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們好像是來陪葬的
窗外明晃晃的月光打進房間,被拉開的房門口站著一個看上去強健的黑影,在陰影中隻看得見輪廓,其他像是沒入黑暗般,無從知曉。
“呼——”
汪亦初看著門口的黑影,覺得實在滲人,無奈身邊的北川一點動作都沒有,心裏一橫,便將剛剛隨手抓來防身的木棍朝黑影扔了過去。
隻見那黑影身子一側,汪亦初扔過去的木棍就成了沒什麽作用的廢物,直愣愣的從那黑影旁邊滑過,什麽影響都沒有造成。
倒是一旁的北川,跟沒事兒人似的,不話還麵帶微笑的看著門口。
“臭子!”門口的黑影發出聲音,有些憤怒,又有些無奈。
汪亦初有一瞬間的愣神,才覺得這聲音竟是熟悉無比——汪染生。身旁的北川這才笑出了聲音,彎著腰拍了拍汪亦初的肩膀,眼神裏充滿著“我同情你”四個大字,然後轉身又幹笑了兩聲,才整理好自己的衣物,恭恭敬敬的衝著走過來的黑影喊了聲“父親”。
“你怎麽不早?”汪亦初伸手戳了戳北川的腰,沒好氣的埋怨道:“怎麽也不攔著我點?”
“攔你?”北川聲的打趣道:“我還什麽都沒呢,你那木棍跟飛似的就出去了,你讓我咋攔?”
汪亦初看著汪染生從黑暗中走出來,不由自主的將頭撇向一邊,假裝著剛剛並沒有發生什麽……呃,木棍的事兒。
“你子警惕性倒是提高了。”汪染生走到汪亦初的身邊,看著急於撇清的汪亦初,不由得笑道:“就是這準頭,還得跟川好好學學。”
汪亦初聽完這話,心頭一鬆:“叔叔,你都不知道剛才多驚險,我們差點……”汪亦初一邊用手比劃著剛剛經曆過的事情,一邊向汪染生尋求著安慰。
“沒什麽大事,川的身手保護你是綽綽有餘了。”汪染生看著一旁的北川,讚許道:“川還是值得信賴的。”
“哦,對了!”汪亦初一拍腦門,趕緊將剛剛握在手心裏的羊皮紙拿出來,送到汪染生的麵前:“叔叔,我從那些人的身上,找到了這個。”
汪染生接過羊皮紙,在看到上麵的內容後,眉頭不由得又皺緊了許多:“在我房間行動的人,身上什麽都沒有。看來,他們的目標還是很明確的。”
“父親,我懷疑……”北川上前一步,貼近汪染生的耳朵,輕聲道:“安四爺有沒有可能……”
“不是我們。”
北川的話還不等完,安子慕就走進了房間,安寧跟在他的身後,衣服上粘了些灰塵,頭發也有幾縷散落在臉龐,看樣子,剛剛也經過了一場惡戰。
“不是我們。”安子慕走到汪染生的麵前,伸手遞上了一件東西:“師父,我也找到了這個。”
汪染生將安子慕遞過來的東西攤開,發現是同樣的羊皮紙,隻不過上麵寫著的是安家詳細的資料,其他不論是材質,字跡還是作出的標記,都表明這兩張羊皮紙出處相同。
看著汪染生拿在手中的兩張羊皮紙,所有人都變得有些不知所措——難道日本人早就知道這樣的事情,又或者那些什麽家族中的某一支竟與日本人有了勾結?
“先生,不好了!”阿龍從門口探出頭來,神色有些慌張道:“前麵的車廂好像有動靜!”
聽聞此言,眾人皆是一愣,然後立馬跑到房間外的過道上,像前一節車廂看過去——很明顯的,前一節車廂中已經開始人頭攢動,大概是知道了偷襲沒有成功,準備實施人海戰術了。
白檢查時就已經知道,這輛火車上的日本人數目龐大,現在看來,竟是留了這樣的後手。
“怎麽辦?”汪亦初站在汪染生的身後,聲問道。
“不用怕。”汪染生看著兩節車廂的連接處,聲音平穩的回答道:“火車的連接處狹窄,無法經過大量人群,論身手,我們這裏能打的也不少。”
汪亦初環顧了四周,知道從現在開始,他們這九個人都是這場戰鬥中的夥伴,不由得安下心來。
安子慕從腰間掏出一柄手槍遞到汪亦初的手中,問:“會打槍嗎?”
“嗯。”汪亦初點點頭,雖然槍法不算太好,但時候為了打鳥方便,槍還是練得比較多的。
“你跟在父親身邊,保護好自己。”北川貼在汪亦初的身後囑咐道:“我會盡量不讓敵人近你們的身。”
幾句話的功夫,車廂中就踏進了幾名日本人,就連車廂後麵的連接處也正有從車頂迂回過來的日本人正在進入,阿牛和大龍他們已經率先衝了出去,與幾個日本人扭打在了一起。
“進房間。”汪染生伸手護住汪亦初和安子慕,倒回了房間當中。
安林和柱子守在房間門口和窗戶旁邊,警惕的拿著自己的武器。
“要不要比一比……”北川看著身旁沒有退意的安寧,問道:“看咱倆,誰拿的人頭多?”
“好。”安寧簡潔的回答道,然後伸手攏了攏眼前有些礙事的長發,從腰間拔出武器,絲毫沒有猶豫的衝進了湧過來的人群。
那是汪亦初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戰鬥,慘叫聲不絕於耳,躺在地上的屍體變得越來越多,空氣中是血液流淌的腥甜味道,就連身邊平日裏病怏怏的安子慕,在那一刻也變得戾氣纏身,扣動扳機的每一下都是狠絕的。
而汪亦初,端著那柄手槍,自始至終都沒有讓它發出聲響。
“不用擔心。”汪染生伸手將汪亦初端著的雙手壓下來:“那些人似乎並沒有要殺我們的意思,倒像是……試探。”
“我同意。”安子慕也停下來,將槍放在一旁,看著已經血流如河的車廂,忍不住的猜測道:“怎麽感覺,這些人有些趕來送命的意思?”
“叔叔,我有種不太好的猜測……”汪亦初突然想起早前自己去查看濟南城玉宅的事情,竟感覺現在的這些情景有些相似:“如果……這些人本來就是來給我們陪葬的呢?”
“什麽意思?”安子慕轉過頭問道。
“如果一輛火車上隻死了幾個人,難免不讓人有些什麽別的想法。”汪亦初頓了頓,出了他的假設:“可如果全死了,頂多就扣上個怪異事情的帽子,誰也不會再去深究。”
“如果他們的人物不是將我們置於死地,那麽……”安子慕順著汪亦初的思維想下去。
“這輛火車上也許有能夠殺死我們的東西,或者……”汪亦初繼續著他的假設:“這輛火車壓根就不可能安全的到達東北。”
“如果真是這樣,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安子慕的眼神沉寂下來,轉頭看向汪染生:“師父,我們接下來……”
“先別急著否定。”汪染生緩緩開口:“大多數時候都是人自己放棄了希望,在沒到最後一刻的時候,誰都不能確定還有沒有轉機。”
“靜觀其變吧。”汪染生看著房間外已經橫七豎八的屍體,倒是悠然自得的找了個座位坐下來:“到目前為止,我們還並沒有遇到什麽真的危險,就算有,看來也得等到這些人全部躺下了。”
“唉——你怎麽也坐下了?”汪亦初聽了汪染生的話,本想轉頭去看看安子慕的反應,不料安子慕竟是把槍往桌上一放,也坐了下來。
“聽師父的話,等嘍。”安子慕看著不知所措的汪亦初,將他手中的槍也拿了過來,順手扔到了桌子上,拍拍身邊的座位:“你也歇會兒唄?”
汪亦初看著悠閑的兩人,心裏不上是什麽滋味,有點著急又覺得有點好笑,無奈也隻能坐下來,跟他們一同欣賞著房間外的武打戲,時不時的扯扯嘴角,有點皮笑肉不笑的感覺——但願自己剛剛的猜測,並不那麽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