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水月(宋子玉二人應邀赴宴)
晚上的宴席對於宋子玉來說十分無趣,都是些官方的吹捧言辭,不過這也讓宋子玉看到了曹知府另外一面。
曾經那個高高在上,對自己嗤之以鼻的曹知府,竟然也會下作身份,陪著笑臉,看著自己的臉色,好聲好語諂媚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師兄與曹知府說了什麼,曹知府對自己的態度好到不行,尤其是提到了東方大人這個話題時,曹知府的雙眼驚閃星光,便是舉杯共籌,好聲相邀,連連諂媚,就差把話說到明處了。
逢人只要是個明眼的都明白那曹知府的意圖,說白了就是希望通過宋子玉這層關係,繼續往上爬。
所謂當初在府上栽培的恩情,便是時時掛在曹知府的嘴上,只是此刻的曹知府說話特別講究藝術性,一邊提及過去的教養之恩,一邊卻是誇讚著宋子玉的不俗之才。
話是這麼說的——
「當初我就說嗎,宋大人非同一般凡人,那是人群中最璀璨的一顆星,滄海遺珠,定不會辜負了宋大人這般容貌,這般才華,你瞧~這機會總是會給那些又準備的人,難得東方大人垂青,宋大人日後的仕途定會扶搖直上九萬里,只是……宋大人高遷太快,也不要忘記了身邊人啊~旁的不說,就說你的小弟曹禺,他可是從小與你相伴一同長大的好兄弟,若是日後有機會一定要在東方大人面前美言兩句,你小弟才會有出頭之日。」
小弟……
呵呵~還真是可笑死了!
要知道那曹禺公子可是比著自己還要年長兩歲呢?在權勢的攻勢下,年紀和身份都是可以改變的不是?
宋子玉冷笑一聲,懶得搭理那曹知府,冷冷端坐,卻是不接對方的話茬,曹知府的酒杯已經懸在半空中良久,卻無人應答,氣氛一下子就尷尬住了。
到此,大師兄眼看形勢不對,這就起身站出來破局。
「曹知府說這話就客氣了,宋大人之前與我談及過曹知府,便是恩情滿滿,只是……這一位曹雲公子的話……相比你們小時候相處起來有什麼不愉快吧~不過那都是小孩子之間的胡鬧罷了,現在都已經長大成人,小時候的事情就讓他過去了如何?」
大師兄說這話十分微妙,雖是客氣,卻是隱喻許多。
比如從小的不愉快,就是暗指曹禺暗戀宋子玉,因為這一層不倫之戀,造成了宋子玉不小的傷害,也是在提醒曹禺是時候該清醒了。
而所謂了過去了,又怎麼可能過得去呢?所謂的過去了,是說給曹知府聽得,也算是提醒對方,好好教育自己的兒子,今時不同往日了,他宋子玉現在可是東方大人身邊的紅人,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就可以惦記的。
貴公子就是有那賊心,也得收收那賊膽,若是敢在干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那可就誰都保不了他了!
此話一出,曹知府自然明白大師兄話中的隱喻,立馬陪著笑臉,說道:「大人說的極是,我那兒子就是有些頑劣跋扈,其實骨子裡絕對是個好人,沒有什麼壞心眼~這點上,宋大人應該最清楚的不是?」
說著,曹知府趕緊給自己的兒子使了使眼色,說道:「你小子還愣著幹嘛?趕緊過來敬酒啊!今上午你說話太無理,那是冒犯了宋大人,趕緊賠罪來!」
那曹禺有些反感,卻還是架不住自己父親的威逼,晃蕩了三下身子,弔兒郎當地舉著杯子,極不情願地走了過來。
「宋大人大人大量,便是不要與我這等無知之輩計較,曹禺這就向宋大人鄭重道一聲歉,我幹了,你隨意!」
說著,曹禺根本不顧周邊人的眼光,揚首一飲,十分豪放。
宋子玉眉頭微蹙,看著曹禺如此這般不尊重人,這性格倒是一點沒有變,也壓根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
說是道歉,這態度這語氣哪裡是在道歉,倒像是威逼,便是口服心不服被人強迫著來的。
宋子玉聳肩嘆息,連眼也不抬一下,冷冷說道:「曹公子又怎麼可能錯呢?從頭至尾,錯的人唯有我宋子玉而已,不是嗎?」
此話一出,場面一度跌入到了冰點,擺明宋子玉沒有原諒對方的意思。
眼看形勢沒有按照預想的發展,大師兄不禁乾咳了一聲,提醒宋子玉不能把情緒都帶出來,有時候該收也得收一下。
宋子玉多少還是顧及一些大師兄的情面,便不再吱聲了。
這個時候,大師兄轉而笑著朝向曹禺解釋道:「宋大人舟車勞頓,加之今日相見自己的親人們,卻各個不得相見,好不容易見到了靜默師太,結果……罷了,不說了,宋大人今日心情不好,株連了曹公子,還請曹公子不要莫要在意。」
此話一出,曹知府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那強忍之下的驚恐,若是不仔細看,一點都看不出絲毫的痕迹來。
曹知府幹笑了兩聲之後,卻對大師兄的問題,不作回答,顯然是心虛了,這就又找了一個其他的話題取而代之。
「兩位大人來烏鎮多久,本官也好為大人們安排好行程,故地重遊定會讓宋大人有不一樣的體驗。」
而此話顯然沒有達到宋子玉前來的目的,那是之前他已經與大師兄商量好了,找個時機,找個話頭,一定要將問題引到自己的姐姐身上,宋子玉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只是現在結果已經很明顯了,曹知府不想提及自己的姐姐事情,確切地說,實在逃避這個問題。
既然旁敲側擊問不出來,那就直接當面問出來——
想到這裡,宋子玉再也坐不住了,他直接站了起來,有些激動道:「曹大人,承蒙這些年你對我們宋家的關照,今日在白雲觀我見到了自己的四姐,那可是跟在你身邊的女人,最後竟然落個這樣的下場,你與我說一說,你是怎麼想的?這樣對待我的姐姐?」
「我……」
曹知府面面相覷,牙關打顫,想要解釋之際,卻被曹禺給搶了先——
「還有什麼可想的?就你姐那樣的,能讓她靜修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了,怎樣?你還想讓一個窯姐登堂入室,進了我曹家的大門嗎?開什麼玩笑呢?」
「禺兒!不得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