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首:我愛你,再見
我愛你啊我寂寞的愛人我毫無保留的愛過你給我的永不會忘記失去的我曾擁有多幸運在你最美麗時竟讓我遇見你於是便愛上你我愛你,再見。——樸樹《我愛你,再見》
老葉一臉懷疑的看著梁又西,又看著宋一一。
老梁倒比較淡定,冷哼了一聲,繼續嘬著自己的小酒。
“梁又西你腦子被驢踢了?”宋一一故作鎮定,冷冷的說。
梁又西惡作劇的對她k了一下,又敲了敲呆滯的老葉的碗。
“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
老葉這才回過魂來,趕緊扒拉了兩口飯壓壓驚。
隔著半個飯桌,老梁冷颼颼的看了梁又西一眼,又冷哼了一聲。
“說到一一,我想起個事。”老葉突然又提起一個話頭。
“前段時間有人打電話到我們單位,一直在打聽我們當初領養一一的事兒,還反複確認一一跟咱家什麽關係,有沒有法律上的關係。”
“你怎麽說的?”沉默了一晚上的宋一一,突然搶先問了一句。
“我肯定說有啊!我最討厭別人拿你的身世說事兒了,我不如直接說有法律關係堵住他們的嘴……”
“我們沒有!!!你幹嘛不說實話啊!!!”宋一一粗暴的打斷老葉的話,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老梁和老葉都沒想到宋一一突然這麽大的反應,有些不知所措。
“宋一一,你注意點!”梁又西想把她按回座位上,卻被宋一一粗暴的甩開。
“還有你!你能不能也誠實一點!”
宋一一突然的失控,讓梁又西也不知所謂,隻能盡力讓她冷靜一點。
“宋一一,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間休息。”
宋一一後退一步,餐椅跟地板摩擦出刺耳的聲響,讓她與其他三位的距離進一步拉開。
“我不是你妹妹。”宋一一平靜又冷漠的對著梁又西說。
“我也不是你們的女兒。”她又轉向老梁和老葉。
“我跟你們的家,從來就沒有關係吧。除了一起生活,我們能有什麽關係啊?你們為什麽不說實話呢?為什麽一定要把我跟你們的家綁在一起呢?”
“什麽法律關係啊?我從來都跟你們沒有任何法律關係,以前不會有,以後也不會有了。我成年了,就算是寄養,我也能脫離出去了吧?那就放我出去行不行?一定要把我捆綁在這段沒有血緣的關係裏嗎?”
宋一一的語調冷靜,如果不是了解她的人,根本看不出,她有多麽的失控。
老梁靜默的看著她一步步後退的樣子,藏在桌下的手,微微顫抖。
老葉也受到了驚嚇,不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麽了,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尖銳可怕。
“宋一一,你夠了。”
梁又西起身把她拽到一邊,得到的卻是她的極力抵抗。
“心疼你爸媽了?終於看出我是個白眼狼了?”宋一一自嘲的看著接近暴怒的梁又西。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這些話你對我說說也就罷了,不要對著他們說!”
“是,你說過,怎麽,你說過我就要聽嗎?”
宋一一完全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嘴角甚至還噙著沒心沒肺的笑意。
梁又西被她刺激的不輕,但又怕自己一開口,刺激到失控的宋一一,逼她說出讓父母更難以承受的話,就隻能紅著眼圈,死死的盯著宋一一。
宋一一不急不慢的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露出裏麵那件襯衫。
黑色的襯衫款式平庸,刺眼的是,襯衫的袖子上,縫著的那個黑色孝帶。
宋一一整理了一下孝帶皺起的邊緣,那個粗糙繡上的白色“孝”字,赫然而立。
“我有家了。本來想著等你們來了北京,我家人過來一起拜訪的,不巧的是,我外婆過世了。你不是問我去了哪裏嗎?這下知道了吧?”
老梁看著那個黑色的孝帶,臉色愈發的難看。
“雖然我家人不能來了,但是我自己也能把話說清楚。”
“宋一一你閉嘴!我們的事我們自己解決,何必把我爸媽牽扯進來!”
梁又西再次出言製止,但脫口而出的話,再次刺激到了宋一一的敏感神經。
“你看,這麽快就是你爸媽了,果然,想分割,幾句話就能分割清楚。”
“你到底要幹嘛?!”梁又西被她的強詞奪理逼得無路可退。
“我沒想幹嘛。我能幹嘛。我隻是本性如此啊。什麽乖巧懂事,什麽天才神童,我都是裝的啊!我隻有這樣,才能被你們疼愛吧,隻有保持優秀,才能不被遺棄吧,你們以為這是我的優秀品質,但其實呢?這是我的生存方式而已!養出一個天才帶來的虛榮,完全可以讓一對半路父母保持住對撿來的小孩的喜愛,不是嗎?”
宋一一目光灼灼的看著老梁,又看著老葉。
“大恩不言謝,可是,讓我走吧。”
她的最後一句話,還是沒有控製好情緒,變得支離破碎。
為了掩飾她的潰敗,她幹脆撲通一聲,跪在了飯桌前。
窗外夜色濃重,偶爾有樓下散步的孩子快樂的嬉笑聲。
廚房裏坐著的湯鍋,發出嘶嘶的氣泡音,提示著湯已經好了,隨時可以出鍋。
老梁有些吃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跪伏在地上的宋一一,呆立了很久。
最終還是從她身邊繞了過去,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老葉擦擦眼角的淚,轉身進了房間。
在老梁的腳繞過她身邊離開的時候,宋一一的淚水就決了堤。
她努力控製著身體不去顫抖,但她怎麽也控製不住。
她隻有長時間的跪伏在原地,才能保證自己不會因為太過自責,而殺了自己。
聽到老葉也離開的聲音,她從地上爬了起來。
撿起扔在地上的外套,平靜自然地套在身上。
轉身回沙發,拿起自己的手機。
在經過梁又西身邊時,她的腳步頓了頓。
但也隻是頓了頓,再無其他。
來時的那雙鞋,整齊的擺在鞋櫃邊上。
鞋底的泥漬,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人悄悄洗幹淨了。
她的手不停地顫抖,她的心,像是被台風登陸以後的海岸,一片狼藉。
她彎下腰穿好鞋,臨走時,看了看陽台的方向。
她想帶走鼇拜,又覺得自己惡劣至此,不配帶走這個家的任何東西。
從踏出家門開始,她就開始期待,梁又西能追出來,跟她說幾句話,讓她再恬不知恥的多看幾眼。
可是一直到她快要走出小區門口了,他也沒有來。
反倒是老梁,叼著一根沒點著的香煙,在小區大門外的花壇旁,遠遠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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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護肝片,肝兒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