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3章 人間冷暖

  薑天啞然失笑，點了點頭，說道：“是啊，等叔叔賺了大錢，就回去娶媳婦了。”


  心中卻在想，他和前世今生的婚禮，都是草草，若有一日團聚，是不是補給她一個盛世婚禮呢？


  也不要多大，打爆幾個恒星當煙花，震撼全宇宙就行。


  “貝貝和大黑呢？怎生不陪你過年呢？”


  阿虎問道。


  “他們……有事兒！”


  薑天苦笑一聲。


  薑貝貝已經開始第一次閉關，衝擊築基境了。


  不過，這閉關之地，卻不是在家裏。


  薑天也沒陪著，而是由大黑守護。


  因此，此時家中隻有他一人。


  “既如此，叔，去我家吃年夜飯吧……”


  阿虎正要說話。


  這時他父親鐵牛在斜對麵自家新建的鐵匠鋪裏喚了一句。


  阿虎連忙應聲，苦著臉對薑天說道：

  “唉，薑叔，我又要打鐵。”說著，他無奈地回到鐵具鋪子。


  從鋪子內，傳出幾句阿虎父親的喝斥聲。


  薑天喝了口酒，坐在門口靜靜地聽著。


  這時，天空漸漸飄下些許雪花，慢慢的，雪花越來越大，今年的第一場雪，無聲無息間，從天而降。


  溫度，一下子冷了下來。


  雪花打在薑天臉上，迅速融化成為冰水。


  薑天抬頭看著昏蒙蒙的天空，許久之後，他伸出右手，隨意的一握，頓時四周的雪花瞬間凝聚而來。


  薑天深吸口氣，鬆開右手，雪花立刻潰散，再次向著四周飄蕩。


  這一幕發生的極快，並沒有任何行人發現異常，一個個隻是低頭急匆匆地趕路。


  隨著天空越暗，燈火亮起，街上的行人漸漸少了。


  最終，整條街上再無一個人影。


  即便是四周的鋪子，也因天降大雪，再因為新年新節，而提前關了門，不再做生意。


  一家人團聚在火爐子旁取暖，吃著年夜飯，喝著美酒，談笑風生。


  這種暖，除了身體上之外，還有心靈。


  一家人團團圓圓，那種暖意，可以驅除任何寒冷。


  薑天眼中漸漸露出落寞之色。


  雪花帶來的冰冷，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


  但此時的他，看著四周店鋪內一家家亮起燈光，整條街上隻有他的店鋪是黑漆漆的一片，他的心裏，驀然間升起一絲冷意。


  這種冷，不是任何火源可以驅除，不是任何神通法術可以彌補。


  這種冷，是感悟天道的代價，是體會人生的必須。


  若要化神，先要化凡。


  可化凡，說來容易，實際上又豈是那麽簡單。


  薑天現在，體會到了獨孤。


  父母在身後億萬光年的銀河係，那小小的蔚藍星球。


  晴兒在前方遙遠的中央星河核心地帶，也是相隔千山萬水，難以得見。


  仿佛，他孤獨地懸浮在聖元大陸之上，前不見故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這種孤獨，他深知，除開到了自己跳出命運棋局的那天，會一直纏繞著他。


  薑天沉默許久之後才蹣跚地站起身子，整個人似乎在這一瞬間，有些蒼老起來。


  他慢慢地把門口椅子收拾一番，回到了店鋪內，輕輕的關上了門。


  “放不下……放不下……”


  薑天看了看寒鍋冷灶，腦海中浮現出在家園時，家人齊聚，弟子圍繞熱熱鬧鬧的情景，不由喃喃自語，雙眸失神。


  他上一世修仙之時，就放不下親人。


  到了現在，重活一世，依然還是放不下。


  不過，這種情感，卻是與當年不一樣。


  若要化神，先要化凡，如果真正的放下了親情放下了一切，那麽想要化凡，根本就不可能。


  “但又何必放下？”


  薑天嘴角浮現一抹明悟般笑意。


  每一個化神期的修士，之所以強大，除了其修為之外，更重要的，是其內心，都擁有一段隱藏極深的情感。


  “有情而不累！”


  不斬七情六欲，但亦不因為短暫的分離，親人的逝去而悲痛欲絕，哭哭啼啼，享受感情，但不沉迷。


  正是這份情感，才可以讓他們化凡，從而借著情感，突破元嬰，達到化神境界。


  正是因為這份執念，所以薑天在化凡上，並沒有遇到太大的挫折，而是漸漸的感受到了那種凡人的感覺。


  此時此刻，他沉浸在對晴兒對靈兒對父母對故土的思念之中。


  他靜靜地感悟著這種感覺，他體內的法力，再一次瘋狂的旋轉起來。


  這種旋轉，漸漸透出體外，在這店鋪內的所有藥材之上，驀然間升起一絲絲靈氣，與薑天體內的法力以同一種波動，迅速旋轉。


  漸漸的，這種靈力的旋轉越來越快，透出店鋪。


  天空下降的雪花，在落到店鋪房頂之時，也隨之轉動，形成一個個旋轉的雪花團，向著四周飛速滑開。


  雪，越下越大，無聲無息。


  許久之後，薑天漸漸清醒。


  他站起身子，推開店鋪之門，迎麵吹來一股寒芒，夾雜著無數冰冷的雪花，薑天抬頭看天，平淡地輕語道：


  “化神，某，誌在必得！誰也別想拿我當棋子！”


  天空落下的雪花，更大了，地麵上堆積著厚厚的一層。


  這時，對麵鐵具鋪子的門忽然打開。


  阿虎與他的父親，正要出門時，看到薑天站在對麵，不由的楞了一下。


  隨後阿虎快跑幾步，踩在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來到薑天身邊，喊道：

  “薑叔，你是不是知道我們要過來啊。”


  說著，他進了房間，坐在火爐旁。


  阿虎的父親，鐵牛憨笑著拿著一個木籃，對薑天說道：“薑家兄弟，不忙吧？”


  薑天微笑讓身，說道：“不忙，進來說吧。”


  父子倆進了房間，打開木籃的蓋子，隻見其內放著四盤家常小菜以及兩壺果子酒。


  薑天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望著阿虎父親。


  這幾年來，他與對方時常來往。


  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個爽朗的漢子有現在的一幕，顯然他是有什麽事情要找自己幫助。


  “鐵虎大哥，有什麽事你就說吧。”


  薑天說道。


  阿虎父親猶豫了一下，搓了搓手，尷尬地說道：“沒事。沒事。”


  阿虎望著木籃裏的小菜。吞了口唾沫，伸手向裏麵抓去。


  他父親眼睛一瞪，嚇得阿虎連忙收手，不滿地嘀咕道：“不就是要借點晶石麽，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


  阿虎的父親，臉一下子紅了，罵道：“小兔崽子，你等回家再收拾你。”


  阿虎伸了伸舌頭，對薑天說道：

  “薑叔，我爹不好意思說，我說吧，我娘張羅著讓媒人給我說一門親，但是，人家要彩禮挺多，家裏存錢不夠”


  阿虎的父親歎了口氣，望著薑天，無奈的說道：


  “好兄弟，實在不好意思麻煩你，但阿虎沒有修煉天賦，他這個年齡的凡人，都結婚了，越等越不好找媳婦……”


  薑天微笑點頭，拿起木籃內的酒壺，喝了一口，說道：


  “要多少？”


  阿虎父親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人家要得也不多，再說我在外麵還有一些外債還沒收回來，差得……要三十顆下品晶石吧……”


  阿虎撇著嘴小聲說道：“娘明明說是需要八十顆，你那些爛賬根本收不回來……”


  他沒等說完，又被父親狠狠地瞪了一眼。


  薑天也沒說話，點了點頭，就是起身來到後房，在那裏有一個大框，裏麵全部都是晶石、靈石之物。


  薑天隨意地拿起一塊上品晶石，回到了鋪子內，放在阿虎父親的麵前。


  阿虎父親看到竟然是上品晶石後，頓時一怔，連忙說道：


  “用不了這麽多，兄弟，你快拿回去，我隻借三十顆下品晶石就夠了。”


  在他看來，這上品晶石，個頭可挺大的，與他所需相比，超出太多。


  薑天拿起酒壺，笑道：“老哥，這錢，不是借你的，而是我的買酒錢，從今往後，每天一壺，你這果子酒不錯，十年的酒錢，也值得了。”


  阿虎父親愣了一下，臉上露出感激之色，說道：“兄弟，這……”


  阿虎眼睛一翻，說道：“爹，你就拿著吧，薑叔叔和你不一樣，人家有手藝，隨便一副草藥，就值十來顆下品晶石呢。”


  阿虎父親再次瞪了他一眼，隨後深吸口氣，他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大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點頭說道：

  “薑家兄弟，什麽十年八年的，隻要你在這裏住一天，我家就每天給你送一壺過來。”


  薑天輕笑。


  看著眼前父子二人，內心漸漸不再寒冷，慢慢有了一絲暖意。


  這一夜，阿虎的父親喝了很多，兩壺酒顯然不夠。


  阿虎在一旁伺候著，一直到拿來第十壺後，才算喝到位。


  最後阿虎父親喝得醉倒過去。


  但手裏卻一直緊緊的握著那上品晶石，被薑天和阿虎扶著回去了。


  薑天返身回去時，阿虎悄聲對薑天說道：

  “薑叔，這酒，我家可多了，我爹不讓我告訴別人，實際上，我家地窖裏，有好幾大壇，都是祖上留下來的，聽說地底下還埋了不少，但我爹說你喜歡，就都給你留著。要不是我爹堅決不讓賣，我娘也不會讓他來借錢的，她能拿到酒莊去賣不少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