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不得不信
每年過年……都會回來？
有那麽一瞬間，她幾乎是懷疑奶奶的記憶又紊亂了……
隻是奶奶的神色很是清明，並不像是記憶出錯的恍惚模樣，但那人也離開了五年，奶奶又為何會說出這種話……
“奶奶，您……這是在說什麽……”
“說起來啊，是小琛那孩子不讓我說的，說是怕你知道了，覺得心裏不得勁，那孩子還是原先那樣，什麽都先替你想著，知道你工作忙得很，回不來，他就是回來看我，也不讓我告訴你，怕你覺得愧疚，如今你們倆都回來了，奶奶啊，也不必再瞞著你了……”
後麵奶奶似乎還說了什麽，但林糖已是聽不太清楚，她腦中嗡的一聲後，有短暫的空白，那空白之後，她隻覺喉間幹澀，心跳得厲害，跟奶奶說了一句“奶奶，我先去看看他……”說完，便從廚房跑向臥室。
腦中依舊是不可置信的，如果不是奶奶記憶出了問題，那麽……
那人真的回來過？
還是說……
——砰！
她驀地推開門。
靳舜坐在床上，手裏拿著手機，好像在發什麽信息，聽到響動便抬頭，看到是她，眼睛一亮，但還未說話，林糖便一下衝到他跟前：“靳舜！”
許是被她眼神裏急劇晃動的情緒嚇到，靳舜立馬坐直了身子：“怎麽了小糖糖，你慢些說……”
她卻聽不到他的話一般，一把攥住他的胳膊，語氣不穩道：“你以前來過我家嗎？！”
靳舜一愣：“這裏？沒有啊，這是我第一次來泰城啊，你怎麽……”
“當真？！”她抓著他胳膊的手又緊了緊，那份力道裏的緊張和急切讓靳舜意識到她的問題背後定然還有著什麽他不知道的事，雖不知道是什麽事，但一定是對她極為重要的才是……
這麽想著，他臉上的神色也認真起來，看著她，認真道：“當真。小糖糖，雖然我從前騙過你，但自咱們來了泰城，我卻從未對你說謊過，你突然問我這個，是不是有什麽事？”
“你……沒有嗎……”她呢喃一般，重複一遍，目光不穩，眉心輕皺著，似在思考著什麽……
若奶奶口中的人不是靳舜，不是奶奶把靳舜當做了那人的話，那麽……
如果奶奶的話是真的，是不是說……
是不是說……
那人……
當真，回來過……
不止一次的，回來陪著奶奶，過年……
“不……不會的……”隻是這個想法冒出，便讓她升起巨大的無措，“不可能的！”她眉心皺得更緊，嘴裏的話不知是在否定自己還是……
“小糖糖，到底怎麽了？”靳舜反手握住她，“什麽不可能的？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她突然來問他，是不是從前來過，還是這般無措受驚的模樣……
靳舜眉眼微眯，腦中極快的思考著。
“沒什麽……”她撐著身子站起來，目光緩緩的轉向靳舜的方向，朝他艱難的擠出一個笑的模樣，“沒什麽，我隻是……剛才突然想到一點事，現在想過來了，大概是我想太多了……”
“小糖糖……”
“我去看看湯好了沒……”她說著，逃也似的再次出了門。
看著關上的門，靳舜陷入深思。
門外，林糖重新去了廚房，一麵幫奶奶收拾整理著，一麵道：“奶奶，剛才……您跟我說的事……就是梁琛，他這些年回來陪您過年的事……”
“怎麽了？”奶奶一邊拿勺子攪了下鍋裏，隨口似的接過話。
林糖手心收緊，道：“是幾年？我是說……他回來過幾年？”
“嗯……有兩三年了，咱們住回來之後啊，那孩子就一直回來看我呢，說是你在外頭他會幫著照顧，讓我不用擔心，還說你死要麵子，當年走了之後，現在又重新跟他一起了，怕你覺得不好意思，讓我先不要跟你提呢……”奶奶說著，轉頭看她一眼：“要我說啊，你這孩子還是孩子心思，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誰還沒有個犯錯的時候啊，你們倆孩子能再到一起，不管怎麽說，奶奶都是高興的，萬不會阻著你們……”
林糖微垂了頭，無意識的點頭，表示聽到奶奶的話，心裏卻是波洶湧的波動……
奶奶說的清楚，不管是時間，還是理由，當真不像是她臆想出來的……
難道那人……
當真回來過？
她喉間幹澀，若是他真的回來過，又是為什麽會那麽做……
更讓她背脊發涼的是，奶奶說過，那人對她說，他與她，是在一處的……
那麽，假設奶奶的話是真實的，那麽，也就是說……
他是在知道奶奶已經回來住，並且同樣知道她不會回來的情況下，才會那麽說，那麽做的……
“奶奶……”她聲音帶了顫意，這份顫意落在自己耳中，讓她神智片刻的清明，不管如此，不能被奶奶看出異樣的……
“糖丫頭，把那個小碗給我遞一下。”奶奶隨口道。
她微怔，忙給奶奶遞過小碗，手心卻是微顫著的，幸好奶奶的心思在鍋裏的湯上，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
她穩了呼吸，再次開口：“奶奶，這些事，梁琛他……倒是從沒跟我說過的，畢竟他們梁家那邊也是一大家子的，怎麽會過年的時候讓他走呢？”
“我也是這麽跟他說的，”奶奶依舊無所察，歎了口氣道：“要不說那孩子可真是費了心思了嗎，他啊，在年三十的時候，陪著我在這裏守歲，等我睡下了，不到淩晨他就又走了，趕當夜的飛機，回梁家那邊再過初一了，唉……也是辛苦那孩子了，我跟他說不用這麽辛苦，再說那飛機票也不是便宜的東西啊，他這麽又累又費錢的，奶奶看了也於心不忍啊，可他不聽，說梁家那邊離了他還有旁人，咱們林家，可隻有他能守著奶奶了呢……”
奶奶說著，不禁就抬手抹淚。
林糖上前，輕輕撫著奶奶，“奶奶……”
“沒事，沒事，糖丫頭，奶奶就是心疼小琛那孩子，他是真心實意的對奶奶好呢，要是擱一般孩子身上，還不得早就告訴你在你這裏博個好感的啊，唉……那個實心眼的孩子，也不知道在他們那邊會不會被欺負呢，不行，我得好好燉燉這湯，給他好好的養養胃。”奶奶說著，目光落在那湯上，眼裏慈愛滿滿，看了林糖一眼：“所以啊，奶奶方才才會那麽說，也隻有小琛啊，奶奶是真放心把你交給他。”
看著奶奶滿是慈和的目光，林糖抿唇不好意思似的微垂了頭，聲音低低的，道：“那……還有其他時候嗎？我是說，除了過年，他還有其他時候回來過的嗎？”
“有啊，一年裏下來有個三五回吧，我看出來他很忙，有時候隻有個陪我吃頓飯的功夫，說是出差呢，正好路過。”
奶奶說這些的時候，像是又想到了梁琛來看她的時候的樣子，臉上止不住的笑意和心疼。
“糖丫頭啊……”
“嗯？怎麽了奶奶？”
“你以後啊，可要多體諒下小琛啊，他對我這個老太太都實心實意的好，更不要說你了，女孩子家的，小心思多些，但你要多心疼多體諒他才是，記住了嗎？”
“嗯……記……記住了……”
她聲音低低，帶著自己都不曾察覺過的澀意。
原來是真的嗎……
奶奶的這一番話，竟讓她找不出半分的破綻……
可是那人……
又是為什麽……
來看奶奶，還……
撒那樣的謊……
腦中炸開了一般的思緒，讓她原本沉靜下來的心緒，再次波動不穩起來，梁琛，你到底是為什麽……
她心裏遍遍默念著他的名字，眼前閃過的，卻是萬芳的那兩條短信，信息上說的聚會的時間……
正是臘月二十九中午……
也就是，明天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