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首：我遲早要進來
他讓你紅了眼眶，你卻還笑著原諒，原來你早就想好你要留在誰的身旁。我以為我夠堅強，卻輸得那麽絕望少給我一點希望，希望就不是奢望。——品冠《我以為》
從研究院下班回家時，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今天的出租車裏有一股濃重的煙味，一路上熏得宋一一喘不上氣，於是在離家還有一兩公裏的時候，她就提前下車了。
北京淩晨的夏夜，有種粗糙的歸屬感。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才來這裏沒幾個月，竟然就悄悄生出了歸屬感。
手裏拎著一個小布袋，布袋裏裝著那瓶帆姐辦公室帶回來的水，搖搖晃晃，像眼前的夜色一樣。
這是這麽久以來，第一次不想回家。
因為一直在忙碌，整個下午她都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直到現在自己獨自走在街上，中午的那些雜亂的情緒，才算慢慢回到腦海裏。
她慶幸自己是個理性高於感性的人，麵對這樣的橋段，還能孑然一身，沒有搞得一身狼狽，實在是幸運。
又或者，她一早就知道，她跟梁又西的糾葛，本來就是個獨立的連續劇，播完了就是播完了，沒有什麽下一季。
這一天的疲憊，衝淡了那一點點的失落，隻是想到等下還是要見到梁又西，就有點舉步維艱。
她第一次那麽渴望旁邊有個什麽人，哪怕安靜的陪她走完這段回家的路也好。
經過門崗的時候，上次那個保安小哥衝她熱情地打招呼。
因為總是加班到深夜，保安小哥已經都認識她了，大老遠的就會幫她打開門禁，她衝小哥艱難的扯出一個笑容，嘴巴卻怎麽也說不出以往的那句“你好”了。
走了幾步，她又突然想到了什麽，又倒了回去。
“請問，這邊如果搬家的話，搬家的車可以開進來嗎？”宋一一提了口氣，問了一下。
“宋小姐您是要搬家嗎？”保安小哥非常禮貌的問。
“有這個打算。”宋一一敷衍的答。
“正規搬家公司的車，登記以後是可以進去的。”
“好的，謝謝。”宋一一轉身欲走。
“宋小姐，”保安叫住了她，“如果您要搬家的話，最好提前到門崗登記一下，我們好安排工作人員協助。”
“好的，謝謝。”
宋一一拎著手裏的布袋，搖搖晃晃的進了小區。
走到梁又西家樓下時，她揚起臉來看了看。
一層一層數上去，數到梁又西家的時候，發現窗戶是黑的。
梁又西應該睡了吧。
已經這麽晚了，剛從劇組回來，按照他那嗜睡的尿性，這會應該是睡了。
可是為什麽，知道他已經睡了，她還是不願意上去呢？
她磨磨蹭蹭的到樓禁前，輸入樓禁密碼，門輕輕彈了一下就開了。
平時輸個好幾遍都彈不開的門，如今竟然也見了鬼似的好用了起來。
樓道電梯裏的廣告牌是最近新上的電影，是她很喜歡的漫威係列《複仇者聯盟2》。
看一下上映日期，原來已經上映了一個月了，她還沒有去看過，不知道如今下線了沒有。
果然，有些東西你一直以為唾手可得，你有的是時間去唾手，可當你真的伸出手時，卻發現沒那麽容易得到了。
她靠在美國隊長的胸肌上想緩一緩這深夜翻湧起來的情緒，卻還沒靠幾秒鍾呢，電梯就到了。
悄悄地輸入密碼，悄悄地推門而入。
客廳裏黑洞洞的，沒有一盞燈在等她回家。
她把小布包扔在腳邊，脫了鞋子，沒有開燈，光著腳直接去了陽台。
鼇拜聽到她的腳步聲，從豪宅裏慢悠悠的劃著水出來，小腦袋慢慢探出水麵，跟她打了個招呼。
“嗨，今天過的好嗎？”
宋一一蹲在鼇拜的豪宅前，借著窗外的微光，輕聲跟它說著話。
鼇拜擺了擺四個腳掌，仿佛在說“還湊合吧”。
宋一一幫它撒了點吃得進去，卻發現鼇拜興趣缺缺，大概是梁又西回來喂過了，它已經吃飽喝足了吧。
所以，連鼇拜都不需要她了。
她一邊用小撈子把多餘的龜食撈出來，一邊嘴裏很是不滿。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哥哥回來了就不要姐姐了是不是？小心我把你撈出來扔到小河溝裏去。”
鼇拜像聽懂了一下，飛快的劃水，竄回了自己的豪宅裏。
宋一一起身走回客廳，剛在沙發上躺下，就聽到梁又西的房門開了。
她並不想這麽突兀的跟他打個照麵，於是幹脆閉上眼睛假裝睡著。
梁又西的拖鞋聲由遠及近，又慢慢遠了。接著是冰箱門被打開的聲音。易拉罐被拉開的聲音。冰箱門關上的聲音。
拖鞋聲又慢慢靠近，最後突然停頓在非常近的地方。
易拉罐被放在茶幾上的聲音。
身下的沙發突然陷落了一段，應該是梁又西坐在了自己旁邊。
他的呼吸聲近在咫尺，在這樣安靜的深夜裏，顯得那麽真實又清晰。
她第一次希望自己的演技能夠騙過這位男演員，但隨著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她又開始懊悔，自己一個國字頭研究院的科學家，為什麽要平白無故的跟個男明星拚起了演技。
不多久，梁又西就站了起來。
然後自己的身體就突然騰空了。
她條件反射的想抱住什麽東西，卻突然想到，睡著的人是應該有這個反射，還是沒有呢？
她不上不下的卡在演技的瓶頸上，又不上不下的卡在梁又西的公主抱裏，就這樣被抱進了房間裏。
梁又西把她放到床上，又貼心的幫她用毯子蓋住肚子。
本以為幹完這些，梁又西就要出去了，卻不曾想，這家夥腦回路清奇，竟然在她床的另外一側躺了下來。
如果自己沒感覺錯的話，梁又西正躺在她的對麵，跟她臉臉相對，她隻要睜開眼，就能看到他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當科學家很累嗎？躺在沙發上就睡著了。”黑暗中，咫尺之遙的梁又西突然小聲地說。
因為音量太低，讓宋一一有那麽幾秒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明知道我今天回來，還加班到這麽晚，你是故意的吧？”梁又西繼續自言自語。
“虧得我還把頒獎禮的造型帶回了家，想給你做粉絲福利。”
梁又西的手輕輕地撫了撫宋一一的頭。
“睡吧，我的小狗子。”
梁又西出去的時候輕輕帶上了門。
門“哢嚓”一聲關上，宋一一的眼睛也忽的一下彈開。
盯著天花板看了又看，除了黑暗，她看不到任何有意義的圖案。
這讓梁又西的聲音，更加肆無忌憚的在黑暗之中橫衝直撞。
這該死的溫柔語氣，讓自己差點溺亡。
她的理智一再加固防線，而梁又西卻一再的敲打著她的布防。
他像個無心的遊客，在城牆外一圈一圈的徘徊，手掌有意無意的敲擊著牆壁，提醒著牆內的人：
我遲早要進來。
但她卻不能放他進來。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發現怎麽樣也沒法入睡，最後幹脆掏出手機，開始在各種租房a上搜索合適的房子。
眼花繚亂的各種房源，卻有著高度統一的共性：昂貴。
她查了查支付寶裏的餘額，卻發現上次梁又西給她轉的三十萬還安靜的躺在那裏。
她猶豫了一下，順手又轉了回去。
幾秒鍾後，梁又西就推門而入。
宋一一以為他睡了，這麽一鬧，像極了自己被逮了個人贓並獲。
“你不是睡了嗎？”梁又西先下手為強，進了門，就大剌剌的坐在宋一一的床邊上。
見沒什麽好掙紮的了，宋一一按開了床頭的台燈，坐了起來。
“又醒了。”
梁又西接受了她這個敷衍地解釋。
“你怎麽還不睡？”宋一一掃了一眼床頭的電子鍾，已經四點一刻了。
“打遊戲。”梁又西回答的幹脆，一看就沒有撒謊。
“你又把錢還給我幹嘛，不是讓你去買個合適的車？”
“我現在的車挺好的。”
“好什麽啊，你去車庫看看，你那個小破車，在一堆豪車之中多麽格格不入。特像一個大米粒混進了花生米裏。我給的錢雖然不多，但買個看得上眼的代步車還是可以的。等我以後發達了，再給你買個好的。”
“真的不用了。我在這邊也住不了多久，大米粒回到米缸裏，就不會違和了。”
“你不住這裏要住哪裏？你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我們研究院有宿舍，條件還挺好，單身公寓式，就在研究院附近，我想到那邊住。”
“不準。”梁又西斬釘截鐵。
“幹嘛？搞霸權主義啊？你也看到了，我下班太晚了，總是打車回來也不安全。”
“我去接你。”梁又西脫口而出，仿佛那個一年365天，隻能在家待65天的人不是自己。
“你覺得現實嗎？”宋一一給了他一個白眼。
梁又西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妥協了。
“那也可以，不過這段時間就不要搬了，這段時間我除了周三要去杭州錄固定綜藝，其他時間基本都在北京，老梁和老葉也說這幾天要來北京玩。”
宋一一點點頭，“《破陣子》什麽時候會播？”
“後期製作周期大概三到四個月，不過據說製作公司為了趕檔期，會加快進度。”
宋一一點點頭。
梁又西從床上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早點睡吧，不然要變成禿完便揉了揉宋一一的腦袋。
宋一一撥開他的手，有些生理性的抗拒。
好不容易送走了這尊大佛，宋一一熄了燈，重新躺進黑暗裏。
時間滴答滴答走著，睡意一點一點累積。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提示有新的消息。
“宋一一，明天帶你去看複聯2吧，再不看真的要下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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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點沮喪了。寫網文真的需要一條道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