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太上皇醒
迅速穿上衣裳,披上貂皮大衣保暖,帶著侍書侍畫提了燈籠往聽雨小築而去。
因著即將入冬,如今又不是初一十五,五更天還暗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主仆三人才出棲梧閣,就見景寧已經等候在棲梧閣門口了。
大晚上的,剛出來就被冷風吹了一下,也不知道景寧等了多久。一出來便看到他略顯單薄的身影安靜的坐在那裏,該是在擔憂太上皇的情況。
“走吧。”白瓷上前平穩推著景寧的輪椅往王府門口而去。
馬車早已經準備妥當,隻等兩人一上馬車,便打馬迅速衝出去,至於侍書侍畫,則騎著另一輛馬車緊緊跟在後頭。
天色還早,街道上並未有人,故而倒是一路暢通。
到得皇宮門口,兩人迅速往太宸殿而去,此時整個皇宮皆已經暗地裏沸騰起來。
陸陸續續有人在宮道上走著,大多前往太宸殿的方向。
景寧和白瓷去到的時候,太上皇已經陷入昏迷了。
兩人雙雙看了對方一眼,白瓷心下著急,也顧不得太多,給景寧遞過去一粒藥丸,低聲快速叮囑,“先想法子給皇祖父喂下去,至於能不能成再說。”
也不知道這缺少了兩位重要藥材的解毒丸究竟有沒有效果,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景寧推著輪椅往床前去,都知道太上皇最疼的便是他,因此大家主動給他讓道。
“寧兒,快看看你皇祖父,怕是……”南唐皇扶著雲妃,雲妃見自己的兒子來了,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痕,對景寧說道。
景寧衝兩人點了點頭,將目光移向雙目緊閉的老人身上,在想該如何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不動聲色將藥丸給皇祖父服下。
“啪嗒~”太宸殿中忽然響起瓷器碎地的聲音,隨後是白瓷歉然的話語,“一時手滑,驚擾大家了。”
一眾人看著她,目光中有指責的,鄙視的,還有擔憂的,各種神情都有,不外覺得白瓷不夠端穩。
擔憂的隻有一個人,便是雲妃,此時自己的兒媳婦在如此莊重肅穆的情況下居然做事如此不穩重,她倒不是怕皇上見怪,而是怕白瓷自己愧疚不安。
白瓷也都一一看過去,然後輕輕頷首以示歉意,眾人倒是不好說話指責她了。
景寧便是趁著此時,單手打開太上皇的下巴,另一隻手迅速將藥丸放入他的嘴裏,再輕輕拍了一下。
整個過程也就一瞬間發生的事,即便有人看到也隻是以為他是在給太上皇的唇邊擦拭髒汙。
宮女進來將破碎的瓷碗碎片拾掇幹淨,白瓷也重新用幹淨的瓷杯倒了一杯水,遞過去給景寧。
這一動作下來實屬正常,畢竟病人或者昏迷的人,能喝水的話盡量喂點也是好的,故而並未覺得白瓷這麽做不妥。
隻有景寧知曉,她這是想讓藥盡快發揮藥效,喝了水藥丸融化得快些。
太上皇的呼吸已經很是微弱了,南唐皇想要說什麽,想到他畢竟是太上皇最疼愛的孩子,也就沒有阻止他。
景寧示意白瓷上前去幫他扶著太上皇,他自己則親自給太上皇喂水。
白瓷的手順勢搭上太上皇的脈象,外人看來好似她在握著太上皇的手腕一般,不顯端倪。
“老六和老六媳婦留下照顧太上皇,其他人都到門口跪著吧。”南唐皇語氣悲戚地道。
皇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當先帶著後宮嬪妃往門口走去,跪在太宸殿門口。
唐芙蓉和靖王景臨以及一眾皇子公主也都跪在外頭。
靖王的眼神還不忘悄悄追隨殿中那抹素色纖纖的人影,唐芙蓉無意間瞧見他的神情,閉眼吸了一口氣,然後徐徐吐出,讓自己平靜下來,告訴自己再忍忍。
那賤人和寧王是負責侍疾之人,太上皇不行了,他倆難逃幹係。屆時隻需夫君出麵求情相幫,感動那賤人,欠著偌大個人情,如何還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若非為了唐白瓷那個賤人手中的銀錢,她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白瓷和景寧都擔憂的看著病榻上的老人,白瓷衣袖下的雙手都快要把裏麵的袖子捏碎了,她不確定藥丸究竟有沒有作用。
若是單單治療滴水觀音的毒,藥丸顯然沒問題。
難就難在太上皇還有心疾之症,一個弄不好別說醒過來了,許是一命嗚呼也是有的。
就在她擔憂至極的時候,終於,病榻上的人有了動靜。
“荷~荷……”太上皇開始大口喘著氣,白瓷見狀連忙和景寧將他扶起,用高枕墊好,太上皇深呼吸了幾下這才平順過來,卻是還不能說話。
盡管如此,白瓷和景寧已經沒那麽擔憂了。
南唐皇正在一旁坐著,見狀連忙起身過來查看,還以為是自家老爹回光返照了,背著眾人轉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外殿跪著的人不知裏麵的情況,但聽著好似不太行的模樣,都低下頭越發不敢看,也跟南唐皇一樣想著是否回光返照了。
“你們來了?”好一會兒,太上皇才沒那般氣喘,甚是虛弱地道。
景寧順了順他的胸膛,嗓音低沉地道,“皇祖父,孫兒等人都來了。皇祖父此時感覺如何?”
“比之前好多了,想來……是時候離開你們了。”
“皇祖父慎言,您會好好的,哪裏就要離開我們了。”白瓷說的是實話,奈何在太上皇看來卻是為了哄他。
不過,即便是哄他他也是高興的,微微笑著對景寧道,“看,你媳婦兒比你會哄人。”
景寧將頭靠近太上皇枕邊,低低地道,“皇祖父,您不會離開我們的。之前是您中毒了,瓷兒已經將解藥給您喂下,此刻您能夠清醒過來,後麵便能夠痊愈。”
畢竟做過幾十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上,太上皇聽了這番話也隻是略微沉思。
隨後淡然而又緩慢的瞥了一眼外殿黑壓壓的一群人頭,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道,“我既已清醒,讓你父皇將人都遣散了吧。”
南唐皇在一旁黯然傷神,聞言隻理解為太上皇不想還沒死就看著眾人在這裏哭喪。
於是對外殿之人道,“大家先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