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別以為，死了就算了
“轟——”
並非是意料之中的斬擊對撞，而是白鳥號猛然一震，整個船身於千鈞一發之間向右偏移而去。
金線般的斬擊掠過白鳥號船舷僅有一根頭發絲直徑的距離激射入水中，主桅之上五片白帆被斬落三片，飄飄揚揚，灑落而下。
“帕加索斯號！”布魯克驚呼一聲。
聚精會神準備應對黃猿一劍的三人，並未發現帕加索斯號的悄然靠近。
在最為危險之際，帕加索斯號有如離弦之箭，一頭撞在了飛鳥號船舷一側。
幾近腐朽的帕加索斯號船首像被一撞而碎，飛鳥號則借力一偏，險之又險避過斬擊。可是，銳利無匹的斬擊直接將帕加索斯號整個船首切了下來。
“大家！快跑！”虛無縹緲的聲音響徹耳畔，是帕加索斯號的船靈，布魯克知道，“我來進行最後的別離！走吧，連帶著我的一份，朝著夢想之地，揚帆吧！永別了！大家！”
洶湧的海水有如咆哮著的惡獸，朝著帕加索斯號重傷的裂口，大口撕咬起來，滄海橫流，帕加索斯號已然緩緩傾斜起來。
“不——”布魯克縱身一躍，猛然跳入帕加索斯號的甲板，卻將甲板直接踩出兩個破洞。
白骨的雙掌猛得朝甲板一按，四溢的寒流裹挾著滾滾白霧，所觸之水瞬間凝結為寒冰。
“呦，好可怕啊，”半空之中，光芒匯聚，黑色卷發，穿著黃白色條紋西裝，大半夜卻依舊帶著墨鏡的黃猿現出身形，緩緩彎腰俯視眾人，“真是令人感動的羈絆啊，可是，沒有力量的話，想要挽救的東西，無論怎麽努力都不會有結果的！”
“八尺瓊勾玉！”
半空中的黃猿緩緩光化，無數顆耀眼的光彈自身軀中分裂浮現而出！
“不會讓你得手的！”艾斯雙目充血，狠狠盯著半空黃猿，右拳後收，手掌之中，一團巨大火球熊熊燃燒起來。
“火拳！”
隨著一聲暴喝艾斯右拳猛然掄過一道圓弧，一拳即出。
半空之中，轟然一聲巨響，黃猿所立方寸空間猛然被洶湧烈焰吞噬，濤濤海麵一時波光瀲灩，低垂烏雲已被染上橘色紅芒。
“真是可怕呢！”金色光芒匯聚，半空烈焰之中，緩緩浮現黃猿那張猥瑣的醜臉，“自然係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脾氣火爆呢，越來越不懂得尊重老人家了！”
“光速踢！”一道筆直光線，於腿中匯聚，化為一道長虹，向著艾斯直襲而去。
“火……”
艾斯掌中火焰冒出，卻又突然啞火，瞬間熄滅。畢竟才剛剛吃下果實，艾斯心中一急，猛一用力，結果整個人身上都燃燒了起來。
“鏘——”
一聲刀劍交鳴，龍馬手持秋水，擋於艾斯身前，筆直的光線斬擊被擊碎成漫天光屑。
龍馬冷哼一聲，秋水豎立於身前，明鏡劍身倒映著龍馬空洞恍若深淵的眼瞳。
旋風乍起，和服獵獵而動，卷起漫天旋轉不休的浪花。
“回生禦劍流·悲回風！”
洶湧的劍氣馭著狂風，有如一道迷狂的旋渦。
秋水一揮，一道風龍嘶吼咆哮，張牙舞爪直襲黃猿而去。
黃猿雙手抱胸，好整以暇，身形緩緩變淡。
激射而去的風龍猛然爆裂開來，四散飛濺的風刃將黃猿所在的空間撕裂成無數碎片。
半空之中，黃猿身軀每每在劍氣斬擊臨身之前，瞬間元素化，因此斬擊看似威力巨大，可是實際並未能造成一絲傷害。
黃猿臉上露出嘲弄的神色，慢條斯理道：“真是可怕的家夥，可是光憑這樣的斬擊，是抓不到在下的哦！”
“果然，在沒有武裝色的情況下，這些自然係能力者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啊！”龍馬長歎一聲，看了一眼幹枯的手掌，“真的想要真正的活過來呢！”
“既然你們隻能做到這個地步了，那就讓我給你們準備一場華麗的謝幕儀式吧！”
“八尺瓊勾玉！”
黃猿雙手一張，漫天金色的光團憑空浮現而出，流星火雨般向著兩船激射而去！
“開過去！”
隨著一聲高呼，一艘龐大的三桅帆船忽然闖入，猛然插入白鳥號和黃猿之間。
“吼——”
一聲龐然獸吼傳來，三桅船上猛然出現一頭皮毛純黑、脊背刀疤縱橫的猙獰大狗，直將整艘船都壓得下陷三尺。
“水心·海流過肩摔！”巨犬一聲咆哮，有如海底撈月般，包裹著魚人空手道特有氣流的巨爪，猛然揮過海麵，一道巨浪衝天而起化為一道長河般的匹練，半包圍著保護著眾人。
“看來，我們來得不算晚！”邁斯拉著纜繩一蕩而過，跳到了白鳥號上，環視一周，眼中閃過一抹驚豔之色，“真是艘好船！”
布魯克從帕加索斯號上一躍跳到了白鳥號的甲板上，詫異問道：“邁斯，你們怎麽突然來了？”
“我們本來正在治療老格雷，誰知道你的船忽然自主航行起來。”他指了指帕加索斯號，滿臉驚歎，不愧是有著船靈的海賊船啊，看來自己的雨燕號也要多加愛惜，爭取早日也培養出一個船靈。
“我們本來以為他想要自己尋找墓地的，便打算送它一程，誰知道他徑直便往炮火連天的這邊趕來了，我們意識到，他應該是發現了你們有危險，既然知道朋友有危險，我們跟過來當然是義不容辭的事情！”金發飄揚的邁斯高大英俊，將胸脯拍的震天響，“你看，我們來得確實剛剛好！”
“那到也未必，對麵的可是海軍大將黃猿！我們能逃出去再說吧！”他將手中牽引著帕加索斯號的纜繩係在了白鳥號上。
沒想到，你又救了我一命，帕加索斯號，明明我已經決定拋棄你了的；明明，你已經快要沉沒了的，為什麽，為什麽還要來？
“布魯克船長，你並沒有拋棄我，隻是我不得不放棄一些東西，去尋找一艘足以承載夢想的船罷了，可是，我不能放棄你，畢竟，你們，就是我的夥伴，我的一切啊！”
空靈的夢幻之音響徹腦海，布魯克淚流滿麵。
“那就讓我們再同行一程，再同行一程，再最後同行最後一程吧！”
“大家，準備撞擊！”熄滅了全身火焰的艾斯回到舵前，朝著大家大吼一聲。
海嘯席卷，已然近在眼前。
布魯克一躍來到船頭，與龍馬並肩站在一起。
“大家！向著海嘯，衝鋒！”
白鳥號當先而行，雨燕號斷後。
布魯克轉頭看了一眼龍馬，確認過眼神，兩人微一點頭，寒芒乍現，龍馬當先拔劍！
“回生禦劍流·千切虎魄！”
龍馬身後，一道白虎虛影裹挾滔天劍勢，悍然撞向遮天蔽日的水之諸神。
轟隆一聲巨響，白虎惡狠狠的將海嘯撞出一個幽深不知通往何方的空洞。
三艘海賊船向著洞口，猛撲而至。
濁浪濤濤，海水翻湧，想要將傷口迅速彌合，巨量海水傾瀉而下，最後的雨燕號尚未進入水洞。
“糟糕！來不及……”邁斯立於船首之上，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仰望天地傾覆般襲來的巨浪，緊緊抓住船舷。
白鳥號中霜寒之焰乍燃而起，幻光出鞘，恍如一聲夜的歎息。
“詠歎調·冰霜吐息！”
一團氤氳的藍霧，仿佛隨時都會被熄滅一般，飄飄蕩蕩進入白虎斬擊而過的水之溶洞中。
瞬息之間，湛藍冰霜占領了整個溶洞世界，於海嘯內部形成一條蜿蜒扭曲的冰之通道。
三艘船有如滑雪一般，身化幻影，於冰之通道中，疾速駛離。
“想跑？可別太天真啊，小鬼們！”
海嘯之外，黃猿立於千米高空，目光灼灼有如鐳射眼。
“天叢雲劍！”
右手高舉，一束璀璨劍光有如天罰，直將烏雲刺破，悍然斬下。
於萬頃波濤之中精確捕捉到那一抹身影。
冰洞碎裂，破碎一切的金色的斬擊直襲而來。
“吼……”化為巨犬的阿爾咆哮一聲，獠牙外露，涎液四濺，凶相畢露。
“梅花皮！”
巨犬雙爪交疊，武裝覆蓋，化為純黑之色。
“轟隆——”
拳劍相交，爆鳴之聲襲來，雨燕號甲板瞬間便被阿爾踩碎，兩相僵持，阿爾雙爪溢血，步步後退，轟然將雨燕桅杆撞倒。
金色斬擊已深入雨燕船艙，將之切割的嘎吱作響。
“吼……”
阿爾退無可退，暴喝一聲，猛一用力，瓢潑鮮血灑落，卻如漏氣的皮球一般被一擊擊飛。
“阿爾！”邁斯驚呼一聲，縱身而起，想要接住化為原型的阿爾。
卻見阿爾不顧傷勢，強擰腰身，手爪並用，抓碎一地甲板，強硬的停在了甲板之上，猛然抱住邁斯，一躍而起。
斬擊長驅直入，瞬間將雨燕號一刀兩斷。
“大家……”邁斯驚呼一聲，腦子一片空白，自己的夥伴們還在船上！
無情的斬擊，追擊而至，眼看著將要斬到帕加索斯號船身之上。
“破陣曲·遊龍斬！”
劍氣化為一道遊龍，鑽入冰層之中。
“轟轟轟……”冰層之下，一連串爆炸之聲傳來，七道璀璨晶瑩的寒冰之柱，拔地而起擋於帕加索斯號身前。
“轟轟轟轟……”
一連串爆鳴之聲響起，這些大塊如翡翠的冰晶被一斬而碎，化為漫天塵霧和碎末。
“成功了麽？”布魯克緊緊的握著幻光劍，手指之中，冰霜凝結。
“轟……”
於此同時烏雲低垂，風雨襲來，一時海闊天空，白鳥號拉著帕加索斯號終於穿越海嘯，飛出海麵，躍入天空。
“轟……”
塵霧之中，一道金色的斬擊，破霧而出，斜斜擦著帕加索斯號的船舷，飛掠而去。
果然，布魯克長出一口氣，由光凝聚而成的斬擊始終帶有光線的屬性，冰晶可以將它折射，以此來改變斬擊的方向。
“轟隆……”
白鳥號搖搖晃晃，有驚無險落於海麵之上，卻見這海嘯之後竟然是一個巨大無匹恍如黑洞的旋渦，白鳥號險險落於旋渦外圍，乘著風力，艱難對抗著旋渦的拉扯之力。
砰的一聲，阿爾抱著邁斯麵色難看的落於白鳥號之上。
邁斯涕泗橫流，滿目哀傷又無力看著濤濤如黑色水銀的海麵。
“嘎嘎嘎……”大海之上，忽現鳥鳴之聲。
“大家……”半空之中，傳來格雷老頭中氣十足的聲音，“沒事吧？”
眾人豁然抬頭，黑夜之中，一群烏沉沉的烏鴉正馱著格雷老頭和醫生丹比爾。
“卡拉斯！”絕處逢生，邁斯揮手再次大哭起來，不過，這次確是喜極而泣，吹出一個鼻涕泡，“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
“邁斯船長，難道你就不關心我們嗎？”浪濤之中響起數名少女幽怨的聲音。
“賽琳娜小姐，當然關心！”邁斯一擦鼻涕，趕緊跑到白鳥號船舷，數名魚人少女正漂浮於水麵之上，楚楚可憐。
正是被天龍人奴役著拉卡拉斯籠子的一眾魚人少女，少女們在邁斯離開後主動找到了他，於是邁斯答應送她們回魚人島。
所有的骨頭，都像是生鏽了一般疲憊，經過數次險死還生，布魯克終於逃過此次危機。
看到邁斯眾人團聚，布魯克由衷感到高興之於，心中不免酸酸的，想起自己遠在天邊的夥伴，輕輕呢喃道：
“拉布！等著我，我馬上就去接你！看到了嗎，刺激的冒險在召喚啊！還有帕加索斯……”
布魯克目含哀傷：“我該把你怎麽辦呢？我的夥伴，無奈的別離，人生中有拉布一次，就已經足夠了啊！”
布魯克轉頭望向係於白鳥號身後的帕加索斯號，卻驀然發現，帕加索斯不見了。
布魯克心中一慌，一躍跳上了橫桅之上，舉目張望。
黃猿的斬擊雖然被成功偏轉，可是卻斬斷了拉著帕加索斯號的纜繩。
遠方之中，帕加索斯號已然默默脫離，向著旋渦而去！
“不，不……”布魯克大吼一聲，縱身一躍，跳入海中，“你以為不告而別，獨自離去，大家就不會痛苦了嗎？你以為獨自沉入大海，死了就算了嗎？開什麽玩笑，我才是倫巴海賊團的船長，我才是你的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