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消息很快就傳遍了霖羨城。


  梁王假傳遺詔,陷害忠良,已被黜了王位。曌王將以真君之名,三日後行登基大典。而同穀悍姻盟再擇吉日而定。已故蒙冤的忠良均追爵加封,一一平反。


  見彌一早就陪著蘇瑾瑟回了蘇家,不是薑玲瓏當時給的那個宅子。而是當年的蘇家。蘇瑾僩第一個進門,府裏久無人煙,已掛滿了蛛網,蒙上一層灰塵。他進去轉了一圈,又出來,攔了蘇瑾瑟,“姐,裏麵我請人打掃一下,你再進去。都是灰,怕對我小外甥不好。”說著他又從袖裏取出一枚掌般大小的方盒,上邊已被擦拭過,幹幹淨淨遞去蘇瑾瑟手上,“東西我找到了,給。”


  蘇瑾瑟接過來,看了看見彌,將盒子交給他,“這是我母親生前留下的,說過以後等我出嫁,就給我們夫妻二人。”


  見彌打開盒子,見是一對黃金戒指,其中一枚寬大的方戒戒臂上刻著一朵木槿,戒指中心鑲嵌著金色貓眼石,別具一格。那枚稍小一些的戒指這是一個素圈,但在圈內嵌著一粒朱紅色的寶石,見彌沒見過這種石頭,尤覺可愛別致,再一細瞧,發現自己的那枚戒指裏也有一粒。是成對的。


  像是彼此心上的一顆朱砂痣。


  蘇瑾瑟抬手望他,他才反應過來,將戒指套入了她的指中,臉不由地一紅,自己戴了另一枚在手上。


  “姐夫你害羞了!”蘇瑾僩笑他,又說,“我在這兒監工,你們倆先回去歇著吧,過兩日等妥當了,再來。”


  蘇瑾瑟點點頭,看了看見彌,說好。


  見彌守著自家夫人寸步不離,此時忽地想起什麽似的,問她,“累不累?可不可以陪我去個地方?”


  三人出來沒帶車夫,兩個漢字顧慮瑾瑟安全,最後還是統一行動,見彌駕車,蘇瑾僩在車輦內陪著蘇瑾瑟,車穩穩當當行了一會兒,在薛府門前停下。


  “這地方我來過!”蘇瑾僩先下了車,再去扶自己姐姐,和她解釋,“夫人撕了的那幅畫,就是裏麵這位老太太送的。誰想畫裏竟然藏了梁王的罪己詔。”


  “進去吧。”見彌也不多說,帶著兩人就往裏走。


  前院管事的看到來人了,急忙迎上去,見是見彌立馬眉開眼笑,“小公子你可來了。快進去,老婦人正巧在裏麵見客呢。”


  見彌扶著蘇瑾瑟往裏走,身後跟著的蘇瑾僩隱隱覺得自己是不是在上次拜訪時錯過了些什麽。


  堂內,鄺毓正陪著老婦人喝茶,兩人談笑聲風,說著就如此定了。


  “祖母。”見彌怯生生招呼,瞧見老婦人抬眼,更是躬身行大禮,“孫兒來遲了。孫兒給祖母請安。”


  薛老太太見著見彌就作勢去拿手邊拐杖,嘴裏罵罵咧咧,全然沒有像對鄺毓的那般親切慈祥,“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剛要掄起來敲打敲打,才發現他身邊站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嬌美姑娘,若薑玲瓏似明月清泉林間幼鹿,這姑娘就像是驕陽白中睡蓮。見臭小子挺身護著她,頓知其中貓膩,難掩臉上欣喜,還佯裝端莊,柔聲問,“這位姑娘是?”


  “容孫兒細稟。”見彌這才正身,將蘇家姐弟向著老夫人介紹,“這兩位是蘇家姐弟,先帝的貼身侍衛蘇瑾闌是他們兄長。這位是蘇家二公子蘇瑾僩,也是我的小舅子。這位是蘇家獨女蘇瑾瑟,也是綺羅坊的坊主。嗯,還是,還是我的媳婦兒。”


  “媳婦兒?!”薛老太太差點沒跳起來,一杖打去見彌腿上,急衝衝去拉蘇瑾瑟,手到人身邊了立馬轉柔,一副含在嘴裏怕化了的樣子,回頭又罵見彌,“沒規矩的小子,帶我孫媳婦回來還讓人站這麽好久!什麽話坐下不能說嗎?規矩都白學了,不知道疼人。”又轉頭對蘇瑾瑟慈笑地彎了眉眼,拉著她往自己身邊坐,“蘇姑娘,你說你們成婚這麽大的事情我老太太都不知情,是我們薛家不懂禮數,怠慢了姑娘。老太太我喊你一口孫媳,往後好好補償你,好不好?我這孫兒若是敢傷你的心,不不不,就是傷你一根頭發,老太太我都幫親不幫理,直接打斷他的腿,給你出氣。”


  幫親不幫理?孫媳比孫兒還要親啊?

  見彌向邊上喝茶看戲的鄺毓眼神求助。


  “祖母,”鄺毓放下茶盞,朝喜滋滋的老夫人恭賀,“蘇姑娘才貌雙全,能文能武,情義無雙,您給玲瓏那畫給小丫頭不懂事撕了,這真真嫡親的孫媳婦,是不是要送點更好的寶貝?”


  “要的,要的!”老夫人連連點頭,“那畫就是給你家丫頭撕著玩的,也就她看明白了我老婆子的拙意。”又朝身邊的蘇瑾瑟笑道,“孫媳,你且在這兒等等,我去給你拿見麵禮。給我孫媳備了很久的。”老太太說起話來滿臉的驕傲,底氣十足,“你今天先拿些小件,過兩日我搬來,把那些聘禮啊,厚禮,都一起帶來。”


  “祖母,聘禮我自己拿積蓄給了,毓兄還替我補了幾箱,我可沒有虧待人家,占人家便宜啊。”見彌生怕被罵,急著插嘴解釋,突感不對,“什麽叫您過兩日搬來?來哪兒?您不是要——”


  “就你話多。我毓兒都親自來請了。”老夫人一邊往內室走,一邊笑嗬嗬地回,“他說的對,一家人,是時候在一起了。”


  趁著薛老夫人走開的檔口,蘇瑾僩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朝著見彌和鄺毓發問,“你們誰給我解釋解釋,這到底什麽情況?”


  “這還不明白?”見彌笑他,也帶他入了座,“鄺薛兩家世交,我同毓兄是異姓兄弟,自然就是一家人了。那日儂語趁著梁王出宮去遣雲山莊斬殺毓兄,偷進王宮盜用了王印,才做成了罪己詔。你別這樣看我,儂語來去無蹤,既沒被梁王盯上過,口風又緊,這是主子的意思,不派你去,可不能怪我。”見彌平日裏主子主子的,喊習慣了,對鄺毓的稱呼隨性得很,都是過命的交情,自然也不覺有何不妥,“儂語成事之後自然也會被宮裏盯上,就將罪己詔給了祖母保管,望她在恰當的時機,轉交夫人手上。”


  “可那王印又不是擺在梁王案台之上的玩意兒,哪裏那麽好偷?”


  “這不有曌王嘛。”見彌幹脆解釋得清清楚楚,“梁王身邊兩個心腹太監,一個殷實菅掌管宮內暗影。一個蔡長安是內殿總管。他那日隻帶了殷實菅出宮,還記得不?哦,不對,你那時還在養傷,確實是不知道其中細節。”見彌一拍腦袋,“夫人身中蠱毒之初,梁王將解蠱的母蟲送去了紫霄宮,本意是利用曌王鉗製遣雲山莊同時也離間曌王同主子,卻不想曌王當天就將母蟲藏在畫軸之中,給主子帶了回去。兩方就此結盟,蔡長安一直是曌王在宮中的眼線,為他打聽風聲,麵對芙蕖公主和梁王以測自保用的。結果就派上了用場。”說完,見彌卻又歎了口氣,“卻不知殷實菅也站曌王這邊,倒被他此次漁翁得利了。”


  他說的漁翁得利自然是指薑玲瓏被挾入宮的事。


  “也不知道夫人在宮裏怎麽樣了。”見彌說著憂心起來。他可是陪鄺毓去過紫霄宮,見過曌王對薑玲瓏有多執著的。


  “也不知道那丫頭在宮裏怎麽樣了。”蘇瑾僩見狀也耷拉下腦袋來,心有擔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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