下山的事情並不急於一時，遊玄意在觀裏過了幾天舒坦日子過後，終於再次被師父喚到了祖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