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這是什麽魚嗎
白若埋著臉，感受著卓穆安的溫度，手心的高溫將她的臉都捂出了細汗。
真好，是有溫度的。
突然好像有個細小的蝴蝶效應碰倒了大壩，白若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伴隨而來的還有來自肺腑深處的委屈，她今天受到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絲毫不比莉莉輕鬆，愛人在自己麵前死去，好不容易活過來了卻又在自己麵前經曆這麽深刻的疼痛。
因為哭得太劇烈了四肢還產生了程度不一的麻痹症狀，讓她幾乎控製不住身體卷縮在床下。
她側著身子伏在地上，把臉捂在手肘內側低低得哭出聲，一種起死回生的舒爽快感浸泡著她那顆卑微的小心髒，哭久了漸漸地因為脫力而昏睡了過去。
白若是被一陣劇烈的撞擊聲吵醒的，她愣了幾秒才站起來，第一時間先檢查下卓穆安的身體。
男人渾身是血，四肢完好的躺在床上，但是陷入了昏迷中。
看這樣子，她至少睡了兩個小時。
“嘭……嘭！嘭！”
門口的動靜還在持續，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撞研究室的門，。
白若不想理會，她的眼睛被淚水浸泡地有些發脹，眼皮子應該是腫了，她難受地抽噎著使勁平緩情緒。
門口安靜下來了。
她拉過一張椅子開始給卓穆安檢查身體，發現他除了輻射含量偏高之外，什麽問題都沒有，應該是熬過來了。
白若鬆了口氣。
“……嘭……嘭！”
又有人在撞門了。
白若皺了皺眉，她的研究室在走廊盡頭，一般不會有人特意跑到這個角落的。
為了保持科研人員的注意力和防止輻射，研究室的隔音效果和抗震效果都很好。她隻能聽到門被撞擊的聲音，卻聽不到外麵的動靜。
白若站起來，揉了揉酸軟的小腿，順便撿起跌在地上的匕首橫在身前，走到門邊按下談話鈴。
“咳……誰在門口？”
白若的聲音裏還帶著明顯的抽噎聲，但是外麵的人沒有聽出來，或者說是不在意。回答白若的隻有混亂的槍聲和乒乒乓乓的擊打聲還有胡言亂語的喊叫。
白若愣了一下，將談話箱的畫麵調出來。
一個科研人員倒在了血泊裏，臨死前的肢體抽搐還將他震得一顛一顛的，一隻奇形怪狀的動物趴在他身上嘶吼，旁邊圍了幾個扛木倉的士兵，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掛了彩。
“這是……這是什麽？魚嗎？”
白若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門口的動物怪異得非常難以置信，像一隻巨型犬那麽大的魚，長著蛇尾巴還有四隻腳，背上的魚鰭左右扇合好像要起飛了一樣。魚頭上還有類似於鼻孔一樣的呼吸器官，呼哈呼哈的換氣像壞掉的音響一樣。
那個怪物受到了刺激，長尾巴將門甩得哐哐作響。
士兵們發瘋般舉著木倉衝它掃射，子弓單劈裏啪啦地打在牆上和門上。
還好這裏不是豆腐渣工程，不然照他們來的這一下子，估計要把白若和卓穆安送走了。
那個怪物非常靈活，它在木倉雨中神速地扭動著身軀，雖然還是中了幾發，但在這密集的攻擊下隻中了幾發就令士兵們都感到非常恐慌。
他們開始意識到敵人可能是他們無法觸及的高度，雞皮疙瘩在手臂上升起來，他們的心態都崩了，木倉口越來越無法對準目標。
怪物蛇尾一樣的長尾巴在空中亂掃，砸在一個士兵手上直接將他的手臂打折了，木倉掉在地上後，攻擊馬上開了個缺口。
它從這個缺口一衝而上撲到士兵的身上，其他的士兵都停下了攻擊。
那個怪物擠進了人群中讓他們迫不得已收起木倉支，從腳踝或是手腕抽出一把匕首開始近戰。
但人群實在是太密集了，幾個人扭打時總會不小心傷到隊友，這個情況讓他們更加束手束腳了，很快，那幾個士兵落了下風。
“變異？進化？難道……那個能量……”
白若轉過身將書桌櫃子往門口推，抵在門邊，至少在卓穆安恢複之前她要守住這個房間，任何人都不能進來。
電腦裏傳入了一封郵件，叮得一聲將白若嚇了一跳。
“能量突破隔離層，覆蓋了西南半球，正在向全球擴散。生物變異，帶有強烈攻擊性，這是一場全球性災難。請在三天之內撤離機構。—莉莉。”
白若調出輻射畫麵，在海底極深的位置有一片最活躍的地方，那應該是利莫裏亞大陸，就在太平洋—印度洋海盆以下。而以這個為中心，輻射正在向外擴展，速度非常快，甚至源源不斷，讓人無法猜測海底那塊陸地究竟蘊含了多少能量。
“怎麽會失控？伯利亞斯不是說控製好了嗎？該死！”
白若在電腦上翻出伯利亞斯在總部的實驗報告，上麵寫著輻射在可控範圍內。
她翻了好幾個檔案，伯利亞斯的回複都是在可控範圍內。
白若皺著眉頭打開輻射偵測儀，看著上麵飆升的數據她有點擔憂和害怕。
回到門口，那群人和那隻變異動物已經不見了，一地的血，牆上也染紅了一大片。
“小若……”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身後突兀地響起。
白若回過神來，快速回到卓穆安身邊，拿起聽診器在他身上一寸寸聽下來，確定沒問題了才坐到床邊，從儲物櫃裏拿出一瓶礦泉水，給卓穆安喂了大半瓶，直到他搖頭才放回桌麵上。
“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手和腳能控製嗎？”
卓穆安輕輕搖頭，勾起嘴角，艱難地用右手揉了揉白若的腦袋。
“很厲害嘛，我家小若。”
熟悉的浪蕩子語氣。
真奇怪，鼻子又開始發熱了。
白若吸了下鼻子，眼淚圍著眼眶打轉。她撲到卓穆安懷裏。
“你差點死了你知不知道！我都想跟著你去了，你這個大傻子！”
“我這不是還好嗎。”
“什麽還好，你知不知道你從鬼門關跑了一圈！”
卓穆安低頭看了眼雙腿，他動了動腳趾，心裏倒是覺得挺神奇的，白若想到那個生長過程卻受不住了，放軟了聲調。
“疼嗎？一定很疼吧！”
卓穆安搖了搖頭，然後偏過頭看了眼門口堆的亂七八糟的櫃子。
“外麵怎麽了？”
說起外麵白若又苦了臉。
“我們找到了一塊海底遺跡，裏麵傳出來的能量會讓生物變異……外麵都是血，大家，可能凶多吉少，還不知道這裏能撐多久。”
卓穆安抬起右手握住了拳頭，還抬起兩條腿晃了一下。
“這也是……海底能量的作用？”
“對。”
白若發愁地看著卓穆安，她還不知道那兩個人究竟給他做了什麽實驗，但照目前來看，應該不會傷害卓穆安。
卓穆安從床上坐起來，他的身上和床上都是肢體再生時留下的血，黏糊糊還結塊了非常難受。
“有浴室嗎？我想洗個澡。”
白若點點頭，她從櫃子裏拿出一套嶄新的迷彩服遞給卓穆安，然後指了指角落。
待到卓穆安進去浴室後，白若又回到門口站崗，她凝著神從屏幕裏仔細觀察走廊。
外麵靜悄悄的，可能大家都遇害了，也可能都逃出去了，再者便是都藏了起來。
白若想到一部叫做迷霧的電影，也是像他們這樣進退兩難的情況。
無聲地歎了口氣。
突然，白若注意到屏幕上有個角落非常黑，像是一團墨水暈開了一樣。一開始她以為是走廊投下的陰影，直到現在她才覺得這一塊越看越不對勁。
她屏住呼吸，專注地守著屏幕。
“怎麽了？”
卓穆安擦著頭發走到她身邊。
“你看這，是有東西在嗎？還是我看錯了？”
白若敲了敲顯示屏。
卓穆安扔掉毛巾，把腦袋湊到屏幕前，一股洗發水的清香兀地鑽進了白若的鼻子裏，將她的心神勾得微微蕩漾。
她情不自禁地靠過去嗅了兩下。
卓穆安沒有發覺她的小動作，隻是盯著屏幕的臉卻越來越僵硬，他鐵青著臉轉過頭，臉色非常難看。
“你們研究室，有變色……的龍嗎？”