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車禍回憶
邢宸走到葉晉禮身邊,看著他此時陰鬱如晦的麵色,實在不知他這壓抑至暗湧的情緒從何而來。
“二少爺,您突然跑來這裏做什麽?”
“邢宸,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葉晉禮望著波瀾湧動的河麵問道。
“這……這是三太之前出車禍的地方。”
“也是我大哥曾經出車禍的地方。”
邢宸忽覺腦中一片空白,他仿佛看到雲頂河的水幻化成了一隻洪水猛獸朝他們奔湧而來,直要將他們吞噬在這光化日之下。
當年,葉恩文在前去與葉晉禮見麵的路上慘遭車禍,整輛車被撞入雲頂河中。肇事者逃逸,司機當場死亡,葉恩文雖然因及時搶救而一息尚存,但最終還是被人謀害死在了醫院的IU病房中。
那件事,當時對於整個葉氏,乃至葉氏集團來都是令人窒息的噩耗與悲劇,也是無法對外透露的私隱。對外,葉先生隻葉恩文是車禍創傷導致舊疾複發最終救治無效身亡,卻將車禍和在醫院被人謀害的事隱瞞了下去。那感覺就像他已知道了誰是凶手,隻是礙於那人的身份無法將實情曝光,為那人刻意隱瞞一樣。
到底有誰有這麽大的能耐,這麽舉足輕重的分量,讓葉先生連為自己親生兒子討法都顧不上了,一心隻想著息事寧人?邢宸那時思來想去,覺得這個人除了葉晉禮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葉晟謙已失去了一個兒子,他不想再因為徹查這件事而查到什麽他無法接受的真相或再把自己其他的兒子牽扯進去,到那時他失去的恐怕就僅僅隻是葉恩文了。
而當年對於被害的葉恩文,二少爺葉晉禮可以被選定為了頭號犯罪嫌疑人。作案動機作案時機這些他全部具備,甚至還被警方傳喚了三次。隻是因為沒有實錘指證,所以葉晉禮才最終得意安穩度過了那段最難熬的“危險期”。而葉恩文案最終也在葉先生的不再追究下不了了之。
如今邢宸與葉晉禮並肩站在這座橋上,望著一望無際的河水,隻覺那晚上的悲劇再度在他們麵前重現了。隻是更令邢宸出乎意料的是,葉晉禮竟會向他觸景生情般地坦白這件事,而不是像從前那樣一而再再而三地選擇回避,這反而讓他不知去哪起來。
“大少爺他……真的是在這兒出的事故嗎?”
“是。那時葉氏全線封鎖了消息,所以除了警察、我、董事長和榮叔外,再沒人知道這件事的真實情況了。”葉晉禮羽睫微震,眸光陷入比河水更加冰冷的回憶之中。
“那三少爺他當時也不知情嗎?”邢宸又低聲問。
“也許知道一點,但肯定不會有我了解得清楚。”葉晉禮著自嘲地笑了笑,“畢竟我是被警察請去調查過三次的重要犯罪嫌疑人啊。”
邢宸一時啞然,他沒法接這話,雖然他心裏有那麽多疑問想當麵問問他,卻還是生生壓在了心底。
“邢宸,你跟了我這麽多年,那件事你不會毫不知情。就算沒聽我過,你也應該聽過一些風言風語吧。”葉晉禮緩緩移過視線,眼神深沉若潭水,不見波瀾,“我問你,你有沒有過,哪怕一瞬間的懷疑,認為葉恩文就是我殺死的?”
忽而河上一股凜冽的風襲來,吹得葉晉禮的黑色外套獵獵作響。也令邢宸感到周身被一種極寒肅的氣場威壓著,連呼吸都變得緊張起來。
“有過。”邢宸深吸一口氣,他感到自己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聲音都不似自己的了。
葉晉禮展唇一笑,笑容中卻是有些陰鬱的苦澀。
“葉恩文不是我殺的,不過我好像差不多能想明白,當年大哥的死究竟是怎麽回事,到底和誰有關了。”
“您知道什麽了?您是怎麽知道的?”邢宸眼神中滿懷迫切地看著他。
“被自己三言兩語幾句漫不經心的話點醒了而已,還談不上證據。不過有時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可是很準的啊。”葉晉禮轉身向自己的車走去,“接下來的日子,我會慢慢來印證自己的感覺是不是正確的。沒有人能為我洗脫冤屈,能幫我的人,隻有我自己一人。”
邢宸怔愣著望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知心裏是何滋味。
葉晉禮是否殺了葉恩文,對葉世非來講也許至關重要,但對他邢宸而言真的有他想象中那麽重要嗎?
葉世非想除掉葉晉禮是為了親情,他想除掉葉晉禮確是為了任務,為了使命,也是為了幫葉世非達成夙願。
所以不管葉恩文是不是葉晉禮殺的,他都必須除掉他!
想到這裏,邢宸把心一橫,陰沉著臉跟在葉晉禮身後上了車。
不遠處,葉世非正坐在車中抽著煙,並將剛剛發生的一切盡收眼中。此刻他眉眼之間有種複雜的情緒在湧動著。
因為淩亭柔出車禍的事而聯想到葉恩文的死,看來並非隻有葉晉禮一人。
葉世非彈落煙蒂,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如離弦的箭般疾馳而去。
與邢宸分開後,葉晉禮獨自一人回到家中。開開家門,他期待中那熱烈的擁抱並沒有出現,等待他的隻是一片讓他失落的寂靜。
“瀟瀟?”
他這次喚對了名字,可卻得不到她的應答。
葉晉禮來來回回在別墅裏找了好幾遍都沒能找到藍瀟瀟的身影。心急之下隻好給她打電話,卻不成想那邊在作響了幾聲後竟被掛斷了。
“瀟瀟……瀟瀟你到底在哪兒……”
葉晉禮找她找得心焦氣躁,嗓子幹渴,便去廚房冰箱裏找水喝。
當他看到那張貼在冰箱門上的便簽時,突然氣血上湧,一種強烈的讓他心痛的恥辱感撞擊著他的五髒六腑。那不是普通的恥辱,那簡直可是奪妻之恨,讓他一分鍾,一秒鍾都不能再忍!
她明明是他的女人,他們明明那麽相愛,可每每就在他以為幸福觸手可及的時候,那個高高在上既是父親又是敵人的家夥就會出現,把他的愛人從他身邊奪走。
他不願再過這樣的人生,更不願讓她夾在中間,左右逢源,進退兩難。
淩亭柔可以是你葉晟謙的。
但藍瀟瀟,卻隻能是我葉晉禮的女人!
怒意浸紅了他的雙眼,他將手中的便簽捏碎,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這空蕩蕩的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